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中有個不平事,憤懣填胸氣難消!

  碼頭,

  隨著一聲巨響,

  一艘前端雕有龍頭的巨船,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用來「迎龍王」的龍船撞得四分五裂。🎈🐧  ☺💛

  雖然龍船上的船員都是周遭精挑細選出來的水性極佳的漢子,但是沒人料想到這來者不善的巨船不是來借道的,而是來要他們命的。

  等他們發現情況不妙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逃出這巨船周遭的水域了。

  鮮血染紅了巨船船身,但上面的木頭都塗過上好的桐油,記錄著罪惡的鮮血很快又被河水洗滌,好似沒有發生過一般。

  「哇,啊啊……」岸邊響起一陣哭聲,他們或是這些船員的親人,或是這些船員的好友。

  誰沒有想到,今天本是這些船員最該引以為傲的一天,卻也變成了他們的祭日。

  目睹了巨船罪行的百姓只能哭泣,不敢上前討個公道,甚至不敢指著巨船咒罵。

  因為他們知道,巨船上雕著的龍頭代表著什麼——

  那代表著皇家,代表著大周,代表著他們頭上的天。

  這時,一個人影走上船頭,緩緩走入眾人的眼帘。

  蕭逸風身穿齊肩圓領的赤紅色的四爪蟒袍,頭戴一頂鑲滿夜明珠和瑪瑙的紫金白玉冠,腰掛一柄刻有「先斬後奏」的佩劍。

  他威風凜凜的踩在龍頭上,看著船下四分五裂的龍船,心中一快,不由得大笑三聲。

  「不要哭了!」他看著碼頭和岸邊哭泣的百姓,眉頭一皺,大聲喊道:「今日,本宮蒞臨揚州城,你們應該笑才對。」

  說罷,他從身後掏出一個由黑布包著的東西高舉在手上,

  「唰」,黑布一掀,

  正是剛才那個侍衛的腦袋!

  「剛才衝撞漁船一事,就是這位舵手失誤所造成的。」蕭逸風把人頭往岸邊一拋,「本宮已經將他就地正法了,就是為了給你們一個交代!」

  岸邊的百姓不可思議的看著地上的人頭,然後一臉痛恨的撲了上去,將其撕成了碎片,塞入口中。

  然後他們高舉著雙手,歡呼著「青天大老爺」。

  「刁民?一群愚民罷了。」蕭逸風鄙夷地看著岸邊的百姓,卻張開雙臂,享受著百姓的讚美。

  看著這一幕,紀霜葉抱劍的雙手顫抖著,本就冰冷的眼神變得更冷了。

  這時,一隻滿是老繭的大手按住了紀霜葉的肩膀,止住了她雙手的顫抖,也壓下了她心中的怒火。

  紀霜葉沒有回頭看向來者,她只是冷淡的開口,但是少有的帶上了一絲情感的波動:「師傅,影衛都要忍受這種痛苦嗎?」

  文太來點了點頭:「影衛,就要像影子一般,接觸黑暗直至融入黑暗,這也是我不想小葉你加入影衛的原因。」

  「那我算是知道為什麼師傅你的劍法不進反退了。」紀霜葉瞥了一眼文太來腰間的佩劍。

  文太來笑了笑,對紀霜葉說道:「曾經師傅跟你一樣,在意武功的高低,以為混跡江湖只有變成天下第一才能安穩。後來經歷得多了,才發現,就算變成天下第一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一樣要跟別人打生打死」

  說著說著,文太來拍了拍腰間的「奔雷劍」,「劍法不進反退又如何?只要還能護住身邊的人,就足夠了。」

  「哪怕要違背心中的道義?」紀霜葉冷聲道。

  文太來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小葉,其實道義也有很多種……」

  「行了!」紀霜葉輕喝一聲,打斷了文太來的解釋。

  她轉身看向文泰來,盯著那雙如死水般平靜的雙眸,冷聲道:「師傅,現在的你,還敢用奔雷劍測一測自己的人理嗎?」

  ……

  酒館內的雅間,

  李清河三人一臉震驚地透過窗戶看碼頭發生的一幕幕。

  李清河深呼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筷子,面容平靜地朝蕭明月指了指龍頭上的蕭逸風,問道:「他就是三皇子?」

  「是的。」蕭明月點了點頭,十指緊緊捏著茶杯。

  這時,外面傳來幾聲驚呼。

  李清河眉頭一皺,起身推開雅間的木門,只見一群人圍在一起指指點點。

  他心情不好,懶得多管閒事,正準備關上木門。

  人群里突然傳來一聲,

  「誰會醫術?」

  李清河嘆了一口氣,高舉著右手,喊道:「我!」

  「讓一讓!」李清河發力推開人牆,低頭一看,

  只見地上躺著一名雙目緊閉,頭髮花白的老嫗。

  李清河來到老嫗身邊,單膝跪地,先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確認了她還有氣。隨後扶起她的上半身,讓她靠在自己的大腿上。

  表面上右手在掐她的人中,實則暗地裡催動著馬符咒。

  很快,老嫗轉危為安,漸漸睜開了雙眼。

  「神醫啊…」「我上我也行…」圍觀的吃瓜群眾一陣騷動。

  老嫗睜開雙眼,高呼一聲:「我的兒啊!」

  又閉眼昏死過去了。

  「得,白救了,這老太太是功德無量機嗎?」李清河內心一陣無語,起身向圍觀的人群問道:「身病好治,心病難醫,她怎麼了?」

  「唉,她也是個可憐人。」一個掌柜打扮的中年人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年幼喪父,中年喪夫,晚年喪子。她家裡沒個頂樑柱,一直跟她兒子相依為命,我看她可憐就留她在這兒洗碗刷碟補貼家用。

  他兒子倒是個爭氣的,年幼就下河抓魚給家裡開葷,也因此練就了一身好水性,今年還被選上上龍船了,聽說最近還說了一個不錯的媒,但是…唉,後來發生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掌柜說完,喊來幾個小廝把老嫗抬走了,免得影響生意。眾人也都一鬨而散,繼續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說的說該笑的笑。

  只留李清河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

  「客官,怎麼了?」一名小廝拍了拍李清河的肩膀。

  「沒什麼,發了會兒呆。」李清河一臉平靜地走回了雅間。

  「外面發生啥事啦?」蕭明玉抓住李清河的胳膊問道。

  李清河第一次扯開了蕭明玉的小手,「沒什麼,一個可憐的人和一群可悲的人而已 。」

  蕭明玉似乎感受到了李清河壓制的情緒,沒敢像之前一樣耍小脾氣,只是一臉委屈地看著他。

  李清河面色平靜地看著蕭明月,冷聲道:「敢問明月郡主,三皇子平時為人如何。」

  「無法無天,草菅人命,罄竹難書。」蕭明月喝了一口早已涼透的香茗:「但是,不是所有蕭家的人都那樣視人命如草芥,至少,我燕…我們姐妹二人從未有過害人性命之事。」

  李清河的目光緩和了幾分,繼續問道:「那敢問明月郡主,皇家巨船所配舵手如何?」

  「萬里挑一,遊刃有餘,爐火純青。」蕭明月十指都因為緊緊捏著茶杯而變得蒼白。

  李清河來到蕭明月身邊,看著窗外的碼頭那不可一世的蕭逸風,緩緩開口:「最後一問,運河風浪未起,皇家巨船可有撞上龍船的可能?」

  「絕無可能!」說完這一句,蕭明月感覺自己已經用完了全身的力氣。

  「好!」李清河終於露出了笑容,「三問已成,該送君上路了!」

  「等等!」蕭明月急忙伸手攔住李清河,一臉擔憂之色:「三皇子身邊定有世上難尋的高手!」

  李清河看著那雙飽含強烈不安的雙眸,笑道:「心中有個不平事,憤懣填胸氣難消!」

  蕭明月聞言平靜了下來,她伸出雙手幫李清河整了整衣冠,對李清河露出了一個他以前從未見過的燦爛笑容,

  「望君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