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趙師傅吃完中飯之後,我便給余磊打了電話,我想去看看他。如果說,我在廈門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人,他也算一個,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我擔心以他的心智,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從失去趙琳的傷痛中走出來,所以,我想去看看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有沒有真的把心思放在他的廚師事業上。
……
我和余磊在他學廚藝的那間餐廳見了面,他沒有我想像中那麼頹廢,知道我要來,還特地給我準備了兩份他自己動手做的西式糕點。
「以前從來都沒有做過西式糕點,最近才開始和我師父學,你嘗嘗味道怎麼樣。」
我拿起一塊嘗了嘗,余磊面露期待之色看著我,等我將剩下的放下後,他便趕忙問道:「還行吧?」
「有點膩。」
余磊自己也拿起一塊嘗了嘗,然後皺眉說道:「可能是我黃油放多了,你等著,我再去給你做一份。」
「別忙活了,你坐下來,我先跟你說點事情。」
余磊停下了腳步,面露疑惑之色。我習慣性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後對他說道:「我準備去上海了,可能會待很久,你自己長點心,把你感興趣的東西,好好當成一份職業去做。」
「去上海,你公司不要了?」
「那個公司和我關係已經不大了,去上海是為了重新開始。」
「你肯定是在和我開玩笑,昨天我和潘甜甜聯繫,她還告訴我,你們公司現在能估值到一個億,那可是一個億啊,怎麼說和你沒關係就沒關係了?」
「我都不知道這事兒,潘甜甜是聽誰說的?」
「就是帶她去錄綜藝節目的那個女的……好像是叫什麼蔡……」
「蔡芙蓉?」
「對,就是蔡芙蓉。」
我心裡多少有些失落,但是我沒有在余磊面前表現出來,我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對他說道:「不管這個消息是真是假,我和這公司都沒有什麼關係了……我是被人給踢出去的,做生意就是這個樣子,沒人能一帆風順的走下去。」
「我……我還指著開飯店的時候,你能借我點錢呢……你現在這樣,我怎麼辦啊?」
要說余磊,真是沒有什麼太大的長進,雖然他是知道投入精力去做好一件事情了,但要說擔當,他依然沒有學會;所以說,想要去改變一個人,真的是很難!
我故作不可思議的表情,然後又笑道:「我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就不擔心我?」
「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嫂子家那麼有錢,餓死誰也不會餓死你的!」
余磊的話,讓我心裡挺不是滋味的,我不是覺得自己被小瞧了,余磊他之所以會說出這番話,是因為他也能看出來貝娜是用真心對我的,可是自從我和貝娜結婚以來,卻在用各種方式傷害著她……這個時候,我心裡對貝娜的愧疚又在無形中增加了一分。
見我不說話,余磊又試探著說道:「既然指望不上你了,到時候,我能問嫂子借不?」
「我來就是和你說這事兒,以後別給你嫂子添麻煩,她不欠我什麼,更不欠你什麼……你要是個男人,你就自己想辦法做好你的事業,如果你的麻煩總是讓別人來替你解決,你永遠也成熟不起來……你真的得好好反思一下,趙琳是為什麼離開你的了。」
余磊被我戳到軟肋,頓時就蔫兒了。我看著他,按滅掉手上的香菸後,又對他說道:「你要真覺得開飯店是你非做不可的事情,那你就去把房子賣了……這我是支持你的。」
說完,我便起身離開了,我沒有再去管余磊的情緒,我不是不在乎他,我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給他一些壓力,另外,我真的不想他再去給貝娜找麻煩,我已經夠對不起貝娜了。
……
下午,我又去了一趟公司,本打算把該交待的事情交待一下,可是當我坐在辦公室,感受到那種辦公氛圍的時候,我的心情忽然陷入到了一種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低落中,並感覺極度的疲乏……
這是抑鬱症的典型症狀,我不想坐在辦公室里,只想和趙師傅一起去擺攤,只有想起那種自由的環境,我心裡才會稍稍舒服一些。
……
我終於坐不住了,簡單和公司里的人交待了幾句,便離開了公司……
我去了最近的精神病院,想確定自己的抑鬱症到底嚴重到了什麼程度,是不是需要藥物介入治療,我不想帶著這樣的狀態去上海重新開啟自己的事業。
做了一些測試之後,醫生對我說道:「從你現在表現出來的症狀來看,已經屬於中度抑鬱了,但我這邊還是希望你能自己調整和控制,一旦藥物介入治療,會讓你對藥物產生依賴性,如果停藥,復發的風險是非常高的……對了,你最近有產生過厭世輕生的想法嗎?」
我立刻想起了自己坐在橋上那一次,那一次就像是著了魔一樣,要不是被一個電話驚醒了,真不知道會產生什麼可怕的後果。
我面色凝重的向醫生點了點頭,並複述了當時的心情。
醫生皺了皺眉對我說道:「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一定要學會自己去疏導情緒,如果還是會產生厭世輕生的想法,一定要及時就醫。」
「嗯,我知道。」
……
走出醫院,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我才稍稍覺得舒服了一些,但我不得不正視,唐果離世以及茶小清的誤解給自己所造成的心理創傷。
自從這兩件事情發生之後,我時常陷入到自責的情緒中難以自拔,我總是在想:如果當時我這麼做,也許就不會是這個結局,然後越想越痛苦,越想越痛恨……
可我不是真的想死,我還有想見沒有見到的人,還有想做沒有做完的事業,我心底深處,還是有欲望的!
在我這麼反思著的時候,一陣電話提示音將我喚醒了,這是可可給我發來的語音消息,她說道:「有個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你來上海的時候,能不能把那個叫潘甜甜的女生一起帶過來?我挺看好她的……她也是你一手捧紅的網紅,如果你想帶她走,她應該不會拒絕……如果她願意跟你走的話,我這邊可以替她承擔全部違約責任。」
我在一番權衡之後,回道:「我不想這麼做。」
「為什麼?」
「如果她也走了,這個公司就沒有價值了……公司最頂尖的網紅一再出走,對公司的形象和口碑都不利。」
「就因為公司叫茶餘飯後?」
「這是她和我的心血。」
「可是她都把自己的股權全部轉讓給蔡芙蓉了……而且,我現在非常懷疑蔡芙蓉背後的資本就是譚丙坤,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這個公司幕後的老闆已經是譚丙坤了,那你這麼做的意義又是什麼?」
我驚住了,雖然這只是可可的猜測,但也不排除有這樣的可能性;之前,我就對蔡芙蓉背後的資本產生過疑問,如果只是憑她自己,是不可能從茶小清手中收購全部股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