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嬋驚呼,踩著飛濺的雨水將她抱起來,蓮心痛的幾乎失聲,斷斷續續道:「我什麼也沒說……」
屋內,追風推著裴行淵緩緩從屋內走出來,裴行淵手上還攥著幾張畫著布防圖的圖紙,他的目光中不見一絲波瀾,冰冷得毫無情緒。
秋嬋知道,他這是動怒了。
她站在裴行淵面前,質問道:「奴婢不明白,王爺為何要如此對待蓮心?」
裴行淵嗜血一笑,「本王從前竟不知,你如此冥頑不靈。」
一旁的追風將手中的布防圖向空中一揚,雨水重重砸在紙張上,暈開了上面的筆墨,落在秋嬋的面前。
秋嬋瞳孔驟縮,他都知道了。
追風冷聲道:「你與穆溫言裡應外合,偷盜布防圖,想要謀害王爺,其罪當誅!」
她薄唇緊抿,不顧漸漸變大的雨勢,將腰杆挺直,擲地有聲道:「奴婢沒有偷布防圖。」
裴行淵目露厭惡,「本王最厭惡的就是背叛。」
此時,剛從府外回來的穆溫言聽到了這一邊的動靜,幸災樂禍地看著在雨中的嬌小身影。
她嗤笑一聲,「去跟王爺說一聲,本妃和王爺站在一處,最是厭惡叛主的,讓王爺不必顧念秋蟬是國公府的人,從嚴處置。」
說完,便得意勾唇回了院子。
雨絲如針,無情地刺在秋嬋的身上,她跪在院子中,衣衫濕透,髮絲緊貼著蒼白的臉頰。
她的聲音顫抖而堅定,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道,「奴婢從未背叛王爺。」
雨水和淚水交織在一起,模糊了她的面容,眼前秋嬋被雨水澆透的模樣讓裴行淵想起來當初秋嬋也是跪在雨夜中,求他憐惜。
他曾對她寄予厚望,信任她,而現在這份信任卻如同被雨水沖刷過的泥土,一點點的流逝。
他的心,也在這一刻,變得冰冷。
裴行淵諷刺道:「證據確鑿,你還要狡辯什麼?你將本王對你的寵愛當什麼了,肆意玩弄的玩意?」
秋嬋瘋狂的搖頭否認,可雨勢太大,幾乎逼她睜不開眼。
他冷冷的勾唇,「不妨讓你好好再認識本王。」
裴行淵微微抬手,追風便讓人將秋嬋帶入了刑房。
刑房內掛著數不清的刑具,空氣中瀰漫著鐵鏽和潮濕味,刺鼻的血腥味讓人倍感森然。
秋嬋被隨意地吊在刑架上,侍衛拿起旁邊一指粗的鞭子對著秋嬋狠狠抽打,她疼得連連痛呼。
裴行淵聽得心頭顫動,「住手,你還是早些認罪,本王還能賞你一個全屍。」
她氣若遊絲,腦袋垂落下來,「奴婢……沒有背叛王爺。」
追風也有些看不下去,到底是和秋嬋朝夕相處了許多時日,他知曉王爺將她看得有多重。
偏偏是因為重要,才覺得背叛的傷害更深更重。
裴行淵拳頭緊握,冷淡道:「將她放下來,關進牢里,別讓人死了。」
說完,便轉頭不願意再看秋嬋多一眼,任由追風將昏厥的秋嬋處理了。
他以為,只要他狠下心處決了秋嬋便好了,可他夜間拿著布防圖的時候,他發現他根本沒辦法將秋嬋從他的腦子摘出去。
裴行淵暗暗惱怒,將手上的布防圖狠狠一丟。
「王爺!前方來報,太子所派的人損失慘重,是定王親自帶領。」
追風匆忙來匯報,裴行淵疑惑抬頭,「損失慘重?他們有布防圖,怎會損失慘重?」
追風猶豫,將手中的半張紙交了出去,「屬下以為,多半是布防圖的原因,這是在現場找到的半張布防圖。」
裴行淵將那半張圖紙拿來查看,竟發現這半張布防圖和真正的布防圖完全相反!
難道,是秋嬋給了他們假的布防圖?
追風也看出了不對勁,道:「難怪前方的軍隊來報,覺得入侵的那批賊人十分古怪,直奔軍力最強的地方,更是中了許多我們布下的陷阱。」
「呵,這小東西真的是……」
裴行淵又氣又喜,心中的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
他氣的是秋嬋竟然將這麼大的計劃瞞的不動聲色,難怪咬死不認罪。
裴行淵眸光一凝,「穆溫言那邊有什麼動靜?」
追風回稟道:「看樣子,王妃並不知太子那邊的情況,秋蟬也把她騙過去了。」
裴行淵眼底划過一絲喜色,秋嬋沒有背叛他,隨即擔憂那倔強的小人兒。
「去叫李神醫來給秋嬋醫治!」
追風將牢房中的秋嬋給帶了出來,裴行淵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緊緊盯著秋嬋蒼白的臉龐。
李神醫看得忍不住皺眉,「王爺,這才過去多久,怎麼把姑娘家折騰成這樣?」
裴行淵眼神中閃過一絲心虛和愧色,冷聲問道:「廢話少說,她到底怎麼樣?」
「都是一些皮外傷,只是淋了雨受寒,傷口發炎,如今正高燒不退,等吃了藥休息後,就能好了。」
李神醫一邊收拾著手邊的藥箱,此時,床上緊閉雙眼的秋嬋不安的躁動起來,嘴巴一張一合,像是著急的要說什麼,李神醫湊近一聽,戲謔地看著裴行淵。
「王爺,小丫頭叫你呢。」
裴行淵連忙從輪椅上站起身,坐到床邊,大掌握住她冰涼的手,「本王在呢。」
秋嬋氣若遊絲,「奴婢……沒有背叛。」
他心頭湧上一股酸澀,沉沉的應了一聲,「本王知道。」
也不知秋嬋是不是聽到了這句話,隨後變得安分下來,呼吸漸漸平穩地睡過去。
看得李神醫忍俊不禁,調侃道:「等人醒了,王爺可就又得哄咯。」
裴行淵沒理會他,滿是深情的目光緊緊盯著秋嬋,只要她好好的,怎麼哄他都願意。
接連一天一夜,裴行淵都衣不解帶地陪在秋嬋的身邊,直到她退燒。
在傍晚時分,秋嬋掀開沉重的眼皮,看到裴行淵坐在輪椅上,倚靠在床頭合眼小息。
秋嬋撐著身子坐起來,想要給他披上一件外袍,可剛剛坐起來,就已經把裴行淵驚醒了。
她嬌嬌弱弱的開口,「王爺……」
裴行淵大掌一伸,將她緊緊地樓入懷中,「本王知道,本王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