可可表現出來的那種要和貝娜死磕的決心,讓我徹底明白,真正對貝娜心存顧慮的人,只有我;至少茶小清和可可在得知這件事情後,並沒有表現的像我想像的那般如臨大敵,她們都覺得現在的貝娜已經構不成威脅了,或者,她們根本沒有意識到貝娜的決心,這也能理解,誰會冒著敲詐勒索的罪名,跟她們拼個魚死網破後,卻什麼都得不到……這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可是,此時的貝娜還是個正常人嗎?
我覺得她的心態已經嚴重失衡了,基於這樣的認知,我又對可可說道:「你還是重視起來吧,你現在確實有底氣說自己即便退出這個圈子也能一輩子衣食無憂,但公司呢,這可是我們用心血打拼出來的,兼顧著幾百個人的飯碗,以後還會承擔更大的社會責任,除此之外,還有葉芷的投資,你是想她虧到血本無歸嗎?如果你連投資人的利益都不去顧及,以後這筆帳,葉芷一定會算到你的頭上……所以,你現在千萬不要以對抗的態度去處理這件事情,貝娜的行為舉止,已經不能以正常人的邏輯思維去判斷,她不一定害怕你說的魚死網破。」
電話那頭的可可陷入到了沉默中,她的不冷靜是源於一直以來對貝娜的敵意,何況現在又是貝娜主動找上門來,她的第一念頭當然是對抗,而不是妥協,或者有什麼更圓滑的想法……
相比之下,茶小清才是高明,如果貝娜不答應,貝娜就會把自己置於趙汗青的對立面,如果她因此和趙汗青心生嫌隙,那真的是眾叛親離,這輩子都將不會再有幸福可言,人生更是被毀的面目全非……
就在我這麼想著的時候,可可終於開了口,她向我問道:「貝娜或者趙汗青跟你談條件的時候,你有沒有錄音,或者保存聊天記錄?」
「沒有。」
「為什麼不保留證據?……如果這件事情不得不面臨最壞的結果,我們這邊至少也要有能制衡的東西,我們不能一味的讓他們牽著鼻子走。」
「是……」
「餘味,以你的警覺性,你不會想不到這一點,更不會放棄對我們有利的東西,你是不是對貝娜下不了手,才會有所保留?」
我在一陣沉吟之後,低聲回道:「你讓我怎麼置她於死地?……我們領過證,在一起生活過,她把能給的一切都給了我,我不能因為這一件事情,就否定她的全部和過去。」
「可是,她現在已經不是想要錢這麼簡單,她想把你往死里整,明眼人誰都能看出來現在的局勢,她爸的事情肯定不會善了,你有什麼能力可以讓她爸毫髮無損的出來?死在無人區就更扯了,你去無人區是為了活,是為了治癒抑鬱症,她卻本末倒置,她這麼做,是在針對你,也是為了把我們所有人都拉下水,跟著她一起倒霉,她就是見不得別人好,這種居心,你竟然還在為她考慮……」稍稍停了停,可可又恨恨說道:「她已經不是過去的貝娜了,她現在就是占據了貝娜身體的一個惡魔,惡魔就應該被繩之以法,所以,你不能對她抱有仁慈之心,知道嗎?」
我又一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在沉默中,又不禁想起了貝娜的過去: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她是人人羨慕的千金小姐,有一個幸福無比的家庭,現在,要我親手把她變成階下囚……
從千金小姐到階下囚……我不敢去想像這種轉變,如果有一天,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最心痛的一定是我,也會在我的人生中留下極其巨大的遺憾,這種遺憾,不亞於唐果的離世。
「你怎麼不說話了,餘味……你說話呀。」
「你不要在逼我了……必要的時候,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你知道最好,我就不信她有魚死網破的膽子……」
……
結束了和可可的通話,我打開房間裡的那扇門,走到了獨立的陽台上,然後俯身眺望著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城市的夜晚依然夢幻,依然如火如荼,這就是我喜歡站在高處往下看的原因,這種繁華盛世於我而言,是一種很厚重的沉澱,雖然有時候我心裡也排斥這種繁華,但是它卻實實在在的用醫療和教育保障了人們的生活,所以,沒有城市,就沒有進步,也沒有比拼。
人,一定要生活在城市裡,尤其是年輕人。
……
點上一支煙,深吸了一口,我才猛然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在心裡燃燒過這麼強烈的鬥志了,這應該是抑鬱症逐漸轉好的信號,可惜,在我想重新開疆闢土的時候,人生中又多了貝娜這個攔路人……
如果沒有貝娜這突生的變故,我是可以在這個時候暢想,等自己從無人區出來以後,重新接管公司,將會是怎樣一副萬眾矚目,意氣風發的場景,現在的餘味,是絕對有資格站在高處指點江山的,可是,錄音的出現,徹底改變了這個局面……
也許,這就是很多人不屑網紅經濟的原因吧,一個錄音就足以擊垮一個實力如此雄厚的網紅公司,如果換成一個做實業的企業,是絕對不會怕這種錄音的,最多只是掌門人的名譽受損,股價下跌一段時間,但企業的運轉根本不會受到影響,更不會傷到企業的根基,所以,我在此刻萌生出這樣一個念頭,如果這件事情能得以善了,而且我也順利從無人區出來了,我一定要削弱可可的重要性,並且把大部分資金投資到自建物流這個項目上,由此往實業方向轉型,除此之外,還要著重培養一個能隨時替代可可的人,可可身上有黑料,就算這次有驚無險,以後也難免被其他別有用心的對手利用。
潘甜甜似乎就是一個最好的人選。
……
這麼想了一會兒心思,門鈴聲響了起來,我以為是余磊回來了,打開門一看,卻是潘甜甜,她的面容看上去有點憔悴,肯定是連夜從廈門趕過來的。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余磊說你住在他隔壁,他還沒回來嗎?」
「你去敲他門了嗎?」
「敲了,沒人理。」
「那應該還沒回來,你先在我屋裡坐一會兒吧。」
「嗯。」
說著,潘甜甜進了我的房間,然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我將酒店裡免費提供的礦泉水給她遞了一瓶,她卻沒有一點喝水的心思……
我看著她,她對我說道:「哥,我知道趙琳她爸的病很重,趙琳就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余磊的事業也剛起步,一時半會肯定拿不出那麼多錢去看病……我來福州,主要是為了找你,我先給你二十萬,然後你以公益機構的名義給她爸繳醫療費用,你就說這個公益機構的負責人是你的朋友,可以幫他們承擔醫療費用……」
「你這是什麼操作?」
「我就是不想趙琳和余磊之間有虧欠的關係,你應該懂我的意思……當初,你就是因為虧欠了貝娜太多,才會在她和我姐兩個人之間猶豫不決,我不想重蹈覆轍。」
「你搞錯了,現在是趙琳虧欠了余磊,不是余磊虧欠了趙琳。」
「那也不行,尤其是在這方面,必須和前任做到明明白白、乾乾淨淨……」
「那你何必編一個什麼公益機構的謊言出來,你以你自己的名義去援助,趙琳虧欠了你的,不是更不好意思和你搶余磊嘛,而且,趙琳已經有結婚對象了,你根本就不用在感情問題上想的太多……」
「哥,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如果趙琳真有結婚對象,她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的結婚對象為什麼沒來福州,反而是你們一家跟在他們身邊跑前忙後?」
潘甜甜這麼一說,真讓我忽然醒悟了過來,是啊,為什麼趙琳的結婚對象沒來,反而是我們一家來到了福州?
點上一支煙,深吸了一口之後,我向潘甜甜問道:「你是不是調查過趙琳?」
「嗯,你知道嗎,她和余磊離婚後,就離開原公司了……而且在她離婚後,根本就沒有和你們知道的出軌對象,也就是原公司的那個領導再聯繫過……我不知道這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直覺告訴我,趙琳的心裡可能有一個你們都不知道的想法……哥,我現在有點怕了,我真的很在乎余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