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哀求地看著我：「姜同學，我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我弟弟的病情很嚴重，需要馬上做手術，否則就會有生命危險，求求你發發善心幫幫我們吧。」
我冷冷地笑了一聲，看著她那無助而絕望的眼神，心中卻沒有一絲波瀾：「善心？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有這種東西。」
她似乎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做最後的掙扎，「我可以打欠條，為你打工。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一定會努力把錢還給你的。」
「我不缺這點錢，也不樂意借，也沒有什麼事情能用得上你。」
「你也不用把自己的姿態降得這麼低，平等對話能不能懂？」
她呆愣在那裡，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無助地低下了頭，肩膀微微顫抖著，似乎在默默哭泣。
「我推測你所描述的關於他的病情，除了錢還需要其他條件吧。你確定借到錢他就能活了？與他匹配的東西已經找到了？」
「還沒有。但有了錢總能想到辦法，至少讓他有機會再多活一段時間。」
「......你確定他活著不是在受罪。」
樹下的人手指擰巴著衣角，「他那么小，甚至都還沒能好好地看看這個世界，感受過生活的酸甜苦辣。如果就這樣放棄他的生命，未免太殘忍了。」
【向我訴苦有什麼用呢，苦情牌我是一概不收的…】
頓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讓人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我低下頭，目光落在那隻正在指間掙扎的螞蟻身上：
它細小的腿腳不斷地扒拉著，儘管力量微小，仍舊不屈不撓地嘗試掙脫，卻又無論怎麼努力都始終無法逃出掌控。
我靜靜地看著它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最終輕輕一捏，螞蟻顫抖著的生命就這樣輕飄飄地消逝在我的手指間。
看著它失去生氣又破碎的身體，我沉默了許久後抬起頭看向她：「這個錢，我可以出。」
聞言，她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感激笑容：「謝謝你，姜同學！」
「那個，醫生說手術前後的費用大概需要一兩百萬，我們一定會將這筆錢儘快還給你的。」
我看著她，心頭莫名的煩躁：【又是這種被拯救了的表情，真是讓人受不了，我也不是來這裡當救世主的好吧。】
【世間苦難之人何其多，不歷經磨難如何得道。】
「別急著道謝，這當然是有要求的。」
「你請說，不論是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的。」
「第一，手術甚至後期康復治療的費用我都可以一併全額支付。但費用的細節我這邊會直接與院方確認，結算單也會照例交到你們的手裡。這是為了確保每一筆錢都花在你所說的用途上，也讓你們知曉到底花了多少錢。」
「你們有權利質疑我是否和院方勾結，是否弄虛作假故意抬高醫療費用。」
「第二，我會讓醫院安排最權威的醫生來為你弟弟進行診斷和手術治療。」
「第三，錢不用你們償還，但我要你們為我做一件事情。具體是什麼我現在還沒想好，需要你們履行承諾的時候我不接受討價還價。」
「當然了，以上這幾點都由我單方面說了算，是否接受全看你們自己。」
林亞君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不論怎麼看，這對全家人來說都是只賺不虧的，反而是欠了姜同學一個很大很重的人情。
我繼續說道：「你需要明白的一點就是，這回的情況與上次截然不同。如果你們違反約定，那代價，大概是你們一大家人都承擔不起的。你，真的能替他們所有人做這個決定嗎？」
她猶豫了，然後又堅定地看著我：「我願意一個人承擔所有的責任，無論後果有多嚴重。」
「你的決心我很欣賞，但這次不行。如果只有你一個人來背這個鍋，那這場交易就顯得很沒意思了。我要的是你們整個家族的承諾，而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
我向她拋去一紙契約，「這上面什麼內容也沒寫，你把它帶回去。如果他們都同意這筆交易，那我需要所有能為此事做主的人在上面簽個字。」
她接在手中，小心地收了起來。
「提醒他們別想耍花招換走契約紙，我的東西獨一無二、無可替代。同時，冒名頂替小心會當場斃命。」
「為什麼換紙？」
我只是看著她沒有回答：【能通過這種辦法讓林亞君專門找上我，想必他們家的親戚和她媽媽也不是什麼老實良善之人。】
【至於契約紙，製作材料可是萬金難求，還不小心混進了我的血液。】
「明白了，我會立刻回去與他們商量。謝謝你，姜同學！還有，上次我真的很抱歉，沒有按時出現也沒有給你任何回應。」
「你的態度是有問題，但從結果來看，你沒有給我任何回覆說確認會來，實際也沒有出現，那就是約定不成立，所以我所說的那番話自然也就作不得數。」
「真的對不起！我是真心誠意想跟你道個歉。」
「沒有必要，畢竟上回我們連最基本的交互都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我不覺得你有什麼需要向我道歉的地方，你沒有抓住機會並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這次交易之後，你與他們之間會發生怎樣的機緣或糾紛瓜葛，也與我沒有半毛錢關係，明白嗎？我只要那個承諾，你走吧。」
說完這些話後，我朝不遠處熙熙攘攘的舞台方向投去一瞥，那裡仍有小半的選手在陸續入場等待評分，人群的喧鬧聲、歡呼聲此起彼伏，激情從未退卻。
我微微皺眉，感覺有些吵鬧，於是再次閉上雙眼，暫時封閉了自己的聽覺，與外界的喧囂隔絕開來。
她見我沒有再繼續交談的意思，也沒有強求，只是默默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去。
周圍再次恢復了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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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份寧靜並沒有持續太久。
不一會兒，我就隱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朝我飛來，緩緩地睜開眼：只見卡夫正站在樹下不遠，手裡捧著一大堆廢紙，另一隻手臂高高舉起，正捏著一個紙團，準備再次丟出。
【聽覺限制解除】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
我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幼稚！」
見我醒來，他立刻笑道：「就是想讓你也體驗一下這種普通人的小樂趣，不覺得挺好玩嗎。」
「是你享受吧，我可是被砸的人。」
「哈哈哈，那還困嗎？我看你都睡著了。」
「沒有睡著，只是暫時封閉了聽覺，想讓自己清靜一會兒。」
他走近了幾步，問道，「對了，剛才那個人是林亞君吧？她找你幹什麼？」
「向我借錢給她弟弟看病。」
「向你借錢？挺會找人的。」
「被有心人攛掇的，不過問題不大。」我攤開手，掌心淡出一張契約的虛影，「我把這個，讓她帶回去簽字了。」
卡夫眉頭一挑：「這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