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朝著這賭場而來,但何晨從一開始便沒打算過靠賭博來拿取錢財。
賭場靠著賭博從少年他爹那裡汲取錢財,那是坑蒙拐騙,何晨何時需要坑蒙拐騙以得錢財?
他但凡缺錢,那必然都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從劫匪手上搶的!
「嘩啦嘩啦!」
「啪嗒啪嗒啪嗒~!」
桌子被打成碎片這般大的動靜,當即將周遭的賭場守衛全都驚動,從裡到外剎那之間便有二三十個壯碩漢子手持武器朝著何晨的方向圍攏。
原本正在各個賭桌上酣賭的賭徒們,此刻一個個全都被隔開,隔到了邊上,慌忙地從後門逃離。
此前為何晨端茶倒水的小二嚇得連滾帶爬地往後面跑,手上原本拿著的茶壺茶碗毛巾全都掉了一地。
何晨仍然持著茶碗,相當隨意地站在原地,對眼前圍攏的這些壯漢視若不見,完全忽視。
而這些圍攏在何晨周遭的壯漢們,一個個也全都謹慎小心地圍攏在何晨周圍,卻全都只是用武器指著何晨,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雖然是這賭場的護衛,但到底也都還是人。
地上那碎成小片,而又近乎全部深深嵌入地面之中的木塊,誰看了誰不震撼驚恐?
何晨這一下,雖然只是隨手一揮,術法都沒用,就只是調動了些許法力,換算效果,也就相當於內功高手認真一擊而已。
但就算如此,這般的威能,對於在場的這些單純體壯的漢子們來說,也已然震撼到前所未見了。
但凡長了眼睛的,就沒人敢真切對何晨下手,一個個儘管武器指著何晨,但其身形腳步,卻分明是撤逃之勢,一旦何晨動手,只怕當即便有不知道多少人轉身就跑!
一旁的少年見著這般景象,最開始明顯害怕畏縮,但是在見到這些手持利刃的壯漢們,臉上竟分明更加害怕之際,卻反而放鬆了下來。
「你們老闆呢?」
「再不出來,我就拆賭場了。」
何晨喝了兩口茶水,周遭已經只剩下他們倆以及一圈的壯漢,而他所要求面見的賭場老闆不僅沒有出現,甚至都沒有派個親信或者掌柜之類出來通傳的意思。
於是,他當即輕聲衝著周遭喊話。
這話語聲在術法的作用之下,迅速傳遍了整個賭場,但換來的卻仍然是寂靜。
整個賭場,何晨能夠聽見的除了周圍這一圈壯漢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之外,便什麼都聽不見了。
顯然,他要求出來的賭場老闆,已經撤走,而且在場一個主事兒的都沒有了。
「唉。」
何晨搖了搖頭。
本來他只是想來著賭場見見老闆,找老闆要點銀錢,再視其態度決定要不要再稍稍懲戒懲戒。
但是現在看來,這老闆分明是將偌大的賭場丟在這裡自己逃走,這,顯然是完全沒把何晨的話放在心上啊。
既然如此。
「唰!」
何晨目光掃向了一旁的櫃檯,撤離匆忙之下,這櫃檯中的銀錢並未被帶走。
此時,隨著何晨目光的掃視,櫃檯上原本鎖好的抽屜自動打開,其中的銀兩如同有鬼魂馭使一般朝著何晨的方向而來。
而且自動扭曲變形,分成一顆顆的小銀豆,落入了何晨的懷中。
本就緊張地圍攏在何晨身邊的那些壯漢,看著這完全超乎想像的一幕,一個個臉上汗水凝得比銀豆還大!
好傢夥,打碎桌子還能說是力氣大,這讓銀子自己動是個什麼鬼情況?!
那麼多的銀子都能隨意飛舞
「嘶~」
「哎呀!」
「天啊.」
「撤?!」
不知道哪個護衛先一步丟了兵器逃竄,剩下的壯漢一個個頓時如被石頭激起的水花一般,全都爭先恐後地丟下了兵器,亡命一般地朝著大門衝去。
不費吹灰之力,這些看似兇悍的壯漢,便全都撤逃!
「大哥.」
少年見到這樣的一幕,當即興奮地指著逃竄的眾人,想要說點什麼。
但何晨卻伸手打斷了少年的話,而後,在少年不解的目光中。
「轟隆隆~!」
「啊?!哇,天,天!」
何晨一個念頭動下,整個賭場的房頂當即被全部掀起倒向一邊,瞬息展露出了那大片的耀耀光天!
看到這一幕的少年,震撼得眼睛和嘴巴全都合不攏,直直地盯著那敞開的天。
而剛剛逃出賭場的那些壯漢,見到如此神奇,如何可怕的一幕,一個個生生被嚇得哭喊連連,呼號著饒命的話語朝著周遭巷路散了。
但這還沒完。
房頂被掀飛落在一旁之後,周遭的牆壁桌椅等等,竟然瞬息如同落入水中一般,突然下沉。
眼睛嘴巴全都張得大大的少年,此刻神情都不需要變一下,便能無縫切換到對這一切的震撼之中。
僅僅三兩息的功夫,這一整個賭場連同其中的家具賭具,全部被埋藏在了地底,就連剛剛被何晨掀飛下來的房頂,此刻也片瓦不留,統統陷入了地下。
原本偌大一個賭場,此刻分明成了長滿雜草的荒地,再無一點賭場的蹤影。
在少年恍若做夢一般的震撼恍惚之中,何晨拍了拍纖塵不染的手,衝著身旁的少年說道:
「好了,賭場拆了,走吧。」
少年夢遊一般跟在了何晨的身後,整個人仍然是恍惚的樣子。
一如賭場外的眾人。
此前被何晨安排著在賭場外等候的男人,同樣如少年一般滿臉恍惚的震撼。
何晨隨手從他身上召出了那張借銀子的字據,核對了上面的數目,信手毀掉字據,繼而從懷中取出了三十五顆銀豆交予對方。
一顆銀豆一錢整,三十五顆便是三兩五錢,正好合適。
而後,何晨便帶著少年朝著屋舍的方向走回。
被何晨禁錮在原地的這些債主們,何晨離開前是什麼樣,現在也幾乎還是原復原樣。
何晨如同剛才一般,將這兩撥的債主身上的字據統統取出,按照上面的金額,將該還的銀錢全部替少年還上。
幾十兩銀子如流水一般流向了兩邊的人群,而那將少年逼上絕路的幾十張借條,則全部化作了飛灰。
拿到銀錢的債主們一個個臉上明顯都變得喜悅了起來,有點用牙咬,有的在那仔細看著色澤,掂量著重量。
當何晨將其中一邊的聲音禁製取消,那邊的債主能夠說話之後,喜悅的歡呼與交談,更是將歡愉感染了出來。
就連少年原本滿是震驚的臉上,此刻都分明沾染了喜悅。
不過,銀錢換來的快樂是不長久的。
歸還銀錢所換來的這份快樂,隨著銀子真偽的檢測完成,很快便又消退,變成了些許的躁動。
為了銀錢而來的他們,此刻拿到了應得的銀錢,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又經受了這麼多的驚嚇,一個個明顯都沒有繼續在此逗留的意思,各個都起了歸心。
少許幾人還在扯著閒談,更多的要麼開始踱步,要麼更是有人如同敲門一般,做出了敲擊透明屏障的動作,亦或者小心謹慎地衝著何晨示意。
顯然,他們對於這個說不得就突然被限制了說話能力,限制了行動範圍的地方,是真的沒有片刻多待的意思了。
這個情況,何晨自然看得見。
他看向了兩邊屏障中的百姓,動念間便將那理由合理的一批百姓外的屏障取消了,順帶取消的,還有此前封鎖整個巷子的屏障。
如此一來,那些理由合理的百姓,便能自由出入了。
而何晨也出聲提醒:
「行了,既然銀錢已經拿到,爾等便回去吧,莫要再來惹事。」
聽得這話,屏障邊緣的百姓,當即試探著伸手伸腿。
原本會被阻擋的手腳,當下輕而易舉便穿過了此前過不去的地界。
再試著走兩步,還真就走了出去!
其他百姓看到這一幕,一個個當即喜出望外,此刻的欣喜,似比起此前收到銀錢的時候還要更加高興。
大量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百姓,當即拉著親屬,朝著巷道口快步撤離:
「喲?能出去了!」
「誒誒誒,快,當家的,回家去啊!」
「渾家快走了,別聊了,家裡飯還做著呢!」
「哎呀,你幹什麼呢,還不快點,這是什麼好地方嗎?!」
「走咯走咯,快快,扶一下你大伯!」
喧鬧的聲響全是喜悅急切的話語,沒有半點不能出去的雜聲。
這不是何晨放人的時候手滑把所有人都放了,而是被封起來並未放開的另外一邊,何晨不僅沒有放開他們離開的通道,更是連他們說話的能力都未歸還。
這邊的百姓高高興興急急忙忙帶著銀錢回家的時候,對面那邊的百姓,卻只能趴在透明的屏蔽上發出懵逼急躁而又無聲的嘶吼。
但是,沒用。
亦或者說,唯一的作用,就是讓能夠撤離的那一撥百姓腳步更加加緊幾步。
在那邊百姓各種焦急姿勢的招呼之中,這邊的百姓僅僅不到十個呼吸的時間,便全部走了個一乾二淨。
原本擁擠的小巷裡,一下子消失了小半的人,剛剛熱鬧起來的巷子,立馬又回歸了安靜。
「大哥,那邊的人?」
少年看向張牙舞爪急得都快哭出來的一群成人,臉上的神情不免猶豫。
何晨揉了揉他的腦袋,沖他說道:
「那邊都是仗著有字據,特地來你家裡搶東西的惡人。」
「欠債還錢,所借的錢財已經全部按數還給了他們,但此前無由盜搶的罪過尚且需要懲戒。」
「三日之內,他們都將保持當下的狀態,不得離開,不得吃喝,不得說話。」
說道這裡的時候,何晨特地加大了聲音,讓那被封起來的一群人也同樣聽見這番話語。
聽到這話,其中的百姓有的激動,有的鬆氣,有的一片茫然。
不過,何晨對他們的反應並無興趣,隨手一個術法,便將這些人面前的透明屏障變得不再透明。
如此,內外的畫面便就此隔絕,裡面百姓那張牙舞爪的模樣,也不再呈現在何晨與少年的面前。
何晨清楚地感受到這般處理之後,少年分明地鬆了口氣。
「欠債的事情,至此便一筆勾銷了。」
「這些銀錢我不用你還我,但日後無論如何不要賭博。」
「若是缺錢,便如我一般,找這害人賭場,劫道匪類,直接奪了他們的錢財便是,知道了嗎?」
「走,做飯吃去!」
何晨帶著少年往屋舍里走,同時拍拍他的腦袋沖其教誨。
少年他爹算是被賭博坑死的,何晨可不希望少年走上賭博的路子,故而特地強調了一句。
十一二歲的少年自然沒有什麼賭博的心思。
聽了何晨的話,他當即相當認真而堅定地點頭,沖何晨大聲說道:
「嗯!大哥,以後我一定當一個像你這樣懲奸除惡的大俠!」
大俠?
何晨聽了這話,不由啞然失笑:
「懲奸除惡?」
懲奸除惡這個詞,何晨都有好久不曾聽到過了,最近幾年的時日裡,他也從不曾想過什麼懲奸除惡,想的都是施法天地,改天換地。
最近算是與懲奸除惡扯上關係的,大概也就是清理沙漠的時候順帶將那些沙漠中的沙盜馬匪也給統統清理了,除此之外,何晨的心思全都放在對整個世界的研究上了。
包括此次做這般的事情,大部分的目的,也是解決少年的麻煩,繼續鑽研心念之道。
懲奸除惡這種
何晨臉上的笑容驟然一斂。
「懲奸除惡?」
「嗯嗯!故事裡都說了,大俠行走江湖,懲奸除惡,打倒好多壞人,拯救好多好人,還拯救女俠!」
何晨喃喃的自語,被少年當成了疑問,當即大聲地說起了自己從江湖故事上聽到的理解。
但這般的回答,並未打斷何晨的思緒。
此刻閃爍在他腦海中的靈光,被他豁然抓住!
師法天地,改天換地,成就大道。
那眾生心念,又是否正好與這懲奸除惡對應?
心念之道,本身便是人心之道,是天下所有百姓共同所成之道。
對於教徒而言,教義,信仰確實是心中根本。
但對整個天下的百姓而言,懲奸除惡,匡扶正義,那不正正便是根植在所有人心中,乃最核心,最本源的心念之一麼?!
與這一比,所謂的專注心念,求仙心念,都何片面也!
所以,鑽研什麼心念共鳴?
直接並正道?!
「嗯」
何晨時而展眉,時而皺眉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