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聽聽

  姜雙玲記得她畫完這幅自畫像後,隨手藏在放衣服的柜子里,因為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除了難以示人外,自己藏著留作紀念還是不錯的。

  而且還被壓在她的衣服底下呢!

  姜雙玲:「……」

  她的眼睛瞪著那兩賊娃,這兩貨究竟是怎麼從柜子里精準找出這張畫,還給放在最上面。

  排雷兵都沒你倆強,天生狗鼻子吧。

  早知道會被翻出來,還會被齊珩看見,她還不如畫完就直接扔民宿,當天夜裡就給重置消除了事。

  雖然那張騷包自畫像上的少女經過「藝術」加工,已經很難辨別出是她,但是姜雙玲還是羞憤欲死。

  她心裡涼涼地想:這大概就是社死現場吧。

  畫什麼姿勢不好,還畫個西子捧心,她發誓她這輩子都沒捧過心。

  現在解釋都解釋不清了。

  臉頰越燒越熱的姜雙玲轉過頭去看齊珩,卻發現原本還在憋笑的男人,此時居然已經不加掩飾徹底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個格外純正的微笑。兩邊的嘴角勾起,眼尾上揚,桃花眼變成了月牙狀,底下的臥蠶越發明顯,曾經臉上的冷峻全都消失不見。

  姜雙玲怔愣了一下,這似乎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齊珩笑。

  她被這笑晃花了眼,那種感覺大概就像是眼前本來一株好端端的小白楊,突然變異成一棵春風中花枝招展的桃花樹。

  ……

  姜雙玲:「!

  這有什麼好笑的??

  還是快點恢復成原來的性冷淡狗表情吧。

  姜雙玲抬手用微涼的手背觸碰臉頰,試圖給臉上降溫,在臉頰邊扇了扇風後,見齊珩還在笑,終是忍不住伸手去搶那副自畫像。

  而她的手卻沒有對方的手快。

  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自畫像夾在了最末尾,收斂笑容去看別的畫。

  ——也就是姜雙玲辛辛苦苦攢出來的鄉土小畫報。

  姜雙玲見狀只好暫時罷休,轉過頭去看倆賊娃,這兩貨待在旁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剛那畫是誰從柜子里拿出來的?」

  齊越舉手得意道:「是我。」

  姜雙玲:「……」

  果然是你,她的傻白甜乖弟弟就做不出這種事,根本找不到這畫。

  還是她大意了。

  姜雙玲磨牙讚嘆道:「果然是你啊,真聰明,像你爸一樣。」

  一旁的姜澈見阿姐這麼一說,連忙蹭過來奶聲奶氣地邀功道:「是我告訴他那裡有畫。」

  「阿姐畫的,好看!」

  姜雙玲:「……」

  她把姜澈拉到眼前來,左右開弓揉了一把他的小臉,在心裡默默想到:原來親弟才是背刺我最嚴重的的臥底。

  齊越只是個跑腿的。

  你們倆還玩起了熊熊搭配。

  倆熊娃。

  姜雙玲揉完了弟弟的小臉後,轉頭看向齊越,齊越卻警惕地抱著臉後退一步,「不准揉!」

  姜雙玲:「……」

  我還不想揉呢。

  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跟孩子置什麼氣,反正都已經被看過了,破罐子破摔唄。

  齊珩低頭看向手中的幾張畫紙,姜雙玲在一旁觀察他,他已經不在笑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對方的笑容影響太大,讓她總覺得齊珩此時的表情和往常不一樣。

  嘴角總給她一種隱隱帶笑的感覺。

  姜雙玲:「……」

  是錯覺吧。

  放下手中的紙張,齊珩抬眸看她,認真地問:「你喜歡畫畫?」

  姜雙玲怔了一下後,笑著點頭:「喜歡。」

  對方的語氣問得很認真,姜雙玲也回答的很認真,然而這種喜歡與不喜歡的話題,對姜雙玲來說,卻讓她有過一絲的茫然。

  她其實也說不準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畫畫。

  小時候,她並沒有主動要求學畫畫,而是爸媽給她報了美術班,美術班的老師誇她有天賦,她學的格外認真,周圍的人總是因著這些畫而誇獎她,年幼的她喜歡那些讚賞,因此她喜歡畫畫。

  她也確實在美術方面有卓越天賦,因此一直學了下去。畫畫作為興趣來說,還算是令人感到開心的,而等到她大了些,越來越涉及到比賽競賽升學評比方面之後,父母的期許,成績,沒日沒夜的練習……重重壓力之下,畫畫對她來說又變成了一道沉重的枷鎖。

  有段時間她非常厭倦繪畫,她甚至跟別人說過,這輩子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畫畫。

  對她來說,最喜歡的畫畫,最討厭的也是畫畫,最後一輩子離不開的,還是畫畫。

  這大概也是一種愛恨交織的情緒吧。

  曾經有一個教授給過她評價,說她基本功紮實,繪畫技巧高,奈何她的畫匠氣重,缺少靈氣,她很難取得純藝術上的成就。

  不過她的畫,卻會是普通欣賞愛看的那種。

  或許是因為她總是太在意別人對她畫的評價,讓她在畫的過程中,總是忍不住迎合普通欣賞者的喜好,缺少了一份藝術的孤高。

  「你覺得我畫的怎麼樣?」

  齊珩看著她道:「你畫的很好看。」

  「謝謝誇獎。」雖然這些畫在姜雙玲的眼中都畫的特別爛,但是她不接受齊珩的批評,要是對方敢說不好,明天她就敢逼他張嘴灌糖。

  夜裡,給兩個孩子洗了澡,自己也洗了澡泡過腳,姜雙玲回到房間裡。

  現在她的小房間熱鬧的很,姜澈坐在床緣,齊越抱著被子霸占中央,這個傲嬌崽已經默認自己搬房間。

  他毫不留戀地把爸爸扔了。

  姜雙玲很好奇他們父子倆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明明白天的時候,這兩人的父子情還算穩妥,但是夜裡齊越為什麼不肯跟爸爸睡覺?

  第一天還鬧著說要跟爸爸睡,現在傲嬌崽絕口不提這件事。

  姜雙玲:「……」

  難道真是為了聽我講的故事?

  我講故事這麼有魔力嗎?

  姜雙玲拿著一本連環畫,也在床上盤腿坐下,兩個小傢伙坐在她左右腿邊,伸出小腦袋往中間看。

  洗過澡之後,姜雙玲背後的辮子已經散開,烏髮溫柔的垂落在肩頭,暖黃色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長長的眼睫毛在垂眸時散落下陰影。

  她笑著講故事,左右看了下身邊這兩孩子,突然感覺自己這造型像個觀音菩薩帶著兩善財童子……

  兩個小童子都長得十分可愛。

  姜雙玲:「……」

  她忍不住往門口看去,齊珩拿著一本書站在門口,垂眸翻著書頁,他的時間觀念非常強,到點會提醒他們睡覺。

  ——姑且算他是珞珈山的守山熊好了。

  還是一頭愛學習的俊熊。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書。

  「這麼個小房間都要變道場了。」姜雙玲忍不住小聲唏噓道。

  「阿姐,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阿姐唱歌給你們聽,兩個該睡覺了哦。」

  姜雙玲讓這兩個小傢伙躺好,給他們蓋好被子,輕哄著睡覺,齊越鬧著不想睡,「還要聽故事嘛。」

  齊珩放下手中的書,淡淡道:「睡覺。」

  聽到了齊珩口中的這兩個字,齊越下意識身體一僵,老老實實縮在被窩裡不說話了。

  姜雙玲:「……」

  這好像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她或許已經猜到了傲嬌崽搬房間的原因,於是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等到兩個孩子都睡下了,姜雙玲也懶懶地倒下去,衝著那邊的人說:「你也早點睡,幫忙關燈關門,謝謝。」

  說完後,她毫無心理壓力的閉眼睡覺。

  齊珩:「……」

  黑暗中看不清門口人的臉色,房間的燈光驟然一暗後,房間門咔噠一聲關上。

  聽不到一絲腳步聲,齊珩轉身走進了隔壁的房間,他打開燈,坐在床邊,看著手中的一張畫紙。

  下一秒,房間裡出現了輕微的笑聲。

  也不過是轉瞬間的功夫,那聲音戛然而止。

  一夜過去,姜雙玲睜開眼睛起床,頭髮都還沒來得及梳,她就披頭散髮跑出房間去翻昨天的那些畫紙。

  她要把那張自黑畫給銷毀。

  然而奇怪的是,她翻找了大半天,也沒在那一堆畫紙中找到「自黑畫」。

  「怎麼沒有?」

  姜雙玲的眼睛裡露出一絲懷疑的神色,猶豫地看著另一個房間的門,她走過去推開門,房間裡的東西一覽無餘。

  床、柜子、書桌……

  一眼就能把房間裡的東西盡收眼底,並沒有什麼藏東西的地方。

  她又細心找了找,還是沒有看到那張畫的影蹤。

  她的「自黑畫」丟了。

  會是被齊珩藏起來了嗎?

  「不會吧?他會做那種事?」

  無論是丟了,還是被人藏起來,都讓姜雙玲欲哭無淚,她原本打算親自銷毀。

  現在沒機會了。

  「早知道昨晚就不該為了面子不聞不問。」

  姜雙玲捂了一把眼睛,後悔死了。

  找不到「自黑畫」的姜雙玲神情鬱郁地去廚房裡烙了芝麻餅,又煎蛋三個,把兩孩子叫起來後,沖泡三杯麥乳精,就算是三個人的早餐。

  這個年代的麥乳精還行,有股淡淡的奶香味。

  喝完了一杯甜的,姜雙玲才感覺自己稍微被治癒了一點。

  「總之不要再讓那幅畫出現在我眼前。」

  要是讓她發現是齊珩藏的,她一定會逼他吃下一斤小奶糕。

  吃完早飯,姜雙玲出門去找宋大嫂,昨天在孩子面前說了空頭支票,要給孩子親手做書包,現在她就打算找人去學怎麼使用縫紉機。

  姜雙玲覺得宋大嫂那副精打細算擅於操持的模樣,說不定就是個擅長用縫紉機的。

  她到了宋家,宋大嫂見了她還很稀奇,打完招呼後,特意問起了昨天聽說的稀罕事,「齊珩他昨天在院子裡洗衣服了?你就在旁邊看著?」

  「你們夫妻倆怎麼回事啊?」

  姜雙玲:「……」

  這就是住在一個大院中的不方便,好像一個家裡發生了事情之後,隔壁也全都知道了。

  誰誰家孩子哭了,足不出戶,大夥也都能知道。

  姜雙玲瞥了宋大嫂一眼,心想怎麼個個都這麼八卦,齊珩他不就是洗個衣服嗎?能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齊珩只是洗個衣服,又不是竄上天。

  「聽人說,你們倆昨天的氣氛也不太對,吵架了?」宋大嫂小聲湊過來問。

  雖然屋子裡就她們兩個人,但宋大嫂依舊擺出了一副要跟姜雙玲說悄悄話的姿勢。

  姜雙玲也小小聲湊過去答:「沒吵起來,宋大嫂,他就是嫌我洗的衣服太香了。」

  宋大嫂被噎了一下。

  嫌棄媳婦洗的衣服太香了?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那些臭男人天天汗流浹背,衣服都臭死了,還嫌棄……香?」宋大嫂面露遲疑,她湊過來仔細嗅了嗅姜雙玲,發現對方身上還真有股子淡香味。

  怪好聞的。

  姜雙玲點頭,「就是就是,我也不理解他們男人的想法。」

  「你是說你們差點要吵起來了?」

  「後來沒吵起來。」多虧了大嫂你的豆瓣醬。

  宋大嫂用一副語重心長的嗓音道:「你啊,聽大嫂過來人的話,你這溫柔的個性,不要跟他們當兵的吵架,吵不過的,不如歇著。」

  要不然還不得被訓哭了。

  「嗯嗯,大嫂,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問問誰會用縫紉機?我想跟人學學怎麼踩縫紉機。」姜雙玲之前還嘗試著用過縫紉機,但她發現自己面對這時代的腳踩縫紉機還真是無從下手。

  「許教導員家裡有一台縫紉機,他家的會,你去跟著學學。」

  「好,哎,宋大嫂,我能看看你家孩子的書包嗎?」

  「可以啊,都已經用舊了。」

  姜雙玲看到了宋大嫂家孩子的書包,這年代孩子都流行軍綠色的、黃色的斜跨書包,上面還印著些圖案,紅色的五角星之類的,還挺好看的。

  她也打算給孩子做個類似的書包。

  ——把小白兔和大老虎縫在裡面?

  要是縫在外面還挺羞恥的,怕這兩男孩讀了幾天書後跟她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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