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證據

  姜雙玲快速燒了熱水,和面揉成一團,而後就開始準備炒醬。

  在準備炒宋大嫂的秘制豆瓣醬之前,姜雙玲以壯士扼腕的表情閉了閉眼睛,拿起一塊碎布捂在自己的鼻子前,繼而綁在腦後。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去偷雞摸狗。

  姜雙玲提前綁好了「蒙面巾」之後,燒熱了鍋,往鍋里倒油,不一會兒,熱油滋滋滋的作響,她將蔥姜蒜末連帶著秘制豆瓣醬都倒入熱油里。

  在那一瞬間,起碼是在姜雙玲的認知里,那簡直就是天雷勾地火——一股巨大濃香刺鼻嗆辣的香氣在廚房裡炸開。

  儘管她提前做足了準備,炸開的餘波照樣殃及姜雙玲,她轉過身連打兩個噴嚏,倔強手抖著往鍋里扔了一勺白糖。

  滋滋滋……

  爆裂開來的強烈醬香從廚房裡四散出去,不停的往外鑽,拖著小板凳坐在院子中的何團長被激得打了兩個噴嚏。

  「什麼味啊,這麼香。」

  嗆鼻的香氣竄進鼻翼間後,身體下意識做出來反應,如今已然臨近飯點,誘人的香味勾得人胃裡的饞蟲亂鑽,嘴裡唇舌間都直冒酸水。

  「聞起來像是宋大嫂家的氣味,太香了。」何團長的肚子空虛到了極點,他左右張望了下,這個地方實在待不下去了。

  太香了。

  何團長立刻往食堂的方向狂奔而去。

  坐在小凳上的齊珩搓衣服的動作一頓,轉過身往屋門口看去,一雙清冽如水的桃花眼微微動了一下。

  他重新迴轉過身看了下眼前的衣服,終是沒忍住抬手摸了下肚子。

  姜雙玲把炒好的醬汁倒入碗裡,又用熱油麵粉混成油酥,把麵團鋪開,有技巧的抹油酥,用油酥將麵團隔開成一層層。

  鍋里倒上油後,開始烙餅,兩面都出現了微焦的金黃色,姜雙玲把醬汁鋪開在酥脆的餅面上,撒上一層蔥末芝麻。

  幾塊餅烙好以後,廚房門口已經圍了一大兩小。

  姜雙玲把出鍋的餅切成小塊,先裝了三碗,兩個小份的交給眼巴巴看著她的孩子,另外那一份大的,她則拿在手上,跟門口站著,比她高一個頭的齊珩兩兩相望。

  「去吃吧。」

  小傢伙們拿著碗,已經開開心心跑去方桌前坐著吃餅。

  姜雙玲一手端著那碗醬香餅,另一手拿著筷子,好整以暇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眨了眨眼睛。

  她拿起手中的筷子夾起一塊醬香餅,卻又感覺夾不穩,乾脆用手拿起一塊漂亮的金黃色酥餅,上面的白芝麻粒和青翠的蔥末立刻沾上了指間。

  酥香飄散。

  白皙的手腕帶著金黃的酥餅送到了對方的眼前。

  「想吃嗎?」

  齊珩抿著唇看著她,「以後不要在我的衣服上弄出奇怪的香味。」

  姜雙玲十分「善解人意」地點了下頭,繼而提出自己的訴求:「那我們約法三章,我不在你衣服上染香,你也不能隨便移動我種下的菜地。」

  某周姓先生曾教育過她,意圖打開一扇窗前,先去拆屋頂。

  齊珩:「……」

  「我保證我會稍微種整齊一點的。」姜雙玲也做出自己的一點讓步。

  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實現菜地自由。

  齊珩:「……」

  「答不答應?是男人就給一句話。」她的語氣裡帶上點兒挑釁,就差這麼臨門一腳了。

  下一秒,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對方低下頭,咬走了那塊金色的酥餅。

  指間一空,姜雙玲卻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臉頰也跟著微微燒了起來。

  她心裡慌亂,乾脆就把手中的碗硬塞到齊珩的手上,「你都吃了……我就當你答應了啊。」

  姜雙玲低著頭轉過身去舀了一碗之前煮好的皮蛋粥,拿著餅和粥繞過齊珩,坐在方桌前和兩個孩子一起吃晚飯。

  站在廚房門口的齊珩瞥了眼手中的碗,又掃過方桌前坐著的女人,眼睛裡閃過幾分無奈。

  他也走到方桌前坐下。

  四個人湊成一桌。

  「答應你了。」

  「啊?」正在喝粥的姜雙玲愣了一下,而後就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謝謝你啊,齊珩。」

  姜雙玲從來都是個不吝嗇於自己感謝的人,尤其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後。

  畢竟……

  她現在貌似是在干「逼死強迫症」的活。

  這麼一想的話,姜雙玲又覺得自己過於任性,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決定還是要照顧一下對方的感受。

  不要弄得太亂,從中調和一點就好了,讓兩個人都能接受。

  姜雙玲配著微鹹的皮蛋粥吃醬香餅,餅上雖然有辣味,但在她吃一小口餅,喝一口粥的緩解下,還能承受得住。

  不得不說,除了辣了點,宋大嫂的秘制豆瓣醬真好吃。

  尤其是刷在著酥脆的醬香餅上,濃烈的醬香已經融進了酥脆的餅中,嚼起來酥香可口,表面的芝麻和蔥末更是在不停按摩舌尖上的味蕾。

  好吃極了。

  姜雙玲有些悲慘的發現,在座的四個人中,最怕吃辣的唯獨只有她一個人。

  齊珩,以及另外的兩個孩子,吃起辣來面不改色,接連吃幾口餅都沒事。

  他們大概覺得一點都不辣,唯有他們在大快朵頤。

  姜雙玲:「……」

  她手撐著下巴,感覺自己被排除在外了,與周圍的弟弟們格格不入。

  這也導致了,她吃東西的速度最慢。

  齊珩三兩口解決了餅和粥,定定地看著他們三,尤其是偏愛關注她。

  姜雙玲小口咬了一下手中的醬香餅,心想對方此時肯定十分看不過眼。

  她覺得齊珩或許更適合那種做事與他一樣雷厲風行的女人,而不是她這種溫吞吃飯做事的慢性子。

  也許他已經在後悔順路把她給帶了回來。

  這麼一想後,姜雙玲心裡掀起一股微妙的不適,乾脆破罐子破摔,讓自己吃東西的速度更慢一點。

  不過意外的是,齊珩並沒有開口說什麼,也沒有看著她皺眉,而是去打開了收音機,調到了昨天姜雙玲聽的電台自編節目。

  「小學語文老師,你想去嗎?」在電台的聲音中,他開口說話。

  姜雙玲喝粥的手一頓,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試圖先在心裡想好解釋不願意去的原因。

  「這事白天宋大嫂也跟我說了……我不太想去。」她斟酌了而下,這樣開口。

  齊珩點了一下頭,沒再說什麼。

  姜雙玲喉嚨一哽:「……」

  想好的理由被迫咽進了肚子裡。

  這人真悶,怎麼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呢?也不問我為什麼不願意去。

  「我不去當小學老師,但是孩子……我弟弟和齊越可以去學校跟一年級讀書,試試能不能跟得上,反正孩子的年齡還小,能學到多少算多少,跟不上下一年繼續讀一年級,也算有底子。」

  「齊珩,你說呢?你是不是……覺得孩子年齡太小了,讀書不合適?」

  齊珩淡淡道:「不小了。」

  姜雙玲:「……」

  也是,眼前這人讀書更早,十八歲之前都大學畢業了。

  齊越像他父親一樣早慧,小小年紀的,記得不少東西,說話有模有樣,姜澈也比平常的孩子更聽話懂事的多,姜雙玲就想讓這兩孩子早些讀書。

  「那就讓兩孩子去讀書吧,也好有個伴。」姜雙玲笑著捏了捏弟弟的臉。

  「我不去,我不要讀書!!」一聽到要去讀書,齊越不願意,他不想去讀書。

  ——還想留在家裡養兔子。

  姜雙玲沒管他,而是看向姜澈,溫柔道:「阿弟去讀書嗎?姐姐親手給你做書包,幫你在書包上縫個小兔子好不好?」

  她這是在開「空頭支票」,屋子角落裡的縫紉機,她還沒去學怎麼用。

  家裡有縫紉機還放著不用,在這個年代實在是暴殄天物,姜雙玲打算這幾天就去學一學。

  所以她這個空頭支票也沒有多少壓力。

  子不嫌母醜,弟弟應該也不會嫌棄姐姐做的小書包吧?

  「嗯嗯,要小書包。」弟弟果然是她的堅決擁護著。

  得到了姜澈的答案後,不等齊越自己開口,姜雙玲主動笑著對他道:「幫你做個小書包,縫上小老虎行不行?」

  這個空頭支票開的更大。

  總之……要是縫不了,那就給畫一幅算了。

  「哼。」齊越彆扭的轉過頭。

  只剩他單獨養兔子也不好玩。

  「等你們兩個都去讀書,就剩我一個在家裡……」說到這裡,姜雙玲語氣變得扭捏了一些,「齊珩,我喜歡畫畫,我想畫……」

  她是打算慢慢跟周圍人吐露出自己想學畫畫,喜歡畫畫的想法。

  「我阿姐畫畫可好看了!!以前在家裡畫了好多!」姜澈這個姐姐吹主動冒泡講話。

  姜雙玲給了弟弟一個十分鼓勵的眼神,沒錯,是的,她以前在村子裡的時候就畫了很多,她喜歡畫畫很久了。

  小孩子才不會說謊。

  「是房間裡堆的那些嗎?」齊越歪著腦袋出聲。

  姜雙玲突然覺得這個傲嬌崽也是個小天使,是的,她故意攢了很多「畫藝漸長」的證據。

  「是啊,想要拿過來看看嗎?」姜雙玲笑得格外溫柔,那些證據,不拿出來過目一下,實在是對不起她花費的功夫。

  齊越和姜澈兩個小短腿屁顛屁顛去幫她回房間代勞那「證據」。

  姜雙玲心道:有小孩子跑腿就是好。

  沒多久,兩孩子就抓著一沓畫紙出來,齊珩是唯一的觀賞者,從倆娃的手中接過那堆畫紙。

  姜雙玲覺得眼前這男人沒有藝術的眼光,給他看看也無妨。

  齊珩的表情平淡無波,他的俊臉大部分時間都是這樣一幅沒有表情的性冷淡畫風,姜雙玲也習慣了,估計他看完所有的畫,表情還是那個狗表情。

  最上面那張畫紙反面扣著,齊珩抬手將它一翻,看清了上面的畫。

  下一秒,姜雙玲懷疑自己的眼睛出現了意外。

  為什麼狗男人看我畫的「鄉土小畫報」繃不住憋笑了。

  那麼容易破功嗎?

  姜雙玲:「????」

  不至於吧,她的「鄉土小畫報」雖然畫的相對糟糕,但也不到「搞笑」的地步。

  於是她好奇地伸頭去看,卻發現對方手上的畫紙畫的居然是……

  是她自己。

  那天起來發現眼睛變紅變腫了,格外有一種清純脆弱美人感,她倍感新奇,於是信筆一揮,隨手把鏡子裡眼紅紅仿佛受了委屈的麻花辮少女畫了下來。

  還添加了許多「誇張」的藝術加工。

  ——俗稱騷包自畫像。

  還是「我見猶憐西子捧心款」。

  姜雙玲瞬間如遭雷轟。

  這倆賊娃把什麼東西都給翻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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