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洪水猛獸

  將車在停車場停好,我和唐果遠遠看著唐檸那間名為「幸福ing」的奶茶店,唐檸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在我給她支了招以後,她沒有故步自封,她在之前的基礎上,又對奶茶店進行了升級改造……

  她換了新的店鋪招牌,底板是綠色,周邊點綴著粉紅色的燈光,營造出了那種很有年代感的港式氛圍;乍一眼看過去,整條街上,就數她這間小小的奶茶店最醒目;她的付出有了顯而易見的回報,此刻,奶茶店的門口已經排起了一個十來人的小隊伍,再也不是之前那副慘澹的樣子。

  唐果看了我一眼,感嘆道:「餘味,我覺得大老張把你開了,也不見得是什麼壞事情……你是一個很有做生意天賦的人,就是缺了一點破釜沉舟的決心……現在好了,你已經退無可退,總該想著自己出來做點什麼事情了吧?」

  我笑了笑回道:「要不,我也在唐檸旁邊開一個奶茶店,投資小,收益快……沒準兒真能破了我現在的困局。」

  「滾蛋,說了不許招惹她。」

  「那你還帶我一起來!」

  唐果很是無語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又說道:「……我也不是反對唐檸跟你在一起,我只是怕她以後會不幸福……你現在這個狀態,根本就不適合談戀愛……」

  「你扯遠了。」

  「真的,作為女人,我能看出來唐檸她對你有好感……我的想法很簡單,如果你有把握能讓她幸福,我很樂意把這個妹妹交到你手上……可是,你行嗎?……不說你那一塌糊塗的家庭,就工作這事兒,都夠你喝一壺的吧?」

  我嘆息,半晌才回道:「是,我現在就是一個被霜給打了的茄子……什麼事兒都不敢細想,想多了全是煩惱!」

  「那你就自覺點……別忽悠著唐檸跟你一起痛苦。」

  「我聽你的,我要是敢對唐檸有半點非分之想,我就抽自己大嘴巴子。」

  ……

  進了奶茶店,一句閒話都沒有說,我跟唐果便上手忙活起了起來;唐果幫唐檸打包奶茶,我就負責外送……

  這一忙,便忙到了夜裡的十一點半,而這也是對面電影院,今天所放映的最後一場電影的時間;如果奶茶店的生意一直這麼好,就意味著唐檸每天都得忙到這個時候,這對於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女孩來說,不可謂不辛苦。

  唐果一邊錘著自己的後背,一邊向唐檸抱怨道:「不是早讓你招兩個服務員了嘛,怎麼到現在還是你一個人?」

  「我都已經貼招聘GG了,可是沒有人來應聘啊,我也沒有沒辦法,跟我差不多年紀的,不甘心在一個奶茶店打工,年紀大一點的,我又覺得不太符合我這個奶茶店的定位。」

  「那我可不管,明天晚上我肯定不能再來幫你了。」

  「我知道嘛,你想去酒吧,去蹦迪……那兒有你志同道合的朋友,在我這兒可委屈你了!」

  唐果瞪了唐檸一眼,回道:「小妞兒,別這麼陰陽怪氣的和你姐說話,你是為了生活,你姐也是為了生活……我們雖然志向不同,但本質上是一樣的。」

  「真有意思!第一次聽見有人把自己的志向和酒吧聯繫在一起的……你就是想名正言順的墮落!」

  聽得出來,唐檸對唐果喜歡泡吧的這個毛病,也是很有意見的;於是,我看了看唐果,想看看她怎麼解釋,可這次,她卻選擇了沉默……

  她真的是個很奇怪的女人,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從來都不知道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我只知道,她不管做什麼,都不會讓自己吃虧……雖然,她總是告訴我,她被那些在夜場結識的富二代給傷了,可是沒過幾天,她又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對了,她總有換不完的名牌包和首飾,以她自己的收入是買不起的,所以這些多半是她用逢場作戲換來的,而這也給了我她從來不會吃虧的印象……她的每段感情,不管是長是短,是深情還是薄情,她都總會從對方身上弄點什麼回來。

  見唐果不說話,唐檸又轉而對我說道:「餘味,你不喜歡去泡吧吧?」

  「從來不去。」

  唐檸笑出了兩個酒窩,說道:「那你來幫我的忙,其實我這個奶茶店只要兩個人就夠了,你就幫我送奶茶,有沒有我姐都無所謂。」

  「我也沒空,最近工作挺忙的。」

  「你用不著騙我,我知道你失業了。」

  我看著唐果,以為是唐果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不想,唐果也用同樣疑惑的眼神看著我,繼而又向唐檸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失業了?!」

  「這你們就別管了,我有自己打聽消息的渠道……怎麼樣,餘味,有沒有興趣來幫我賣奶茶?只要賣一杯,我就給你一塊錢的提成,我現在一天能賣400杯左右,不比你上班賺的少吧?」

  我有點語塞……

  就這個時候,又有路過的顧客要買奶茶,這才把我從這個不太好回答的困境中解救了出來……我點上了一支煙,排遣著有點鬱悶的心情。

  「你們誰有十塊錢零錢?我這兒找不開。」

  唐檸一邊數著錢箱裡的錢,一邊向我和唐果問道;我趕忙拿出了自己的錢包,然後從裡面抽出十塊錢,遞給了那個顧客。

  唐檸忽然皺著眉向我問道:「餘味,我送你的那個錢包呢?」

  我下意識看了唐果一眼,那個錢包已經被她給沒收了,我當然希望她能替我解釋一下,可是她卻故意背身對著我,假裝眺望遠處的夜景……

  於是,我只能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對唐檸說道:「這個錢包還能用,等徹底不能用的時候,再換你那個。」

  「不行,買了就是讓你用的,下次見面的時候,你必須得用我送你的那一個。」

  ……

  關掉了奶茶店,我們三人又去了環島路上的那家大排檔吃起了夜宵,唐檸請客,她算是意氣風發了,今天又淨賺了一千五百塊錢,對於我們這些只知道循規蹈矩去打工的人來說,這確實算的上是不菲的收入了。

  聽著延綿不斷撲來的潮水聲,我不禁有點恍惚……我失神地看著「愚人碼頭」的方向……

  漸漸,我的腦海里形成了一幅影像,我仿佛看見了茶小清站在了碼頭的中央,她的手上正拿著我留下的那封信件……

  我竭力想看清她的表情,可是一陣風從她身後吹來,她的長髮便遮住了她的面容……於是,她的心情,成了我心裡最大的懸念……我就這麼懷著忐忑暗自揣摩著:她到底會不會原諒我?

  「餘味,你在想什麼呢?」

  跟我說話的,是唐檸,她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這才回過了神,然後向她笑了笑,示意什麼也沒有想。

  唐檸又對我說道:「我住的地方離奶茶店挺遠的,馬上要到冬天了,騎車太凍手,我想買一輛代步的車……你不是專業嘛,所以想問問你的意見。」

  「你有多少錢預算?」

  「十五萬左右吧……不過,我想買一輛豪華品牌的車,我可以貸款。」

  我一直覺得唐檸和唐果完全是兩種性格,可是就超前消費的意識來說,她倆還真是挺像的;或者說,這種透支型消費,已經成了當代女性的通病。

  我想了想,回道:「我不建議你去貸款……如果你真覺得有必要買一輛車的話,那你就買二手車……我們公司正好有一輛MINI要賣,剛跑了四萬公里,車況一點問題都沒有,你可以考慮一下。」

  「也是,有你這麼一個專業做二手車的朋友,不買二手車才是傻子……對了,這車你們賣多少錢吶?」

  「原來對外標價是十七萬,公司現在把二手車業務給停掉了,所以都是清倉甩賣,差不多就是十五萬的價格。」

  唐檸顯得很開心,當即表示,明天就去我們公司看看這輛寶馬旗下的MINI車。

  ……

  回去的路上,唐果從車子的儲物格里拿出了唐檸之前送給我的那隻錢包,然後又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她嘆息說道:「我算是想明白了,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就像是洪水猛獸,你越是想壓抑它,它就來得越猛烈……你難道沒看出來嗎?唐檸她今天總是有意無意的跟你找話題聊……我告訴你,她根本就不是想買車,她只是想讓你覺得,你們是有共同語言的。」

  「是麼?那輛MINI車,其實可以買……當時這車是我收的,收的時候就花了十五萬,算上之前的過戶費,這車真的是虧本在賣。」

  「你少和我轉移話題……反正,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你跟唐檸相處的時候,自己拿捏好分寸……她跟你之前相處的女人不一樣,她可是一點感情經歷都沒有……在你們沒有條件結婚之前,你不許碰她……聽見沒有?」

  我愕然地看著唐果,震驚她竟然可以將事情想的這麼遠,難不成她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