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通話，唐果便將手機放在了桌子上，她先是看了看我，然後又看了看江小楷，並冷聲說道：「你倆跟我出去一下，我有事問你們。」
江小楷向我投來了不解的目光，我沒言語，但心中已經大致猜到了一些，於是先起身隨唐果走了出去，江小楷緊隨其後。其他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人和人之間是存在微妙感應的，他們見我們眉頭緊皺，氣氛便頓時也低沉了下去。於是，挺大一陽台上，除了肉類被油煎炸出的「吱吱」聲，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
我們三人站在海邊，唐果四處看了看，確定身邊沒人以後，才開口對我們說道：「你們倆，到底是誰在出賣我？」
江小楷先於我之前回道：「你把話說清楚了，什麼出賣不出賣的？」
唐果把矛頭對準了江小楷，她厲聲說道：「一個多月前，你把我拉到警察局去驗尿，現在這個事情被爆出來了，說我有吸毒史，而且私生活混亂，現在網上已經炸開鍋了，我會被輿論壓力給壓死的！」
江小楷張著嘴，半晌才說道：「我們這是例行檢查，而且我們也給了很明確的結果，你沒有吸毒。」
「公眾不會管這些的，他們的邏輯是：一個正經人就不可能被帶去做這樣的檢查，而且這是有人在背後惡意炒作，他們會買水軍放大這件事情的負面效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我的抖音帳號會被永久封禁的，上一個跟我有同樣遭遇的人，叫溫婉……所以，你們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了嗎？我會丟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事業。」
我跟江小楷同時沉默，因為作為普通人的我們，從來都沒有應對這種事情的經驗。
唐果又指著我和江小楷說道：「我身邊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你們兩個……你們是不是收了別人黑錢，故意抹黑我？……這絕對是有預謀的，在我們這個圈子，毒品是最大的禁忌，只要沾到這個話題，就是死路一條！」
江小楷搖頭回道：「不是我，我是一個警察，我的職業不允許我做這樣的事情。」
唐果又冷眼看著我，說道：「那就是你！……你是在報復我，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機會了。」
「也不是我，我沒有那么小氣……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去警察局驗尿這件事情，肯定不止我們兩個人知道，有可能是當時和你一起去驗尿的人，也有可能是酒吧的服務員……」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唐果打斷：「你放屁，那時候我就是一個無名小輩，誰能認識我？」
「你長得好看啊，好看的人，都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且，你能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當天和你一起去喝酒的人，應該也有嫌疑吧，他們肯定是認識你的，所以，你不要把目光只放在我們兩個人身上，你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冷靜，然後好好把前因後果想清楚，這樣才能找到那個躲在幕後想整你的人。」
「我冷靜不了……你讓我怎麼冷靜！」
唐果一臉崩潰的樣子，然後便蹲在礁石上痛哭了出來；我心裡也是說不出的難受，尤其是在聽說了她這些年的經歷後，更覺得難受……我知道她有多害怕失去現在的這一切，這個行業不比其他行業，一旦口碑壞掉了，就再無翻身的可能。
就在我想著怎麼去安慰她幾句的時候，她卻忽然站了起來，然後自己擦掉了眼淚，並對我和江小楷說道：「是我太不冷靜了，我應該相信你們……待會兒你們替我跟唐檸他們說聲抱歉，這頓晚飯我吃不了了，我現在就得回杭州配合公司處理這件事情。」
江小楷下意識往唐果身邊走了一步，然後說道：「我送你吧，你是去機場，還是去火車站？」
「不用，你們安心吃飯，我自己打車去就行。」說完，唐果便快步向碼頭的方向走去……
我沒有去追她，就這麼看著她的背影，我不確定她現在到底是什麼心情，但是我能感知到她的頑強。她不是那種遇到事情就會六神無主的女人，她經歷的太多了，所以她有調整自己的能力，可我卻不覺得這是一種幸運，尤其對一個女人來說，能夠被家人和愛人保護才是最大的幸運……可惜，她卻被這兩種感情傷得最深！
出於這樣的同情，我特別想替她解決掉這個棘手的麻煩，可是，此時此刻，我能為她做些什麼？
……
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我將目光投到了江小楷身上，我對他說道：「唐果這次絕對攤上大事兒了，你能不能以你們警察局的立場，出來幫她做一個聲明，證明當時確實是例行檢查？」
江小楷點頭回道：「我也有這樣的想法，畢竟這件事情我是有責任的；不過，我們的職業太過於嚴肅，我得到上面的批示，才能出面替她澄清。」
「那你得儘快，這事兒發酵起來會特別快，如果太晚的話，怕收不住！」
「嗯，明天一早，我就去和領導請示……」
「對了，當時化驗的單子，你們那兒還有嗎？」
「有。」
「你給我複印一份吧，咱們一步步走，先證明唐果確實沒有吸毒，再由你出面證明，唐果的作風沒有問題，當時是因為有其他人在酒吧吸毒，才導致她受了牽連，並不是你們有證據，刻意要帶她去做尿檢的……這年頭，誰還沒去酒吧玩過，再加上你作為警察的公信力，我相信公眾會理解的。」
「好，這事兒我一定百分百盡力。」說完這句話，江小楷的臉上出現了猶豫的神色，他長出一口氣之後，才又開口對我說道：「餘味，你跟唐果也認識這麼久了，你和我說句實話，她的私生活是不是真的像傳言說的那麼亂？」
我停頓了一下，回道：「如果是下意識回答的話，我給你的答案，可能是很亂……我們認識的這幾年，她確實是挺喜歡泡在酒吧裡面的。據她自己說，她是談過不少有錢的男朋友，但是我從來都沒見過……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的感情狀況到底怎麼樣……不過，很快就會知道了，如果她自己說的那些富二代真的存在，肯定會被背後的人給挖出來。」
江小楷神色複雜，半晌才說道：「做我們這個職業，什麼樣的人都接觸過，以我的經驗來看，如果她真的很喜歡泡吧，私生活應該好不到哪兒去。」
「未必，她需要陪客戶，這算是她職業的一部分。」
江小楷搖頭說道：「她以前是賣車的，能把銷售員約出來喝酒的客戶，你覺得會是什麼好鳥嗎？他們肯定都是衝著她這個人去的。」
我看著江小楷，本想替唐果說些辯駁的話，可是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我只能寄希望於唐果自己的覺悟，如果她的私生活真的很亂，又被幕後的人給扒出來，那即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即便如此，我的潛意識，還是選擇了相信唐果，因為我真的沒有見過她口中的那些富二代，我不願意把這些只存在於我想像中的人，當成是實錘，敲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