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著可可的那群人已經散去,她害怕還有人來圍觀她,便急忙招呼茶小清和葉芷等人上車,於是,這好不容易表達出來的情感,就這麼被打斷了,茶小清轉過身,擦掉了眼淚,然後又輕聲對我說道:「我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
茶小清似乎有些放心不下,她在往前走了一步之後,又回過頭對我說道:「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態,不要再讓抑鬱症折磨你了……我覺得,你可以嘗試去國外接受治療,無人區不是你唯一的選項。」
「我必須去無人區。」
「為什麼?」
我有心說給她聽,但是可可又在催促,我只能從簡對她說道:「一個人做出一個極端的決定,背後肯定有一個解不開的死結……以後有機會再說給你聽吧……我的車也來了。」
「好。」
茶小清應了一聲,這才轉身往可可那邊走去,我就這麼默默地看著,直到她們的車子徹底從我的視線中消失。
……
坐在去往機場的車子上,我才又將手機拿了出來,然後從郵箱裡找到了那段音頻,我戴上耳機,打開這段音頻,熟悉的那一幕,便隨著聽到的這段對話而再次浮現在了我的腦海里。
我沒有猜錯,這確實是當初發生在我和可可身上的那一段對話,這段音頻我已經刪除,唯獨貝娜從我這裡拷貝走了一份,所以,這段音頻為什麼又重見天日,我心裡比誰都清楚。
我心裡很痛苦,以至於獨自失神了很久,才發郵件向對方問道:「你是誰?」
對方即刻回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知道有這麼個東西存在……你放心,在你們融資沒有成功之前,我是不會把這段音頻放出去的,因為我也有我想要的東西,你拿到那筆錢,我才有機會去實現我的夢想。」
「你這樣的人就別提夢想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那麼走運……等你的好消息,餘味。」
我沒有再回復,但是我心裡清楚,躲在幕後和我對話的,必然是趙汗青……現在唯一的懸念是,這段音頻到底是貝娜主動給他的,還是偶然得到。
我不希望是前者,如果是前者,便意味著我和貝娜之間的情分就此煙消雲散,我們會變成敵人,從此我是我,她是她。
這次回廈門,我一定要和她見一面,我需要她給我一個真相。
……
傍晚時分,我回到了廈門,我獨自在航站樓的出口處站了好一會兒,才決定去老余那裡暫住一段時間;這是我曾經不敢去想像的一件事情,因為在我心裡,老餘一直是一個麻煩,是一個反面教材,可沒有想到的是,有他的地方,竟然成了我最後的避風港灣。
……
我到的時候,老余正坐在宿舍門口的那一塊空地上,獨自喝著小酒;老余有個很奇怪的習慣,他總是喜歡背對著開闊的地方,其實人的基因里有一種本能,一般不會輕易把後背對著可能會出現危險的地方,老余背道而馳,證明他就是一個極其瀟灑和無所畏懼的人。
「爸。」
老余轉頭看著我,驚道:「喲,怎麼突然回來了?」
「上海那邊的事情都已經辦完了,以後就不去那邊了。」
「那挺好……吃飯沒?」
「吃了飛機餐。」
「坐下再吃一點,我去給你拿碗筷。」
「行。」
老余,替我拿來了碗筷,他給我盛了一碗稀飯,然後又指了指桌上的一盤菜對我說道:「余磊中午送過來的,說是他們飯店的招牌菜,你嘗嘗,還真是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我夾起一塊嘗了嘗,味道確實不錯,賣相也不錯,沒有辱沒「招牌菜」這三個字,我不是很懂廚藝,所以也沒有過多的去和老余聊這個話題,我稱讚了一句之後,便轉而向老余問道:「余磊他經常來看你嗎?」
「基本上兩三天來一次,每次來,都給我帶吃的,有時候,還會給我留一點錢……我發現,自從趙琳和他離婚後,他真的懂事了很多,他以前不這樣的,我跟他多說一句話,他都嫌煩。」
「他這也算是化悲痛為力量了……」稍稍停了停,我又向老余問道:「我媽呢,她最近怎麼樣?」
「她啊……她就太看不開了,說自己兩個兒子都離了婚,沒臉見人什麼的,一直把自己悶在家裡,也不大愛出門……幸好我是跑到廈門來了,我要是在家,她能把她這怨氣全部發泄到我身上。」
「你勸勸她。」
「我怎麼沒勸啊,我都跟她說了,離婚不一定是壞事,你看余磊,現在不就懂事又上進了嘛……餘味也可以,起碼賺了不少錢,也不用我們操心了……可你媽就是想不開,一會兒說可惜了趙琳,一會兒又說可惜了貝娜,還罵你們有眼無珠呢……後來,我索性就不理她了……我跟你講,你最近還是別回漳州了,我估摸這事兒,她得消化個一年半載的。」
「你就不怕她憋出心病來?」
「我管不了的事兒,堅決不管……」
「那可是你的老伴!」
「誰造孽,誰去管……我現在這樣挺好的。」
「說實話,我覺得你的想法有點自私。」
「我這怎麼能叫自私呢?……你和余磊是你媽的兒子,同樣也是我老余的兒子,這事兒為什麼我能看的開,你媽她就看不開呢?人和人是有區別的嘛……我要是也跟著你媽一塊操心,一塊生氣,那我跟你媽不就成一個人了嘛……再說你跟余磊,家裡總得有一個能理解你們的人吧……要不然,這家不得亂套了,天天幹仗啊?」
我看著老余,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人一旦有了口才,自私竟然也能變成一種優點。
老余的境界,我們這些墮落在凡塵俗世里的人,真的是不懂!
……
吃完飯,我沖了一個冷水澡後,便躺在了床上,我有心事,此刻我滿腦子想的都是那段音頻,這事兒怕是不能善了了,因為音頻這東西不是固態的物證,它是可以被無限複製的,現在這段音頻落在了趙汗青手上,就算是我找到貝娜,就算是裡面存在誤會,也不可能把音頻文件全部消滅乾淨,除非,趙汗青自己想明白了……
現在情況不明,明天我還是要回一趟漳州,然後見貝娜一面,我要知道音頻落到趙汗青手上的真相,這樣才有機會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
就在我想著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拿起來看了看,竟然是茶小清主動發來的信息:「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必須要去無人區,為什麼不願意接受科學的治療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