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困境

  半夜,我就一個人在沙發上枯坐著,我一直看著茶小清留下的那雙白色的皮鞋,並僥倖的想著:既然她已經得知了那個男人的藏身之處,會不會把這個線索告訴警察呢?如果警察能找到這個男人,她應該也能洗清自己的罪名。

  怕就怕,警察找到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反而會把責任全部推倒茶小清身上;所以,茶小清才一定要親自和這個男人見一面,為的就是當面和他說些什麼,然後讓他把自己該承擔的責任全部承擔下來。

  這在邏輯上是說的通的,可是我卻愈發的絕望……且不說我找不到這個男人,就算讓我找到了,我又能和他說些什麼呢?在這件事情上,我根本就不能代替茶小清。

  我又點上了一支煙,然後逼自己冷靜下來。

  我無法冷靜,只覺得自己必須去一趟福州,不管是什麼結果。

  ……

  我什麼都沒有準備,就這麼在半夜駕車去了福州,當我到的時候,已經是早晨六點半……

  看著這座陌生的城市,我生不如死……我根本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下手,我特別痛恨自己,好像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證明在茶小清進去後,曾努力去為她找過那個男人。

  其實,我一點這麼做的必要都沒有……之所以這麼做,恐怕是已經在心裡把茶小清當成了是自己的女朋友,既然是女朋友,就應該赴湯蹈火。

  ……

  我無功而返,獨自悶在屋子裡,從下午到夜晚……

  我甚至想過,再去一次警察局,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可最終也沒能下定這個決心,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此時此刻是什麼局面,我怕自己空有一身膽量,最後反而害了茶小清。

  於是,我更加怨恨老余和我媽,如果不是他們在關鍵時候出來攪局,此刻肯定已經是另一番局面。

  我快把自己給熬死了,我已經連著三十個小時沒有睡過覺,我睡不著,我特別想給那個江姓警察打個電話,問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

  夜裡九點半,我終於將電話打了過去,他向我問道:「有事情嗎?」

  「江警官,我最近挺缺錢的……我就是想問問,那筆獎金什麼時候能打到我的帳上。」

  「會給你打過去的,但這事兒不歸我管,我也不太清楚。」

  「哦,那你能不能幫忙打聽一下。」

  江姓警察明顯有點不耐煩,他回道:「你要是沒其他事情,我掛電話了。」

  「等等……還有一件事情。」

  「你說……」

  我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終於鼓足勇氣說道:「我能不能和茶小清見一面?」

  「犯罪嫌疑人在調查審訊期間,任何人都不能見……這是常識……再說了,你見她做什麼?」

  「她有幾件衣服和一雙鞋子留在我這兒了,我嫌礙眼,想給她送過去。」

  江姓警察笑:「你當這是串門呢?」

  「可是留在我這兒也不合適啊,我真不敢隨便把這些東西給扔了,都是好幾萬的名牌貨……」

  「那這樣吧,你明天把這些東西送到警察局,我來安排。」

  「我現在就送過去,我這會兒挺閒的。」

  「現在太晚了,沒有接待的人,你還是明天過來吧。」

  江姓警察似乎很忙,沒等我再說話,便掛掉了電話……而我心中,那僅剩的一點希望也隨之破滅了,我真的很想和茶小清見一面,然後問清楚那個男人的信息,可是卻難如登天。

  ……

  自從茶小清被警察帶走之後,我就一直沒有睡過,直到整個世界因為深夜的到來而漸漸變得安靜的時候,我才終於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在夢裡很真實,醒來後卻覺得虛無縹緲的夢。

  我又夢見了那個穿著透明衣服的女人,這次,她站在了海邊,海風吹拂著她的長髮,我就站在遠處的礁石上凝望著她……

  金黃色的夕陽下,她對我笑了笑,我就像在炎熱的夏天裡喝了一杯冰鎮的可樂,說不出的涼爽;這是我第二次夢見她了,夢境裡沒有一絲痛苦,也沒有一絲煩躁和瑣碎,她就像是一個完美的戀人,站在我生命中最美的那個角落裡,用笑容撫平我內心的傷痛,讓我不想醒來。

  夢裡,我知道這是一個夢……因為我明白自己的現實生活有多糟糕,而這個夢境只是我逃避現實的一個縮影。

  這是我夢境裡最完整的一個片段,後來,就開始雜亂無序的出現了很多人……有老余、有我媽、甚至是余磊、唐果、大老張……

  他們每一個人,都莫名其妙的指責我,卻不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所以,我是在壓抑中醒來的。

  我去廚房接了一杯自來水,喝完之後,又坐在沙發上重複那種茫然的狀態,我就像個機器一樣,在等待著天亮。

  ……

  已經是夜裡的兩點鐘,唐果給我發來了一條微信,她說自己睡不著,想和我聊一會兒。

  唐果確實是一個會在夜裡變得感性的女人,特別是在周末的時候,她總是會在深夜給我發消息。

  但這次,我沒有回覆。

  「餘味,我知道你沒睡,你就陪我聊會兒吧,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會在夜裡陪我聊天的人了。」

  「你每次都這麼說。」

  「有些話,我憋在心裡不說出來,會特別難受,你有過這樣的感覺嗎?」

  「你這叫沒城府……你感到難受的事情,在別人眼裡可能只是個笑話。」

  「所以,我只願意跟你吐槽,因為咱倆就是大哥和二哥,誰都別笑誰。」

  我點上一支煙,讓精神介於迷糊和清醒之間,這才向唐果回道:「你說吧,又遇到什麼煩心事兒了。」

  「其實,我一直都不想在大老張這兒賣車,你看現在的頂級網紅,隨便開一個直播,都能賣好幾百萬的貨,我是真的挺羨慕的……我不能因為沒錢,把自己給活活憋死……所以,我剛剛很認真的反思了自己,為什麼我做網紅的時候,就沒能紅起來?……」

  「你找到原因了嗎?」

  「我剛剛坐在鏡子對面,對著自己的胸,看了半天;肯定是因為我胸不夠大,上鏡的時候,就沒別人那麼有視覺衝擊力……我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去做個隆胸手術……別的不說,幫商家賣內衣的時候,優勢就會凸顯出來了。」

  「你這是去賣衣服,還是去賣肉?」

  「你別說那麼難聽,我就是想賺錢……我快窮瘋了!」

  我沒有心情和唐果鬼扯,於是又一次選擇了不回復。

  唐果卻不罷休,她開啟了騷擾模式,沒過多久,便又給我發來了一條信息,抱怨道:「說起來,我現在活得這麼水深火熱,都是因為茶小清。」

  「你的腦迴路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這關她什麼事情。」

  「如果不是她跑到我們公司賣了一輛二手車,我肯定不會想著換車……話說,你沒再招惹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