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釣成翹嘴了

  運河上的一艘小舟,

  上面立著一桿寫有「勝天一子」四個大字的旗幟,但如果貼近細看的話,會發現上面還有一行小字:

  「我比勝天半子更牛逼」。

  一名身穿素袍的蒙眼男子正枕在一名女子的大腿上。

  男子平躺著,卻手持一支魚竿,女子側坐著,卻把自己的小腳放在河水中蕩漾。

  正是拜別了蕭明月一行人的李清河與慕容臨姚。

  「群山之中有一條大河,河兩岸翠柳拂煙波~小船兒輕輕飄在水中,搖晃我心泛起微波~」

  李清河輕哼著,時不時悄悄捏一捏自己的枕頭。

  慕容臨姚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表明一下自己身為女子的矜持。也不知到底是不滿,還是鼓勵李清河加大力度。

  「公子,你這哼的是何方小調?臨姚我還從未聽過這般哼唱的曲調。」慕容臨姚把雙手放在李清河的額頭上,幫他揉按著。

  「華娛。」李清河輕笑著,抬手撫摸著慕容臨姚的小臉。

  「公子休要胡鬧,你正在修煉『眼識』呢,要專心。」慕容臨姚輕輕咬了一下李清河的手指,制止了他的「惡行」,這才不解道:「華魚是什麼魚?魚也會哼唱嗎?」

  「不只是魚哦,其實雞也是會唱歌的。」李清河放下被咬的手,慵懶道:「你一提魚我想起來了,不如我們就來猜猜我這下一條是什麼魚,看看我這『眼識』有沒有修成。」

  「公子說笑了,哪有人一天就能修成『眼識』的。臨姚我雖然沒有修煉過,但我族中那些從小就修煉五感以求入門的天才,如今修成了六識其一的也不過寥寥無幾。」慕容臨姚抬頭看著周圍的群山,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剛才手指停了一瞬間,你心亂了。」李清河從慕容臨姚那惆悵的語氣中品出了別樣的味道,他溫柔道:「可是你以前在家族中生活,活得不開心?」

  慕容臨姚聞言一怔,輕笑道:「他人皆說公子行事令人難以琢磨,可稱荒唐。卻不知公子你實有細膩的心思,只是不願意去迎合那些不稱心的規矩罷了。」

  「嗯?誰說的?誰敢說我行事荒唐的?我給他臉了!」李清河故作不滿的冷哼一聲。

  他舉起一隻拳頭,開口道:「還有臨姚你,你不要岔開話題,有事直說,誰欺負你了?我替你出頭。看到沒有,沙包大的拳頭,跟誰打都是三七開,我農夫三拳,他直接頭七!」

  慕容臨姚『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李清河的心口,笑道:「真不知公子你在想些什麼,你把一首反詩光明正大地掛在城門上,誰不說你一聲荒唐?

  至於臨姚我嗎?欺負我的人已經死了,不過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正是龍王大人下的手呢,你說我該怎麼報答他呢?」

  「那還猶豫什麼,直接以身相許咯!」李清河握住在輕點著他心口的小手,微笑道:「不過呢,我對臨姚你的過去還是蠻好奇的。」

  「其實不是什麼很好的回憶,但是臨姚我也不想瞞著你。」慕容臨姚收起了笑容,開始將過去娓娓道來,語氣不似哀傷,倒是平淡更多些:

  「帝都慕容家,是一個很顯赫的名醫世家。慕容家從前朝,甚至可能是前前朝開始,就一直為皇家與達官貴人服務。因為生老病死都離不開醫師,自然也就沒人願意得罪慕容家。

  不過很可惜,我雖然姓慕容,但只是出生在分家旁支,父親更是空有慕容家的名頭,但無一身本領,所以只能娶到我那空有美貌但無家世背景的母親。

  我本想跟公子你多分享一些高興的經歷,但我實在是想不到,我的過去就好似苦澀的膽囊,每次回憶都像在上面輕舔一口。

  三歲亡父,家道中落,母親只是農家女子,什麼都不懂,只能看著族叔謀奪家產。十歲那年,因為家裡能變賣得已經都賣完了,母親扛不住壓力,去求我的族叔救濟一下,據說是被羞辱了一番,回來之後,她就瘋了。雪上加霜的,家裡的惡僕也長開了,她勾搭上我的族叔,開始欺辱我們母女二人。

  然後又過去了幾年,這件事情慢慢傳出了風聲,但畢竟是家醜,況且死人哪有活人重要?族老讓族叔賠給我家一些銀錢,然後給我說媒了一名士子。

  其實我倒要感謝那個惡僕了,若不是有她從中作梗,害我被退婚,我怕是早已嫁為人妻,哪有這便妙緣遇上公子你呢?

  被退婚之後,族中覺得臉上無光。恰好二皇女要訓練一支巾幗軍,便囫圇將我塞了進去,不讓我在人群露面。我也由此開始了習武之路。

  只是…只是我一走,家裡沒有一個姓慕容的人鎮住,我那娘親沒多久就走了,走得稀里糊塗的。」

  李清河壓下心頭的怒意,他握緊那隻小手,溫柔地開口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窮。放心,我就是你戒指里的藥牢,公道我是肯定要替你討回來的。」

  「不用了,都過去。」慕容臨姚搖了搖頭,她輕輕撥開李清河額前的髮絲,緩緩俯下身子,將自己的額頭與李清河的額頭貼在一起:「惡僕已死,二皇女雖然此行將我當做棄子,但這麼多年養我護我的恩情我也因此還清。若公子你有心,便幫我教訓一下我那族叔吧。」

  「這樣就行了?」李清河不滿地嘀咕。

  「足夠了,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慕容臨姚抬起頭,不安地看向李清河:「比起這些……我更擔心公子你會怎樣看我?我娘是得過瘋病的,我也偶爾會不受控制地做出唐突之舉,怕是早晚也會患上瘋病。」

  「不會。」李清河斬釘截鐵道:「生死人,肉白骨對我來尚且都算不上難,更何況你口中那小小的瘋病。不用擔心,我聽你這一番過去,你應該只是單純的缺愛罷了。這個簡單,我李清河別的沒有,就是愛多,我一向很博愛的。」

  慕容臨姚聞言輕輕捶了一下李清河的胸口,不滿道:「哪有公子你這般安慰人的?你讓臨姚我相信我骨子裡是痴盪的性子,那我更願意相信我是患上了瘋病。」

  說罷,她又再次俯身低頭,第一次主動吻了上去。

  恰好,這時魚兒也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