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過程會痛苦點，但想到自己已經許久未見雪娘，不知道她在國公府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頓時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忍。
只要能讓穆溫言開心，不去為難雪娘，她受再多的苦楚都是應該的。
如此想著，快步跟到了馬車的後面。
甘蓉放下車簾，湊到穆溫言身邊：「王妃，她跟上來了。」
穆溫言冷哼一聲，車內香氣氤氳，卻擋不住她的狠毒。
「同外面的說一聲，莫要走平日的大路回府，找些小路，走慢點，越難走的路越好。」
「是。」
甘蓉出去同車夫交涉，穆溫言閉著眼，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馬車穿過鬧市，朝著京郊的方向走，跟在後面，走了近半柱香的時間，原本的寬闊大道變的十分顛簸，硌人但不至於傷人的石子十分的折磨人。
發現這與平日裡回國公府的路不同，心中還在納悶為什麼要選這條路。
但當她意識到，速來嬌慣的穆溫言竟一聲不吭的默許車夫走這條道，她頓時明白了，這是穆溫言故意的。
軟鞋並不適合長時間行走，更何況地上的石子又密，路程還不到一半，的腳就已經硌的生疼。
秋日的天氣涼爽，但她愣是疼出了一身汗。
好不容易撐著到了目的地，感到自己的腳已經磨出了泡，鞋底甚至都有紅色的痕跡。
國公府的小廝見到穆溫言的馬車早早就進去通稟，穆夫人得了消息滿眼欣喜的出來迎自己的女兒。
穆溫言被甘蓉扶著下了馬車，一見到女兒，穆夫人便止不住的流起眼淚，心疼的左右查看，生怕她受了一丁點委屈。
兩人在門口上演了一處母女情深的戲碼，後便直接進了府，根本沒人去管還跟在後面的。
如此對於來說也方便，見甘蓉也跟著穆溫言她們進去，等了一會兒，輕車熟路的繞到國公府後門，從馬廄那條道上穿過，就是雪娘所在的地方。
雪娘正費力的洗著一盆髒衣服，手中的棒槌連舉起來都費勁，一下又一下的濺起水花。
「娘！」
壓抑住自己心底的激動，呼喊了聲。
雪娘聽到動靜回頭，驚喜萬分，急忙放下手中的棒槌，連手都顧不上擦乾的撲到面前。
「娘……」
「你怎麼回來了？小姐呢？你是不是跟著小姐一起回來的？」
的問候卡在喉間，看著雪娘的滿眼期待，只覺得自己猶如跌入冰窖一樣，連笑容都有些凝固。
「說話啊？你這孩子。」雪娘見她不應聲，焦急的拽著她的手搖了兩下。
面容僵住，機械的點了下頭：「嗯……我跟小姐一起回來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小姐怎麼樣？在王府過的可還好？王爺對小姐可好？」雪娘一連串的拋出好幾個問題，滿心滿眼的都是穆溫言。
還不等回答，她又懊悔的反駁自己：不，不對，我不能在喊小姐，應該喊王妃，對，王妃，我得記住。」
「娘……」的眼眶有些微紅，她輕輕的喊著，希望雪娘可以問候自己一聲。
可雪娘依然是拉著她問穆溫言的近況，明明她腳上的傷已經嚴重到無法再向前走一步，雪娘都沒有發現。
「王妃身子虛弱，臨近冬日，最容易染上風寒，你要多照顧王妃，平日裡見到王爺，也要多提一提王妃。」
「娘！」有些忍無可忍，她驟然高聲打斷了雪娘沒說完的話，眼眶通紅，「王妃有夫人照顧，可我只有你！你為何不能問一問我在王府過的如何？」
「夫人……」的話頓時令雪娘眼中的光亮都熄滅了幾分，她有些頹然的坐在矮凳上。
失魂落魄的樣子嚇了一跳，她還當是自己把話說重了，急忙湊上前道歉：「娘？你怎麼了娘？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對不起，是女兒的錯，女兒不該沖您喊的。」
「你說得對，王妃有穆夫人照顧，我不該過問的。」雪娘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整個人都像是老了幾分樣。
本以為她可以就此打住，但雪娘僅僅是頹然了一會兒，又近乎痴狂道：「在王府呢？王府可有人照顧王妃？你是穆家的家生子，你可要好好替為娘照顧王妃才是。」
握著雪娘的手停滯在半空，她看著雪娘不停的說話，耳朵卻已經聽不進任何聲音。
說的再多，都沒有一句是與她有關的。
就好像……好像穆溫言才是她的女兒一樣。
「唰！」
猛的站起身，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雪娘也是疑惑的望著她：「怎麼了？你聽見娘說的話了嗎？」
就是這最後一句話，令再也無法假裝堅強，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聲音沙啞的質問雪娘：
「為何每次我回來，娘都不會問我過得怎麼樣？在娘心裡，王妃甚至比你的親女兒都重要嗎？」
這句話讓雪娘一時間猶如清醒般回過神來，她匆匆伸手去拉面前的女兒，但直接躲開了她的手。
雪娘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蒼白的解釋道：「不，當然不是，娘怎麼會不在乎你呢？你自然是最重要的。」
「只是嬋兒，做人不能忘本，國公府救了我們一家人的命，還收留了我們，王妃與你年紀相仿，又是女孩，娘對她多些關心，也是出於回報，你莫要多想。」
又是如此熟悉的說辭，上一次回府，就是被這副說辭說服，覺得雪娘真的只是做為一個忠僕去關心穆溫言。
可這次回來，又是同樣的場景和說辭，不得不感到懷疑。
見她沉默，雪娘趁機握住了的手，語重心長：
「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定會照顧好自己，從小到大，娘最放心的就是你，你能進王府都是承了王妃的恩賜，所以聽娘的，一定要在王府好好輔佐王妃，知道嗎？」
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離開雪娘那裡的，腳下的痛處讓她每走一步都如踏在刀尖上般，連帶著心底也跟著陣陣的抽疼。
痛到身體麻木，連淚水都淌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