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她每日責罰你?

  眼角晶瑩的淚水直接將裴行淵從慾火中抽離出來,燭火在他的臉上跳動,給人一種陰晴不定的感覺。

  見裴行淵眉頭微蹙,秋嬋身子又瑟縮了一陣,忙不迭賠禮:

  「王爺恕罪,奴不是故意壞了爺興致的,還請王爺莫要再責罰奴了。」

  一個再字被她咬的極重,方才的旖旎導致衣服滑落,露出了秋嬋潔白的香肩。

  她伸手去抓男人的衣襟,想繼續迎合他的欲望。

  裴行淵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臉色有些陰沉:「本王不會強求他人。」

  秋嬋微愣,垂眸就要下床,以為裴行淵這是趕自己走的意思,但下一瞬又被男人拽了回去。

  裴行淵刻意控制著手下的力道,讓秋嬋轉過身去。

  「王爺,您這是?」

  「讓本王看看。」

  秋嬋身子有些僵硬,可裴行淵輕聲細語,帶兵打仗的大手拂過她的黑髮,動作輕柔的解開了她的衣襟。

  直到所有衣物褪去,秋嬋只留一件肚兜裹身,背部是觸目驚心的傷痕,原本嫩白的皮膚已經有些綻開。

  裴行淵的指腹輕輕觸碰了一下,秋嬋彈射般打了個機靈:「嘶,疼……」

  與以往裴行淵審訊的那些漢子不同,這樣的傷痕出現在女人白皙的肌膚上,所帶來的視覺衝擊明顯更嚴重。

  他也能分辨出這些是新傷還是舊傷,不用想便知道是誰的手筆。

  「她每日責罰你?」

  秋嬋環抱住自己的身軀,瑟縮著,聲音有些沉悶:「是奴手腳粗苯,惹了王妃不悅,王妃責罰奴也是應當的。」

  「賞罰皆是恩賜,奴沒有怨言。」

  她背對著裴行淵,看不清男人臉上此刻的神情,裴行淵的手懸在半空,想要觸碰,又怕加劇她的疼痛。

  半晌未聽他啟聲,秋嬋拿過自己的衣物準備穿上離去:「夜深了,王爺該歇息了。」

  裴行淵按住她穿衣的手:「別動。」

  隨即秋嬋感到自己身後的床榻一輕,裴行淵大步流星的走到門前,同守在外面的追風低語。

  秋嬋隱約聽見藥,玉顏之類的字眼,心底也含了份期許,乖順的坐在榻上等著。

  不消片刻,門外動靜細微,秋嬋透過屏風看見裴行淵接了什麼東西,隨後朝裡屋走來。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感受到男人從外面帶進來的冷氣,不由得抖了一下。

  「會疼,忍住。」

  身後的位置陷了一下,裴行淵將燭火往跟前挪了挪,瓷白的藥瓶一打開,清新的藥香味兒便鑽了出來。

  他的指腹帶著薄繭,藥膏透著些許冰涼,激的秋嬋不由自主的顫抖:「王爺……」

  「嗯。」

  裴行淵的回應如同定心丸一樣,沉如鐘乳石般的聲音迴蕩在秋嬋耳畔,也一併安撫了她的心。

  她緩緩的放鬆下來,感受著他的指腹在自己背上遊走,一寸寸的擦拭。

  夜幕已深,窗外明月懸掛,星星點點的在天空中閃爍,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滯,為這旖旎的夜晚留下一段寧靜的瞬間。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秋嬋許久沒有如此安逸的時刻,痛楚緩解後所帶來的是濃厚的困意。

  「好了。」

  裴行淵收起藥膏,聲音驚醒了秋嬋的困意。

  她紅著臉去穿衣服:「多謝王爺,奴感覺好多了。」

  裴行淵背對著她在桌前整理,從一堆瓷瓶中挑出了個紅色蓋子小瓶放在手邊:

  「這是玉顏膏,多敷段時日,可消腫祛疤。」頓了頓,他又道:「你今夜便宿在此處,本王去別處。」

  剛穿上裡衣的秋嬋聞言怔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裴行淵已經坐回輪椅里,向門外而去。

  秋嬋急忙起身行禮:「謝王爺。」

  話音落下,裴行淵關門離去,整個屋內頓時陷入了寂靜之中。

  窗戶沒有關嚴實,月光從外頭撒進來,帶著清風,秋嬋裹了衣服下床,走到桌邊拿起那瓷白的瓶子。

  瓶身上仿佛還帶著裴行淵指尖的溫度,秋嬋回想著他的手給自己擦藥時的輕柔。

  原來他也會心疼人嗎?

  這還是裴行淵第一次這樣對待秋嬋,她本以為,像他那般殺伐果決,手段殘忍的人,是不會有心的。

  可她今日分明在他臉上看到了疼惜和隱忍,能在情動之時冷靜下來為她上藥。

  儘管是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可這的的確確的發生了。

  秋嬋走到窗邊,將瓶子捂著自己心口的位置,一切好像都有了盼頭,只要抓住了裴行淵的心,她就有了翻身的機會。

  可她忘了,自己也會掉進那無盡的溫柔鄉,小雨忽至,淅淅瀝瀝的落在窗沿邊,也落在秋嬋的心底,泛起層層的漣漪。

  松濤苑的側房,追風拿了層嶄新的被褥鋪好,裴行淵手中握著半張竹簡,側頭看著外面的雨滴。

  追風出聲提醒:「王爺,該歇息了。」

  「嗯,你先退下吧。」

  裴行淵回神,略微傷神的捏了捏自己的眼角。

  追風離去,屋內灌滿了秋雨洗刷泥土的腥氣,裴行淵怎麼也看不進去手中的竹簡。

  腦海中滿是秋嬋那備受折磨的傷痕和她泫而欲泣的模樣。

  他盯著自己的手指,這雙殺人無數的雙手,竟也能給她人上藥。

  他從未想過自己也能幹這種事情,可看著那人兒疼到啜泣,他的心底也跟著難受,只想幫她減輕痛苦。

  不知不覺間,他已然習慣了秋嬋的存在,也會在意起她的感受,就連平日閒下來時,也會突然想知道她在做什麼。

  這京中的貴女無數,可他竟對一個通房丫頭動了心,這本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世事難料,著實有些可笑。

  可轉念一想,穆溫言心懷不軌,暗地裡與定王勾結,局勢不明朗之前,他無法直接對穆溫言下手,只能由著她坐在王妃之位上。

  他看得出秋嬋心底是恨穆溫言的,那丫頭也不是個蠢笨的,得了機會便會拼命的向上爬,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倒也合理。

  有秋嬋在,他也有了壓制穆溫言的由頭,兩相牽制,只待時機合適的時候,將這些擾人的毒刺一併拔起。

  只是苦了那丫頭。

  「追風!」

  門外的人閃身進屋,裴行淵招手示意他湊近交代。

  「金瀾院的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