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造化弄人

  譚丙坤一邊說,一邊往茶小清的病床前走去,然後又很是關切地向茶小清問道:「小清,你沒事吧?……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緊張,在飛機上的這幾個小時,是我人生中最難熬的幾個小時……我已經讓我的律師去派出所溝通了,我決不會原諒那個傷害你的暴徒,我要讓他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說著,譚丙坤便做出了一個要看看茶小清傷勢的動作,茶小清立刻往後仰了仰,避開他的同時又冷聲說道:「你憑什麼代表我去追究他的責任?」

  「我們有婚約,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要去追究他的責任,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小清,你不要這麼排斥我,我對你是真心的,我們早晚都會成為一家人。」

  「跟你成為一家人?……不好意思,我沒有興趣去和你身邊的鶯鶯燕燕去爭寵,你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心知肚明。」

  譚丙坤一臉委屈的表情,他接著茶小清的話說道:「小清,魏叔冤枉我就算了,為什麼你也不願意給我一點信任……你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理解我的人了,我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我們沒得選擇,這個社會上有太多仇富的人,他們得不到社會的認可,就編造各種謠言來中傷我……我也很無能為力,我堵不住悠悠之口,但清者自清,我是個對待感情,絕對忠誠的人。」

  「是嗎?」

  「我可以發誓。」

  茶小清沒有理會,轉而對茶國鋒說道:「爸,趁著今天你們都在,我把話說清楚了,我是一個從小就崇尚獨立和自主的人,所以我的婚姻只能我自己做主,你要是逼我的話,我不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讓所有人都後悔的事情來……不,在場的人,魏叔會心痛,餘味會心痛,你不會……如果這些年,你眼裡真的有我這個女兒,我不會活得像現在這麼痛苦!」

  「我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愛著你,只是你還沒有能夠理解我的苦心……小清,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我所有的一切都會留給你……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為了金錢利慾薰心的人,只有和你一樣出生的人,才不會帶著目的接近你,爸爸也是希望你能擁有一份純粹的感情,更希望在我老了以後,有一個可以真正為你遮風擋雨的家庭……我不相信窮人。」

  稍稍停了停,茶國鋒又將目光放在了譚丙坤的身上,繼續說道:「丙坤這個孩子不錯,你不要因為外界對他的一些聲音,就對他心存偏見……如果,你硬要說這個偏見沒辦法消除,你也得有個證據,證明他確實是你嘴裡說的那樣,誰都不願意承受不白之冤……我相信我的女兒不是一個胡攪蠻纏的人,所以,這個道理你一定懂,是吧?」

  茶小清看了我一眼,我的腦子裡便忽然想到了可可,我不知道她這個眼神里透露的信息,是不是要我以知情人的身份當著茶國鋒的面說出可可的名字……

  我當然想說,可是站在可可的立場去想想,這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在這樣一個場合說出她的名字,實在是有些不妥,因為這是一種揭傷疤的行為……

  在我猶豫的時候,譚丙坤竟然走到我的面前,指著我的鼻子說道:「是不是你一直在小清身邊煽風點火?我知道你們這些人慣用的伎倆……為了錢,就沒有你們不敢做的事情……你說我譚丙坤作風不正,有證據嗎?……你要是沒證據,那就讓在場的長輩和小清都好好看看你的嘴臉。」

  譚丙坤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我甚至在茶小清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緊張的神色,好像是怕我應付不了這樣的局面,更怕我在譚丙坤的面前落了下風。

  我深知,如果此刻我是氣急敗壞的,我一定是落了下風,所以我儘量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然後用比平常說話更平靜的腔調回道:「你弄清楚了,一直都是你譚丙坤在自說自話,自我設想,我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你怕別人冤枉你,難道我就不怕別人冤枉嗎?……我也想問問你,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在小清面前煽風點火,又怎麼證明我是一個為了錢,什麼都敢去做的人?……你要是能拿出有力的證據來,而不是在這兒裝天真、博同情……我相信小清不會這麼對你,她是一個能明辨是非的女人,這是我對她的了解,也是我們之間的互相信任。」

  「你他媽算個什麼東西……」

  我推開了譚丙坤指著我的手,不等他罵完,便鏗鏘有力的說道:「這兒有長輩,也有你喜歡的人,不當著他們的面爆粗口,這是做人最基本的修養……如果我和你一樣,沒有修養,也不會克制,隔壁病房,一定有你的一張床。」

  譚丙坤惱羞成怒的樣子,忽然又笑了笑,點頭對我說道:「我不想跟你耍嘴皮子,你最好能聽明白,我剛剛說的那些話。」

  我沒有理會譚丙坤,但是氣勢上卻一點都沒有弱,我看見了魏叔向我投來了讚許的目光,仿佛在告訴我,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

  茶小清似乎很想結束掉這種不太友好的局面,她隨著我沉默了片刻之後,主動從床鋪旁邊的柜子上拿出了一份文件模樣的東西,然後又對我說道:「這是我寫的諒解書,你現在就幫我去派出所交給辦案的的民警吧,我不追究他的責任,也不要他的賠償。」

  我滿是驚訝地看著茶小清,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做出這樣一個選擇;雖然我和譚丙坤水火不容,但有一點,我們的看法是一致的,我也覺得不能輕易放過這個做事極端的暴徒,如果不給他足夠的懲罰,就等於鼓勵其他人對茶小清做同樣的事情。

  基於這樣的想法,我沒有立即向茶小清伸出手,茶小清又將那份諒解書往我面前遞了遞,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是什麼想法,回頭我再和你解釋吧。」

  儘管心存疑慮,但是為了培養自己和茶小清的默契,我選擇了尊重她的想法。

  ……

  魏叔是和我一起離開的,我們在等電梯的時候,他向我問道:「今天我打譚丙坤的耳光,沒有打錯吧?」

  我略微想了想,回道:「你對小清是真的好……但是這個耳光,我只能說打的很解氣,我也不喜歡這種惺惺作態的人!」

  「你這是話裡有話啊。」

  我在一陣沉吟之後,回道:「我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我好像在小清身上看到了一種常人不具備的掌控力……魏叔,你剛剛有沒有發現,我們在說話的時候,那些話題看似是自然發生的,但卻都是小清引出來的,為的就是去戳譚丙坤的軟肋,而且還成功了……」

  「你要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

  魏叔說完,嘆了一口氣,然後又說道:「就算小清她費盡心思,想讓茶國鋒知道譚丙坤的品行……但是在茶國鋒那邊也改變不了什麼,茶國鋒這個人我太了解了!」

  「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魏叔。」

  「剛剛我說,譚丙坤和茶國鋒很像,嚴格來說,並不正確……你和茶國鋒更像,這個像,不是指性格,而是你們的出身……茶國鋒真是一個從窮家庭走出來的人,他之所以對你不放心,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家庭背景的人,身上都帶著什麼樣的心思,去接觸明顯比他高好幾個層次的人……他是用他自己心裡那把尺來衡量你了……但凡事都有例外,是吧。」

  魏叔的話說的委婉,但我還是聽明白了,於是點了點頭對他說道:「您說的對……我對錢不感興趣……之所以去追求金錢,只是因為希望身邊的人能夠因為我而活得更好……魏叔,我跟你說心裡話,如果不是被趕鴨子上架,非要去應付現在這個局面……我其實還是活得挺滿足的,我現在賺的錢已經足夠花了……我特別想和小清在一起做一些我們都很感興趣的事情,我覺得這才是自己最理想的生活!」

  魏叔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我,半晌才回道:「我當年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造化弄人……你魏叔身上是有遺憾的,多了也不跟你說……只希望你能在以後走好自己腳下的每一步路,這個世界沒有那麼理想化,也沒有那麼寬容……所謂的寬容,只是給成功人士的,嚴格來說,你還沒有達到成功人士的標準。」

  說話間,電梯的門已經打開了,魏叔先於我走進了電梯內,我還想和他說點什麼,但是他卻將目光放在了電梯內正在播放GG的液晶屏上,他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並露出了疲態。

  結合外界的傳聞,他的遺憾多半就是茶小清的母親了。

  ……

  將諒解書送到派出所後,派出所的民警也覺得茶小清的寬容有些來得難以置信,但還是根據規定釋放了那個對茶小清實施暴力的極端分子。

  在我離開派出所沒多久,茶小清便給我發來了信息,她說,想吃我做的飯了,讓我買好菜,在她住的地方等她。

  我匆匆忙忙在附近菜市場買了一些肉製品和蔬菜,便坐在她經常停車的那個地方等著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的手臂受傷了,肯定不會自己開車回來,坐在這兒等她,實在是顯得有些多餘。

  在我準備換個地方的時候,忽然看見了小區門外有一輛紅色的帕拉梅拉正在往我這個方向開來,這無疑是茶小清的車,我以為是誰送她回來的,可是等車開到我身邊的時候,才震驚的發現,開車的竟然就是茶小清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