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帶走潘甜甜的最大原因,就是想給公司保留一份在這個行業競爭下去的資本,蔡芙蓉雖然在行業內有讓人垂涎的媒體資源,但是缺少創造力,如果我現在把潘甜甜帶走,公司就會變回在杭州時的模樣,成為一潭死水;站在潘甜甜等人的角度來說,她們也不該和我走,我缺少把她們往高處再推一把的能力,既然她們已經有了流量並且小有名氣,留在蔡芙蓉身邊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基於這兩點,我才拒絕了可可的提議,但是當她說起蔡芙蓉背後的資本有可能是譚丙坤的時候,我立刻就變得警覺了起來……
我嫌互發語音消息太沒有效率,便直接給可可打了語音電話,在她接通後,我用低沉的語氣對她說道:「這事兒你最好調查清楚了再和我說,你不能因為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刻意在我和蔡芙蓉,甚至茶小清之間製造這種矛盾,這是你慣用的伎倆了。」
「蔡芙蓉現在明目張胆的接管你和茶小清的公司,而且她還在譚丙坤的公司擔任要職,你覺得以譚丙坤的性格,會允許她腳踏兩隻船嗎?……只憑這一點,我就有足夠的底氣懷疑她,她不是個善茬,我跟了她好幾年,比誰都了解她。」
「調查清楚再說。」
短暫的沉默之後,可可回道:「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那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潘甜甜來我的公司,只要你能來,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消息……」
「讓你調查,你馬上就慫了。」
「我不是慫,我是沒有那麼多精力去做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還有,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和譚丙坤有任何關係了,所以我不會主動去做招惹他的事情……如果你對這件事情感興趣的話,你可以去調查。」
「我會去調查的。」
「是,這麼稀里糊塗的丟掉對公司的控制權,你心裡肯定會過不去,我在精神上支持你這麼做,我繼續悶聲發大財就對了。」
我沒有在多說什麼,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結束了和可可的對話……黃昏似乎也在我掛掉電話的那一瞬間到來了,頓時像給這座城市染了色,我肉眼能看見的地方全部變成了金黃色,看上去驚艷,卻是一種能讓人隨時心碎的色彩,因為你心裡知道是留不住它的,所以遺憾會和即將到來的黑夜,一起收割著你精神世界裡的光明。
這是一個多麼消極的想法,我不禁渾身一顫,為了不讓自己陷在這抑鬱的情緒里,我趕忙加快腳步往停車場走去。
……
在我開車往海邊行駛的路上,我接到了潘甜甜打來的電話,她用質問的語氣對我說道:「你是不是要去上海了?」
「余磊和你說的?」
「你別管是誰告訴我的,我現在就想和你確認,你是不是要去上海了?」
「是。」
「什麼時候走?」
「快了。」
「我剛和公司簽了五年的合同,你走了,我怎麼辦?」
「我也是被動失去了對公司的控制權,這對我來說,等於是不可抗力的……你就好好留在公司發展,蔡芙蓉在這個圈子的人脈資源還是挺豐富的,有她培養你,你一樣可以成為明日之星。」
「這些話你對蕊蕊她們說有用,在我這兒完全行不通,我壓根就不在乎這份工作,也不在乎能賺多少錢……我想要的是那種感覺。」
「什麼感覺?」
「我說不清楚……要不你帶我一起去上海,要不你就留在公司不許走……我問蔡芙蓉了,她說只要你願意留下來,依然可以參與公司的管理。」
「職場的競爭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我既然決定去上海了,那這對現在的我來說,就是最好的選擇。」
「我不管,你必須要給我一個說法,你不能把我拐進這個行業里,自己卻半道跑了,你對得起我喊你師父嗎?」
「你看你這咄咄逼人的樣子,我這師父做的還不如孫子有尊嚴呢!」
「那你就帶著姑奶奶一起走。」
我真是被潘甜甜的刁蠻任性弄得很頭疼,短暫的沉默之後,我換了一種聽上去就顯得很有耐心的語氣對她說道:「你要是真的覺得我不應該離開廈門,那你就幫我出了這口惡氣……很明顯,這次是資本把我給整了,你就耐住性子留在蔡芙蓉身邊,然後幫我弄清楚她背後的資本到底是誰,憑她自己的實力,是不可能成為公司大股東的。」
「我要是能幫你做成這件事情,你就能回來了?」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這個公司是我的心血,我才是最不想離開公司的那一個,我去上海,就是一個被逼無奈的選擇。」
潘甜甜終於不鬧了,她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回道:「行,我答應你……那我現在算不算你留在公司的臥底?」
「可以這麼說。」
「想想還挺刺激的……那我們以後勤聯繫。」
「嗯。」
我應了一聲,便結束了和潘甜甜的對話,我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安排,算不算是一個負責任的做法,但如果一定要在我和蔡芙蓉之間做到知己知彼,那再沒有比潘甜甜更適合的人選了,她家世好,不缺錢,所以相比於蕊蕊那種姑娘,就更不容易被誘惑。
所以,這大概率是一個很完美的計劃。
……
天已經黑透了,我的心情也隨著夜晚的到來而變得低沉了起來,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到那種無法抑制的低迷狀態中,我又去找了趙師傅,然後一起在廣場上擺了攤兒。
我以為貝娜會來找我,但這次,她卻好像刻意選擇了疏遠我,這不能怪她,因為這是她想自救的一種表現,我既然已經決定離開,她就不能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她的精神世界裡需要其他的填充物,比如約同事一起吃個飯,約朋友一起去商場購物,總之,不刻意想起我就對了;這和我不刻意去想那些能讓我感到抑鬱的事情,是一個道理。
……
在我想著這件事情的時候,趙師傅往我面前遞了一個方便袋,裡面裝的都是那些在超市里能買到的零食,我有些不解,便向他問道:「幹嘛給我這麼多零食?」
「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不是說好,讓你給小天帶點吃的東西嘛。」
「我以為你要給他帶什麼土特產呢,這些零食,上海的超市也能買到……我又不開車過去,拎著這麼大一袋東西,也挺不方便的。」
趙師傅一臉渴求之色,然後又對我說道:「我知道這些東西上海都能買到,但是老二這孩子省習慣了,我要是給他零花錢,他肯定捨不得買零食吃,只有帶過去了,他才會吃……你就受點累,這裡面也不全部是零食,還有一些營養品什麼的。」
「成吧,那我就受點累。」
說著,我便從趙師傅的手上接過了那隻碩大的方便袋,也正是這隻碩大的方便袋讓我動了想開車去上海的心思,反正到上海後我也肯定需要一輛代步工具……
當這個想法滋生後,我下意識將貝娜給我的車鑰匙從口袋裡給拿了出來,我倒不是想開貝娜的車走,就是感覺自己的生活已經被她完全滲透了,所以任何一件看上去無關緊要的事情,裡面都會有她的影子,繼而讓我想起她。
我很想弄明白,這到底是不是一種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