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在我的充值卡里扣掉了二十塊錢後,又將充值卡還給了我,我重新啟動了車子,卻沒有立即將車開走,我又往左右兩邊的加油機看了看,繼而感到失落,因為這又是一個一無所獲的早晨……
這時,耳邊響起了急促的喇叭聲,我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後面的人等著急了。這可真是個急性子,我不過只多停了幾十秒的工夫,就算啟動車子,這幾十秒的時間,也只夠系個安全帶的,根本談不上有什麼影響,這麼催促,實在是太不友好了,我反感這種戾氣,不禁回頭瞪了一眼。
不瞪這一眼還好,一瞪便闖禍了,被我堵在後面的,竟然還是上次那個開著帕拉梅拉的女人,我只顧著看左右兩邊了,卻忽略了後面的車子。
她打開車門向我走了過來,我的車開著敞篷,所以我們算是直接面對面了。她先是將手重重拍在車子的門框上,然後瞪著我說道:「你是不是有病?二十塊錢油也要跑到加油站來加,這加油站是你們家開的嗎?沒事兒別亂晃悠,但凡有點素質的,都不會像你這麼浪費公共資源……」罵完,她還不解氣,又瞪著眼睛恨恨對我說道:「你浪費公共資源就算了,還擋後面的車,真他媽的可氣!」
她這是新仇加舊恨,我就當自己理虧了,所以也沒有動怒,只是用有點冷的語氣,回道:「咱倆誰沒素質?把你的手從我車子上拿開。」
她眼睛瞪的更大了:「你這車是有多金貴,燒香拜佛求來的嗎?……老娘就不拿開……」
我看著她,也就二十剛出頭的樣子,竟然在我一個快三十的男人面前自稱老娘,這明顯是想用氣勢壓住我,我心裡開始覺得不舒服了,於是用不耐煩的語氣對她說道:「別跟吊死鬼一樣瞪著我,要不是你過來跟我一通胡說八道,我車子早開走了。」
「你個狗男人,說誰像吊死鬼呢?」
「你。」
說完,我推開了她按在車窗上的手,然後踩了一腳油門,逕自向加油站外面駛去。在我的意識中,跟這種不知道天高地厚還滿嘴髒話的女人計較,就是在浪費生命。
……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蠻不講理的女人,我將車開走,就已經是一種示弱的表現了,她竟然連油也不加了,踩著油門就追了上來,快要逼近我的時候,又猛地一加速,讓車子衝到了我的前面,同時,猛踩了一腳剎車,想要把我逼停。
幸好我的車速不快,還有反應的時間,我趕忙也踩了一腳剎車,同時猛打了一圈方向盤,繞開了她,要不然最輕也是個追尾事故;可她還是不肯罷休,又踩著油門追了上來……
我心裡已經很警惕了,在路過一個可以上高架的岔口時,故意往高架的方向駛去,在快要接近岔口的時候,猛地變道去了高架下面那一條路,她來不及反應,只能跟隨著車流上了高架,據我所知,這條高架是通往「夏蓉高速」入口處的,中間沒有其他出口,她是不可能再追上來了。
我不願意去想像她莫名其妙多開了幾十公里路後有多氣急敗壞,對於我來說,沒有報警控訴她危險駕駛,就已經是最大的寬容,這種不會控制情緒的女人,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第二次,不對,是不想再見第三次。
……
到了公司後,我便開始忙碌了起來,我和可可一起接待了前來洽談的廠商代表,僅這個上午,我們就賣掉了五個坑位,價格從十萬到三十萬不等,差不多有一百萬的收入。這也意味著可可下一次的直播帶貨,將迎來一個爆炸性的突破,她將不再單單賣一款產品,這種有了規模後產生的效應,會將她變成一個職業的帶貨主播。
在我們付出了如此慘痛的代價下,她終於離自己的豪門夢又進了一步!而到了這個階段,我的變現能力,已經遠遠比不上她了,因為一次正式的直播,最少要賣出十個坑位,現在只賣了五個,就已經有一百萬的收入,這還沒有算佣金提成,可想而知,一場直播下來,她能賺多少。
……
中午,我們隨便點了一個工作餐,邊吃邊聊,聊著聊著,可可便又主動聊起了我的私事,她向我問道:「你和貝娜的婚禮準備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
「之前你不是和我說過,拿不出辦婚禮的錢嘛。」
「你是在擔心這個?」
「對啊,年紀輕輕,別在自己老丈人和丈母娘面前表現出一副牙口不好的樣子,你要是現在就開始吃她們家的軟飯,那以後的日子,就有你好受的了!」
我看著可可,不知道她到底想和我表達什麼。不過有一點她說對了,我媽和貝娜家協商的結果,就是由她們家出錢來辦這場婚禮,如果硬要說我吃軟飯,我也只能認了。
經歷了這麼多之後,我真的覺得自己的尊嚴已經完全沒有了存在的價值,我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守護不了,所謂尊嚴,已經淪為笑柄。
這時,可可從自己的錢包里拿出了一張卡,然後擺在我的面前說道:「這裡面是我隨的份子錢,你給收了吧……如果你們的婚禮不是辦得特別鋪張浪費的話,這裡面的錢應該是夠了。」
「多少?」
可可一陣沉吟之後,回道:「66萬,特別吉利的數字。」
「你覺得我能收嗎?」
「我就是怕你不收,才用這種方式給你。」說到這裡,可可的面色有些凝重,她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又開口對我說道:「這次的事情,你們每個人都損失慘重,只有我是最後的獲益者……可即便這樣,我也沒能在你結婚這件事情上幫上你的忙……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挺自私的,只要是能預見的痛苦,我都特別害怕去承受,所以,我就當花錢買個心安吧,只要你以後不在她們家受氣,我花點錢也沒什麼。」
「這你不用操心,她們家人對我都挺好的。」
「那你也收著,你要是不收,就是在懲罰我。」
我將可可的卡收了下來,然後說道:「我說了不怨恨你,哪來的懲罰不懲罰的……這錢我收下了,但是不能算份子錢,因為等你結婚的那天,我可能沒有那個能力去回一份同等的禮……這錢,就當是我從你這兒借的吧。」
「快別這麼說,結婚這個詞離我太遙遠了,如果我也和那些明星一樣,拖到四十歲才結,那還有十七八年呢,這麼長的時間,你還能攢不出一個份子錢麼?……餘味,我的心裡真的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又回譚丙坤的公司,任他玩弄了……所以,你一定要給我一個表示感激的機會。」
「打住,我這麼做,更多的是為了公司的前途,你能獲益,是你運氣好,主觀上和我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你如果硬要給我這筆錢,那我就不要了。」
我這話說的很沒有人情味,但也是為了不讓可可把這份人情當成是一種負擔來折磨自己;其實,我心裡也很感激她,因為在公司最難的時候,她沒有離開,而是選擇留下來和我一起承擔,所以,與其說是我成全了她,不如說她自己成全了自己,如果我真白白要了她這筆錢,那心裡有負擔的反而是我。
可可終於妥協了,她向我點了點頭,成全了我的堅持。
……
下午三點鐘的時候,貝娜給我打來了電話,她特意和別的老師調了課,為的就是和我去拍婚紗照……這些事情,本來是該我主動的,可我真的很難說服自己,因為隨著這些一點點落實,我和茶小清的距離也就越來越遠……
我心裡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她們都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