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法師!多謝法師!」
一名滿頭白髮的老嫗恭敬地從忘塵和尚手中接過一顆木質的佛珠。👻💥 🐼🐠
她身上的麻衣滿是補丁,幾乎沒有一塊好布,上面細密的針腳訴說著她只能半眯著眼,落個半瞎的原因。
「有了法師的開光佛珠,我的乖孫馬上就會好起來了。」老嫗笑著嚷嚷道,讓後面排著的人群一陣艷羨。
「領到了就讓開,別擋著。」
排在她身後的一個老頭,急不可耐地推開了她,擠到忘塵和尚的跟前。
就在這時,守在一旁的離塵寺僧人伸手打斷了老頭的動作。
「謹遵師祖法旨,本次迎法師,散佛緣一事,日落便止,還請諸位速速離去,不要讓我難做。」
僧人面容平靜,語氣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冷厲。他指了指剛剛落下的夕陽,絲毫沒有在意老頭的窘迫。
「法師,能不能通融通融。」老頭語氣飽含哀求,風吹日曬,滿是皺紋的黝黑臉龐上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忘塵和尚有些不忍,他嘴唇微抿,道:「渡苦師兄,可否多容些時間,後面還有些求佛緣之人。」
「小法師,不要讓我難做。」一旁的僧人,也就是忘塵口中的渡苦和尚眼神一冷,道:「你的師尊早已說過,此事聽從我離塵寺安排,還請不要自作主張。」
「還不速速散去!」渡苦和尚再次對老頭呵斥一聲,嚇得老頭身子一顫,腦袋一縮。
忘塵和尚見狀嘆了一口氣,只能低頭輕道一聲:「阿彌陀佛。」
他自知此事自己無能為力,只能如同逃跑一般,快步轉身離去。
「老東西,都怪你剛剛擋著我們!把佛珠交出來!」
接著便是幾聲慘叫落入忘塵和尚的耳中。
「住手!」忘塵和尚心中一驚,轉身大聲呵斥:「佛門之地,妄動嗔念!」
「都讓開!」
他趕忙擠開慌亂的人群,扶起地上的老嫗。
「老施主,沒事吧?」
「我的佛珠呢?」老嫗失神地看著被掰折的手指,掌心的佛珠早已不翼而飛。
「你們誰搶了我的佛珠!」老嫗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突然掙脫忘塵和尚的手臂,衝進人群。
「你們還我佛珠!」老嫗瘋癲般地撲向眾人。
「是不是你搶的?我就知道你見不得我乖孫好。」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宛若失心瘋的模樣嚇得眾人作鳥獸散。
老嫗看著奔逃的眾人,壓根不知道佛珠被誰給搶走了,這會兒心氣一消。
她只能無力地跪倒在地上,不停地摳著地上的泥土,扔向眾人,一邊扔一邊喝罵:
「你們這是要我乖孫的命啊!都是群畜生……」
不遠處的忘塵和尚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看向一旁冷眼旁觀的渡苦和尚:「師兄,你不管管嗎?」
「小法師說笑了,我為什麼要管?佛緣本就是這樣,會落入真正的有緣人之手,這也是冥冥中的定數。她的孫子許是與佛無緣。」渡苦和尚淡淡道。
他轉身看向遠處一方金頂的佛塔,那就是離塵寺所在之地。
「小法師,走吧。不要在此地虛耗光陰,錯失了今晚理佛的良機。」
「渡苦師兄,你先走吧。小僧我想再看看。」忘塵和尚看著一瘸一拐走下山的老嫗,又看了看遠處繁鬧的金陵內城。
渡苦和尚眉頭一皺,說道:「那小法師,您請自便。寺中早已安排了廂房,宵禁之前歸寺便可。」
「多謝師兄了,阿彌陀佛。」忘塵和尚雙手合十道。
待到渡苦和尚離去,
忘塵和尚看向一旁空無一人的山林:「師傅,徒兒有些不解。」
「可是不解我們剛下船,我就安排你散佛緣一事?」一名沒有眉毛的高大身影漸漸出現,正是一直守在一旁的明德和尚。
「倒也不是,這件事自有師傅你的道理。」忘塵和尚皺著眉頭,捻了捻手指,回憶著剛才佛珠的手感,繼續道:
「這位離塵寺的渡苦師兄,讓我們散的這些佛珠當真是開過光的法器?」
「怎麼可能,」明德和尚嗤笑一聲,說道:「師傅曾經跟你說過,想為死物開光需要悟得四慧的高僧耗費心力,而想點化活物那更了不得,得是凝得三花的在世佛陀。
他離塵寺家大業大是不假,但開光的法器就連達官貴人都未必能求到一件,怎麼可能隨意散給這些農戶?」
「那我們是在騙人嗎?為了造勢利用他們,乃至欺騙他們?」忘塵和尚深呼了一口氣,心中有些鬱結。
「不是,對他們來說,這就是佛緣。佛珠是用凝神靜氣,驅寒祛濕的藥水泡過的,若是研磨成粉服下,吊個小兒性命自是不難。」明德和尚說完,朝忘塵扔出一物。
忘塵和尚接過一看,正是剛剛自己散發的那種佛珠。
明德和尚冷哼一聲,接著說道:「你莫要再糾結這些小事,今日這般小打小鬧哪裡算得上造勢?只是為你接風洗塵罷了。
明日開始籌備的水陸法會,百子爭佛才是真正為你造勢,你先好好想想該怎麼辯經吧。若是丟了我地藏一脈的臉,我罰你三天不准食齋。」
師傅果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忘塵和尚笑道:「多謝師傅。」
明德和尚一甩衣袖,道:「嬉皮笑臉的,沒個正行。去吧,早點回來,莫要磨蹭。」
忘塵和尚點了點頭,正準備下山去追那名老嫗。
「等等,」明德和尚喊住忘塵。
「師傅,還有何事?」忘塵和尚不解道。
「這金陵城繁華,滿是世俗凡塵氣。不似我們那裡那般清淨。」明德和尚半眯著眼,肅穆道:
「忘塵你記住了,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而且越漂亮的越會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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