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孟光指的位置,秋嬋還真的挖到了不少山藥豆,她欣喜的摟住一兜子圓滾滾的吃食起身,身子還沒站直,腳下卻一陣踉蹌。
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手中的燭火都變成了好幾束,腦海里翁鳴不斷,好半天才扶著樹木找回意識。
「我這是怎麼了。」
秋嬋捂住心口,裡面那顆供養自己生命的器皿跳的很快,實屬不正常。
但她已經耽誤了太久,再晚回去只怕那兩人都不會放過她。
強自壓下不適感,她拿著東西趕回去,簡單的清洗烹煮後,撒上粗鹽調味,就這樣端回了營帳。
果不其然,帳中的兩人早就已經失去了耐心。
穆溫言是為了找定王而來,眼下心腹來報沒有找到定王,整個人都被煩躁席捲。
秋嬋走後,魏瀾依又在穆溫言口中吃了幾次虧,心情也是差到了極點。
「郡主,王妃,營中條件有限,奴婢只找到了這個。」
秋嬋呈著粗碗捧到二人面前。
巴掌大的山藥豆被她切成了片,大鍋火候不好掌控,所以炒的有些焦黃過火,賣相一般聞起來卻是還不錯。
「你就給本妃吃這個?」
穆溫言板著臉,眼下她的心情是一點就著。
秋嬋乖巧垂眸看不清她的神色,如實答著:「軍中吃食有定額,王爺有令,軍中不能開小灶,奴婢只能找到這個了。」
「你這意思是本妃故意違背軍令,為難你?」
心中警鈴大作,秋嬋不由分說便跪在地上:「奴婢不是此意!」
「呵。」魏瀾依在旁冷笑,火上澆油,「本郡主的江瑤清羹都進了你腹中,你竟只用這種東西來打發我們,莫不是譏諷我們在這裡連你都不如?「
「奴婢並無此意,請郡主慎言!」
秋嬋將頭俯的更低了些,在這強壓之下,她心底的不適越來越嚴重,一種麻痹感正飛速的傳遍四肢。
繡著描金芙蓉的鞋子映入眼帘,緊接著秋嬋的頭皮被整個拽起,魏瀾依華美狠毒的面容放大在面前。
「你什麼身份?讓本郡主慎言?看來今天必須讓你長長記性!」
「奴——奴婢沒忘」
如墨般的長髮整個被魏瀾依拽在手中,秋嬋只覺得自己的頭皮都要被人掀開,疼的她倒吸涼氣。
餘光掃見穆溫言在後面看戲般笑著,面前人高高揚起的巴掌遮住了她眼中所有的光芒。
她好像聽見自己的心底在滴血,深處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嘶吼著為什麼。
為什麼她已經如此忍讓了,她們還是不放過她!
預想中的巴掌遲遲未落,熟悉的異香裹挾著安全感圍住了她。
恍惚間好像聽到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
很熟悉,但她已經來不及去想了。
「秋嬋?秋嬋?」
裴行淵接住了女人枯葉般飄散的身軀,焦急的喚了兩聲,已經不省人事的秋嬋秀眉緊擰,毫無反應。
莫名的心悸頓時令裴行淵緊張了一瞬,即刻命人去尋李神醫。
他周身的氣壓低的嚇人,魏瀾依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就鬆開了秋嬋,但裴行淵只是冷冷的掃了她眼。
「行……行淵哥哥,你聽我解釋,都是這個賤奴她——」
魏瀾依不甘心的開口,那狠毒的面孔消失殆盡,徒留滿臉的無辜,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般。
「追雲!立刻送郡主回去!」
她絲毫為意識到自己口中的稱呼多麼令人惱火,話未說完,裴行淵便毫不留情面的下了逐客令。
魏瀾依急了:「行淵哥哥,你怎麼能為了她趕我走!」
裴行淵耐心消耗的很快。
「追雲!」
「郡主,得罪了。」
剛剛趕回來的追雲不由分說拖著魏瀾依就走,任憑她怎麼喊叫,裴行淵都不曾再看她一眼。
穆溫言見狀也趕緊尋了個藉口離開,她可不想惹火上身。
李神醫來的很快,替秋嬋檢查後表示她只是勞累過度,沒有大礙。
但還是被裴行淵逼著給秋嬋抓了一堆滋補的藥品。
神醫肉疼,但神醫不說。
裴行淵徹夜未眠,榻上的人兒睡的很不安穩,夢裡一直在喊爹爹,眉頭緊擰不肯舒展,裴行淵只好不停的哄著。
只怕誰都不會想到殺伐果斷的冷血睿王,哄起人來也會束手無措。
夜幕的輕紗被曙光揭去,黎明剛至,床上人蝶翼般的睫毛輕輕抖動著,露出一雙秋水明眸。
好看的眉眼打量著周圍,秋嬋想起這裡是裴行淵的營帳,她撐著身子坐起,大幅動作下後腦勺還是有些疼痛。
身邊的空位沒有溫度,昨日暈倒前接住她的那個人應當就是王爺,否則她不會出現在這個帳中。
秋嬋穿戴梳洗好後下了床,在營帳周圍找了一圈,並未看見裴行淵,看守的侍衛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緊跟著又問了問魏瀾依和穆溫言的去向,聽人說魏瀾依昨晚被裴行淵強行送回。
她心底原本的感激之情漸漸冷卻,秋嬋想不明白,明明是他讓自己去伺候魏瀾依。
又在魏瀾依折辱了她之後為她出頭。
在他心裡她到底算什麼?
「嗯啊……」
令人面紅耳赤的喘息聲驟然鑽進耳中,猛的將秋嬋的思緒拽回來,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走到了人跡稀少的地方。
而且那嬌羞的呻吟聲,她再熟悉不過了。
好在此處藏身的地方很多,秋嬋趕緊找了個最近的隱蔽位置躲起來,正好可以清晰的聽見隔壁傳出的竊竊私語。
「王爺,你昨日為何避著言兒不見,言兒聽說你在這裡,可是片刻都不敢耽誤的趕過來呢!啊——」
「裴行淵也在營中,你就不怕被他發現?嗯?小妖精。」
「啊哈……有你在,那定然是不會被發現的,否則你怎麼會一早便來找我?」
「你真是個妖精。」
「哎呀討厭~」
唇齒廝磨的聲音實在是勾人,饒是已經經過人事的秋嬋都聽的紅了臉。
她甚是不解,為何穆溫言定要和裴行塵廝混在一起,即是想找個能夠替代裴行淵的親王,太子妃的位置她也不是不能坐。
定王在京中的勢力是幾位親王中最無用的,穆溫言那等極其虛榮的性子,應當看不上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