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嬋高燒了數日,李神醫幾乎給她用上了所有最好的藥材,但她還是高燒不退。
無奈之下,李神醫只好提出用身體降溫的辦法。
追風和追雲都覺得應該讓蓮心來,但裴行淵卻嚴令二人守在秋韻庭外,除了李神醫不允許其他人進來。
自己則是在冷水中反覆泡了一天一夜,用自己的身體來為秋嬋降溫。
他的憂心被所有人看在眼中,追風和追雲都沒想到自家主子能為了秋嬋做到此種地步。
一直到第三日傍晚,秋嬋總算是有了甦醒的跡象。
睜開眼看到床榻邊的人是李神醫,秋嬋隱隱有些失落。
李神醫目光銳利,一下子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看見本神醫不高興嗎?本神醫可是不眠不休的給你熬了兩個日夜的藥,你真是太傷本神醫的心了。」
他故作垂淚的樣子搞的秋嬋有些手足無措,著急的起身想要答謝。
恰好裴行淵走進來,毫不留情的譏諷道:「要不挖出來讓本王看看是刀傷還是箭傷?」
如此充滿威脅的話迫使李神醫乖乖閉上了嘴,替秋嬋檢查完便飛速的退了出去。
秋嬋望著眼前的男人,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發現自己發不出一點聲音。
裴行淵順手遞給她一盞茶水,扶著她坐起來給她餵到嘴邊。
秋嬋因為他這哄孩子的手段微微紅了臉,一口飲完才柔柔的出聲:「多謝王爺。」
裴行淵沒有注意到她的不自然:「可還有何處不適?」
「回王爺,奴好多了。」秋嬋看了看四周的陳設,是秋韻庭,但房中卻不見蓮心身影,「這幾日,是王爺在照顧奴嗎?」
「嗯,你數日未進食,可有什麼想吃的?」裴行淵避開她的話題。
被他一提醒,秋嬋才感到自己已經是飢腸轆轆的狀態,
可她大病初癒,只想要一碗清粥解饞,裴行淵吩咐下去,很快追風便送了碗粥來。
潔白的瓷碗在男人清雋的手中顯得十分小巧,他舀起一勺滾燙的白粥晾涼,親自餵到秋嬋唇邊。
秋嬋心底感動,但更多的是不適應。
畢竟面前人在戰場上可是如閻王一般可怕,恐怕無人相信他還有這樣的一面。
就著他的手吃了兩口,秋嬋最終還是猶豫著開口:「王爺,奴自己可以。」
裴行淵也沒有強硬的堅持,聞言將碗遞給她。
房內寂靜無聲,敞開的窗戶為他們灌進一陣秋風,秋嬋坐在床榻上望外面掃去,發現院牆外竟投進來了幾枝梅花樹枝。
「要入冬了王爺。」她喃喃著,「等王爺回來,怕已是春日了。」
「嗯。」裴行淵漠然的應了聲,似是覺得不妥,又添了句,「本王儘早回來,咳咳——咳咳咳咳!」
話還未說完,他突然猛咳不止,呼吸粗重,秋嬋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烏青,急匆匆放下手中碗想去幫他。
但是卻被裴行淵伸手擋開,他很快止住了自己的不適。
「本王還有事,你既無礙便多休息幾日,有事命人來找即可。」
留下這句話,他便撤走了追風和追雲,讓蓮心回來照顧秋嬋。
夜幕降臨,今夜烏雲濃厚,遮住了原本燦爛的繁星,蓮心一回來便在秋嬋耳邊絮叨了半晌。
無外乎都是責怪她不好好照顧自己,被穆溫言欺負還不和王爺訴苦。
「她畢竟是王妃,又剛剛與王爺成親,縱使她不喜王爺,但王爺也不可能為了我責罰她,禁足已是在幫我撐腰了,我不能貪心。」
病了一場,對於裴行淵的態度,秋嬋明顯看開了不少。
她深刻明白,只有靠自己,才能扳倒穆溫言。
「可是王爺明明很在意你啊!」蓮心不解的將裴行淵把自己泡在冷水裡幫秋嬋解熱的事情說出來。
秋嬋聽完也是十分的震驚,很是不信:「王爺怎麼可能這樣?」
「怎麼不可能!你不知道,王爺幾乎是衣不解帶的照顧你,同時還要處理公務,任誰在水中泡了那麼久都是要患病一場的,但王爺還在你面前裝沒事,這不是在意你是什麼?」
被她這麼一說,秋嬋才回想起來,自己生病昏迷的時候,剛開始確實如同在火爐中被人炙烤一樣難受,各種苦澀的東西灌進嘴巴里都沒用。
但後來突然就夢見了一座大冰山,貼上去還涼涼的,如同真的一樣,唯獨就是這冰山是時不時的出現。
她原以為是自己在做夢,現在想來,夢裡的那座冰山就是裴行淵了。
「哎,你做什麼去?藥還沒喝呢!」
更深露重,秋嬋著急的披了件外袍就往裴行淵的主院去。
平日裡都會有人把守的主院今日竟沒有一個人,連追風和追雲都不見蹤跡。
秋嬋剛剛走進院內,就聽見主屋中響起一陣咳嗽聲,是裴行淵的聲音。
她焦急小跑了兩步,正要敲門,就聽見裡面響起李神醫的聲音。
「秋韻庭的那個沒事了,你又病倒了,就算你的身體堅如磐石,但也經不住這樣折騰吧?」
「不過是染了些風寒,你開副藥方罷了。」
「不日就要開拔了,本神醫臨走前還想多瀟灑幾日呢,你倒好,見不得我一點清閒,罷了罷了,就當是我欠你的吧。」
他的聲音突然變的很近,還不等秋嬋反應,面前的房門就突然打開,李神醫被她嚇了一跳。
「神醫見諒,奴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奴只是想,想……」
秋嬋有些不好意思說自己這麼晚了特意來找王爺,李神醫瞧著她的模樣十分好玩,逗著追問:
「想什麼?你如此扭扭捏捏可不行吶,據本神醫所知,王爺最是喜歡豁達的女子。」
秋嬋懵了懵,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登時耳根漲紅。
裴行淵幽幽地聲音自裡面響起:「本王看你是清閒夠了?」
李神醫趕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給秋嬋讓空,然後飛快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秋嬋走進屋內,裴行淵面前點著燭火,正處理著堆成山的公文,寬闊的肩膀上還披著件裘衣。
見她進來,只是抬頭望了一眼:「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