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瀾依一身淨密合色棉綾裙子,衣領處的瓣蘭刺繡十分好看,頭上只斜挽一支碧玉簪子,頸間的寶石瓔珞又給整個人添了份符合年紀的俏皮,從頭到腳都散發著貴氣。
秋嬋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又悄悄看了看自己握筆的掌心,因為近日習武的緣故,她的手都開始起了一層薄繭,摩挲起來有些刺剌,連帶著心底升起的那份羨意也悄然褪去。
這是她為了自己的將來所打拼的「戰功」,沒有身份家世背景,她只能靠自己,娘還等著她去贖身呢,她決不能有一絲動搖!
「你來這做什麼?」
裴行淵對魏瀾依沒有什麼好臉色,她素日裡隨意出入王府也就罷了,現如今連軍營也肆意進出,越發的沒規矩了!
「我今日路過和月樓,記得行淵哥哥最愛吃他們家的江瑤清羹,便順路幫哥哥帶了份過來,聽王府人說行淵哥哥不在,所以只好來軍營了。」
魏瀾依卻是沒聽出來裴行淵聲音里的不悅,一抬手,身邊的侍女便拎著個精緻的琉璃玉盒上前,晶瑩剔透的玉盒裡墊著張細緻的絲綢,最大程度的保持了食物的溫暖和濕潤。
片刻功夫,裴行淵面前的公桌上就擺滿了各樣的精緻小碟,勾人饞蟲的飯香甚至蓋住了帳內的木香。
秋嬋望著那雕刻了精美花紋還圖案的玉盒,暗嘆這盒子肯定價格不菲,不曾想一陣怪異的叫聲從腹中傳出,頓時吸引了大大小小的目光。
她趕緊捂住自己的肚子,臉色泛紅,她午飯沒吃飽……
「過來。」
裴行淵朝她抬手,秋嬋乖巧的起身上前,就見裴行淵端起自己面前那碗還散著熱氣的湯羹到她面前。
「本王沒胃口,端走。」
秋嬋還在猶豫時,碗已經被某人塞進了她手中。
「行淵哥哥!這可是瀾依等了許久才候來的!」
魏瀾依見這場面登時急了,恨不得上去從她手裡將碗搶回來,但教養使她忍住了。
於是她只能用恨的剜人的目光盯著秋嬋。
裴行淵根本不在意她的說辭,對秋嬋道:「你先出去。」
秋嬋乖順的捧碗離開,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清羹早已經勾的她饞蟲直冒,即是王爺賞的,她也不客氣,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河鮮的味道充盈了整個口腔,一口下去接著一口,簡直像有癮般令人沉迷。
她暗暗記住了和月樓的名字,也記住了王爺的口味,只是她今日吃了這碗粥,定會被郡主給記恨上。
禍福相依。
「王爺!瀾依特意給你帶的湯羹,憑什麼賞給那個賤奴!」
魏瀾依耍著脾氣,這粥給旁人也就罷了,偏偏給那個賤人,她心中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裴行淵一記冷冷的眼刀掃過:「郡主言行最好注意點,侯府的教習嬤嬤辦不好差事,就讓侯爺發買了去。」
他聲中透著森冷,裴行淵對賤奴這個稱呼十分不滿,魏瀾依心裡清楚,他有這樣的權利,一句話便可以要了自己身邊人的命。
她心底恨的牙癢:「王爺為何還要護著那狐狸精,還日日將她帶來軍營,不日就要開拔出征,還請王爺以大局為重!」
「本王之事,無須你多嘴。」
相處這麼些年,魏瀾依早就習慣了他這幅冷冰冰的模樣,她著急的往書案前挪了兩步,苦口婆心道。
「行淵哥哥可知現在軍中已有傳言,你被美色所累此戰必敗,那個女人可是穆溫言派過來的!你那王妃也不是個善茬,她們定是聯合起來想陷害你,你還不提防她們嗎行淵哥哥!」
「你難道忘了布防圖的事情嗎!」
話落,裴行淵筆下的動作驟然停住,魏瀾依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臉上閃過幾絲慌張。
裴行淵凝眸望向她,仿佛能看透人的心底,聲音已然帶了分怒意:「你在王府安插人手?」
「不……不是,只是偶然間聽到的,我的人哪敢呆在王府。」
她這話實在是有些牽強,裴行淵蹙眉不滿,魏瀾依頓覺那眼神中充滿了壓迫感,十分心虛。
「郡主一介女流肆意進出王府和兵營,於禮不合,日後有事還是先遞帖子吧!」
「行淵哥哥!」
魏瀾依急了,她與裴行淵不說兩小無猜,但也是一起長大的情誼,若是不能去王府,想要再見他就難了。
「是不是那個狐狸精還是那穆家女同你說了什麼?哥哥如今都是嫌我煩了,要趕我走嗎?」
魏瀾依拉著臉無比委屈,說話間眼眶裡已經蓄滿了淚水。
然而裴行淵卻是看都沒看她一眼,合上手中的卷宗就往外走:「追風,送客!」
任憑魏瀾依在後面如何叫嚷都不理會。
「郡主,請吧!」
留在帳內的追風也是不卑不亢的請人,魏瀾依憋悶了滿肚子的火往外走,沒走幾步又停下來,陰測測的問追風:「伺候王爺的那個侍女住在哪裡?」
追風不解,但如實回答:「即是伺候王爺,當然是在王爺營帳中。」
魏瀾依猛的攥緊了衣裙,恨的咬牙,心生一計:「給本郡主收拾一間營帳出來,本郡主今夜就住在這。」
「軍中都是男子,郡主住在此處怕是不妥,王爺也不會同意的,還是讓屬下送您離開吧。」
「天色這麼晚了,現在回去城門都落了鎖,本路上若是遇到什麼危險你擔得起嗎!行淵哥哥若是責怪下來,就說是本郡主執意不就好了!」
文成郡主刁蠻任性,身為裴行淵的親衛,追風心底是再清楚不過,自己絕對拗不過她。
只得順了她的心意,給她收拾了一間營帳出來。
「屬下要隨王爺去巡視,郡主有事只管命人來找即可。」
「知道了。」
魏瀾依背對著追風擺手,後者揖禮離開。
太陽沉沒,暮色將至,晚霞散發著綺麗之姿。
當魏瀾依的婢女闖入時,秋嬋正在帳內擺弄著油燈,好讓屋內亮起來點研究今日新學的兵法。
「王爺有令,讓你去伺候郡主殿下!」
秋嬋擰眉,坐在那裡沒有動,有些不相信:「當真是王爺所說?」
那婢女端著架子,氣焰囂張:「難道還要王爺親自來請你嗎!伺候我們郡主是你的福氣,還愣著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