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
祠堂外,
兩道人影交錯著,互相支撐著站立在院落中,
戚長寧的黃金匕首刺入了中年男子的心口,男子的右手擊穿了戚長寧的腹部。
「你還真是惡趣味,讓他們父子相殘,就是白白浪費了一具上等的道兵。」矮個子朝高個子揶揄道。
「哼,」高個子輕哼一聲,搖動鈴鐺收攏著剩下的由族老製成的道兵,「我也沒想到這戚長寧小小年紀就能獨自幹掉一具上等道兵,還好他年紀小未成氣候,不然以後定然也是一個人物。」
「可他沒有以後嘍。」矮個子輕笑道,「現在該去找他妹妹了。」
「你在說什麼?」高個子驚詫地看著矮個子,從懷裡掏出一個書本打開,擺在他面前,開口道:「他哪有妹妹?族譜上明明寫的他是族長這一脈的獨子啊!」
「啊?是我記錯了嗎?」矮個子摩挲著下巴,閉目回想著剛才的場景。
「剛才確實只有這小子一個人。」矮個子睜開了雙眼,朝高個子開口道:「走吧,現在族譜上記錄的戚家一百一十三人都已經滅口了,記得把道兵都帶上,等會兒燒了這裡。」
「我看何海你小子就是最近在女人肚皮上躺久了,腦子都用來記著那些事兒了。」高個子嗤笑著,剛準備搖動鈴鐺。
突然,二人跟周圍道兵的身影就像泡沫一般化為了虛無。
院門外,戚晚晚一臉焦急之色,突然她的心口抽搐了一下,好似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她深呼了一口氣,試著朝著院子裡輕呼著,
「哥哥!」
戚長寧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緩緩睜開雙眼,低頭看向自己腹部的傷口。
腹部已經被鋒利的指甲刺穿,右邊的腎應該已經被打爛了,肋骨也被打斷了幾根,傷到的臟器不知凡幾。
「傷太重了。」戚長寧喃喃道,仿佛認命般,再次閉上了雙眼。
「哥哥!」
聽到這聲呼喊,戚長寧再次睜開了雙眼,
「不行,我現在還不能倒下。」
他舉起顫抖的左手,顫顫巍巍地摸向自己的脖頸上的「晚」字吊墜。
輕按了一下卡扣,
一顆黑色的藥丸掉入了他的手心。
他看著手心裡的藥丸,又看了一下面前宛若惡鬼模樣的父親,
眼中浮現出一抹掙扎。
滴答滴答,
緩緩滴落的鮮血好似沙漏一般,
在戚長寧耳邊敲著喪鐘。
「哥哥!」
戚長寧頓時目眥欲裂,心中突然生出莫大的勇氣,
他直接把藥丸送入嘴中,一口吞下,然後推開面前的屍體。
「呼呼呼……」戚長寧重重喘著粗氣,跪倒在地上,死死捂住腹部的傷口。
他捧起地上的泥土塞到嘴裡,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慢慢地,他的鮮血不再滴落,腹部不再疼痛,額頭開始浮現出青筋,思緒漸漸變得凝塞。
「再給我些時間,再給我些時間啊!」戚長寧吐出泥土,把頭抵在地上,重重拍擊著自己的額頭,好似求饒,又好似在懇求著。
「哥哥!」
戚長寧突然停下動作,
他猛然把手伸到自己的嘴巴里,
咔噠,咔噠……
一連拔下四顆後槽牙,
疼痛讓他的雙目再次清明!
「呸,」戚長寧吐出嘴裡的血沫,緩緩站起身,走向自己父親的屍首。
戚長寧蹲下身子,拔出屍體胸口的黃金匕首,替他合上了沒有瞳孔的雙眼。
「我會把晚晚送離這裡的,您可以瞑目了。」
說罷,在屍體面前磕了三下,起身向門口走去。
咔嚓,
戚晚晚看著打開院門的身影,止住了淚水 ,
她擦去眼角的淚珠,沖向來者抱了上去。
「哥哥!」戚晚晚死死抓住戚長寧胸口的衣襟,如同倦鳥歸巢一般。
「晚晚,我沒事。」戚長寧撫摸著戚晚晚的青絲,溫柔地開口道:「我們走吧。」
「去哪兒?」戚晚晚抬頭看向戚長寧。
「去娘親那兒,」戚長寧望著遠處的內宅最深處,「娘親嫁到戚家之後,一直沒什麼安全感,所以偷偷在家裡挖了一條暗道,只有我們一家四口知道,她一定在那裡等著我們。」
「那處地牢?」戚晚晚想到了當初自己從地牢里的暗道逃出,看到被大火付之一炬的戚家時,
那種暢快,迷茫,不安皆填於胸的複雜滋味。
「至少,至少,這次有哥哥陪在我身邊……」戚晚晚死死攥緊了手裡的衣服,生怕身邊的親人像當初一樣離自己而去。
「走吧,晚晚。」
這次,戚長寧沒有再抱著她,只是牽著戚晚晚的小手,就像小時候一樣,帶著迷路的她回家。
「哥哥。」戚晚晚扯了扯戚長寧的衣袖。
「怎麼了?」戚長寧面色如常地回頭朝戚晚晚看去,另一隻手則抓著黃金匕首藏在衣袖裡,時不時在上面抹出一道血痕。
「爹爹呢?」戚晚晚向戚長寧投去希冀的目光。
戚長寧駐足沉默了片刻,然後拉著戚晚晚繼續向前走。
「走吧,晚晚。」
戚晚晚聞言鬆開了手,從身後向戚長寧環抱著。
戚長寧感受到了背後衣物傳來的濕意,滿是遺憾地開口道:
「抱歉,晚晚,我沒能救下爹爹。」
戚晚晚輕輕捏了一下戚長寧的腰間,主動牽起他的手,強顏歡笑道:
「走吧,長寧。」
……
揚州城,
「臥槽,我的烤雞翅!」李清河驚呼出聲,朝劍飛來的方向看去,大聲喊道:
「誰啊?怎麼滴,這揚州城不許在自家院子裡BBQ嗎?」
「我剛才扔歪一點,被釘在樹上的可就是你的腦袋了,可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一個人影在屋頂上開口道。
「大晚上不睡覺,跑到小爺我這兒裝神弄鬼來了。」李清河眉頭一皺,放下手裡的貓貓,緩緩站起身來,「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是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他抬起手,朝屋頂上的人影一抓,
「萬象天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