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唐果的臉上像凝了一層霜，她扯著我的衣服說道：「要不是你把那七萬塊錢像打水漂一樣給扔了，我會不跟你回漳州嗎？……我得去把那七萬塊錢的窟窿給填上……我指望不上你，也指望不上唐檸，這事兒必須我去做，你明白嗎……你這個死垃圾！」
「你先鬆開我，武小海他們都躲在那兒往咱這邊看著呢！」
唐果也不願意被別人指指點點，她鬆開了我，但卻在喘著粗氣，看樣子已經是氣得不行；片刻之後，她又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們以前，最多也就是鬥鬥嘴，從來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我們都快成仇人了，你覺得可怕嗎？……自從茶小清出現以後，我們之間就是這個樣子。」
我看著唐果，沉默了很久之後，才低聲回道：「可是，我從來都沒有主動在你面前提過茶小清，一直都是你在提她……甚至，今天去漳州這事兒，也是你和她說的。」
唐果愣住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辦好事情的茶小清向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唐果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直到她和茶小清再次面對的時候，她才開口說道：「車子我已經收拾乾淨了，車鑰匙給你……」
「謝謝。」
唐果看了我和茶小清一眼之後，便轉身回了公司……我就這麼看著她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我忽然覺得自己欠了她很多，可是又不知道，欠的到底是什麼，但肯定不是一塊大白兔奶糖！
……
老余已經提前一天回漳州了，所以，這輛從唐果手上買回來的車裡，就只有我和茶小清，我開車，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茶小清心情不錯，在沒有上高速之前，她一直都開著車窗；我能體會到她的這份輕鬆和寫意，因為在這之前，我也沒有想過，我們可以如此自由的開著車，然後行駛在廈門的大街小巷上；我已經遺忘了之前相處時的那種緊張和恐慌。
我在喝了一口水之後，先開口對她說道：「昨天晚上，我和江小楷一起吃了個飯，他把事情都告訴我了，是你讓他給我打了那個電話。」
「嗯，你不要怪我……你能想像到，我親耳聽見你說那些話時的絕望嗎？……我真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相信你的話，所以，我才用了這個辦法……都說，人性是經不起試探的，可是你做到了……餘味，我沒有看錯你……我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了，明明已經沒有一點退路可走，可偏偏遇到了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了我走下去的希望！」
茶小清的話讓我有些恍惚，因為就在剛剛，唐果罵我是個死垃圾，可是她卻覺得我是陽光、是她的希望。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會讓兩個女人產生截然不同的感受，我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基於本能而已。
恍惚過後，我對著茶小清笑了笑，然後又對她說道：「有個事情，我一直都沒有想明白，那十七萬現金，你到底放在哪兒了，為什麼我把屋子找了一個遍，都沒有找到這筆錢？之後，還誤會是我爸媽拿去給我弟弟交房款了，反正鬧得特別不愉快。」
「我在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衣櫃裡面有一個暗格，我就把錢放在那個暗格里了。」
「真的假的？」
「真的，就在左邊放衣服的柜子里。」
我長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回道：「八成是我那房東藏私房錢的地方，他之前住過我租的這套房……他特別怕老婆，可是沒想到，我住了兩年多都沒有發現，竟然被你發現了！」
「那你可以想像，我當時有多無聊了吧……一整天都悶在房間裡，連你書櫃裡放的所有書的書名我都記住了……右手邊，第一本是《墨菲定律》，第二本是《溝通心理學》……」
當茶小清和我說起這些細節的時候，我才把她和之前的那個茶小清聯繫了起來，而那些看似很夢幻的過程，真的是我們所經歷過的……這種感覺很好，我們之間終於沒有了猜疑，可以像所有朋友之間那樣，去聊這些瑣碎又很生活化的小事兒。
……
兩個普通家庭舉行的婚禮，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一切都是儘量從簡，甚至於余磊和趙琳的婚車，也只是一輛普通的奔馳Ｃ２００，飯店更是普通，只是一個三星級別的。
這個時候，我也不願意再責怪我媽和老余了，確實是家裡困難，又遇到了趙琳這麼一個懂事的姑娘，他們那迫切的心情是可以被理解的。
趙琳確實懂事，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這場婚禮，她是有犧牲的，但是在舉行婚禮的過程中，她卻沒有表現出一點不滿，至始至終，她都很盡心盡力的招待著雙方的親戚朋友。
婚禮快要散場的時候，趙琳單獨把我叫到了一邊，她從自己的禮服裡面拿出了一個很小的盒子對我說道：「大哥，這是你那個朋友給我送的禮物……我，我也不知道該要不該要……真的太貴重了！」
我有點意外，我沒有想到趕來救場的茶小清會私下送趙琳禮物，她明明什麼準備都沒有。
我向趙琳問道：「她送你什麼了？」
「你開來看看。」
我打開了盒子，趙琳才又對我說道：「是卡地亞出的手鐲，官網售價六萬多！」
我驚住了，但這確實像是茶小清的手筆，我一時也沒有主意，不知道該勸趙琳收下，還是還回去……因為這兩種選擇，都好像很不妥。
「大哥，你和我說實話，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係？……如果她是你女朋友，也就是我未來的嫂子，我收下也就收下了；如果你們只是普通朋友關係，我說什麼也不能要，我不能讓你為了我，承別人這麼大一個人情，這不合適！」
趙琳的問題，真的是難住我了。因為，經過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我和茶小清的關係反而變得複雜了起來，反正在我們獨處的這一段時間中，我們誰都沒有再提那個敏感的話題。
我決定尊重自己內心的想法，於是，在一陣沉默之後，我搖頭對趙琳說道：「算是普通朋友吧，她之前是我的一個客戶，經濟條件挺好的，但我也沒有想到，她會送你這個。」
「那你趕緊收回去吧，待會兒找個機會還給她……你也替我謝謝她，她的好意，我心領了。」
趙琳的得體，更加讓我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我一點也不後悔回來參加她和余磊的婚禮，我對她點了點頭，然後從她手上接過了那個裝著手鐲的盒子……這個禮物也不是不能收，可禮物這種東西，有送就有還，生在普通家庭的我們，就不該收這樣的禮物，因為收的起，卻還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