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趙茂咽了咽口水,
他用顫抖的右手重重抽了自己一巴掌,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大爺,在下不懷疑您的本事。可我心裡沒個底,思緒亂的很。我能知道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嗎?」趙茂面露幾分掙扎之色,低聲的話語中似有意動。
「哦,你真想知道?」李清河輕笑一聲,在他耳畔小聲恐嚇道:「我敢說,你敢聽嗎?要知道,知道的越多,越容易消失得不明不白哦。」
「哈?」趙茂訕笑一聲,果斷捂住雙耳,從心道:「那在下還是不知道為好。」
「這世上可沒有免費的午餐。你想得到某些東西,自然要付出些什麼。就比如昨晚那個老登,她現在雖然受盡追捧,劍指花魁,可她也失去了作為男人的快樂,成了戒色吧吧主。」
李清河用摺扇輕敲了一下他的手腕,示意他放下捂住耳朵的雙手。
「不用自欺欺人了,反正你也沒膽子拒絕我。既然你沒法反抗,那你不如好好享受享受,你就抱著這截梧桐樹枝站到你畫的墨圈中央吧。」
趙茂聞言只能輕嘆了口氣,仿佛認命般,面上帶著三分忐忑五分興奮走進了圈中。
見趙茂磨磨蹭蹭的,林管事終是忍不住了,他對李清河直言道:「仙長,你剛剛只顧著跟他低語。還未告訴我們另外兩個忌諱是什麼呢,我們好去準備。」
「你看你,又急不是?」李清河嗤笑一聲,撐開摺扇道:「這飯要一口一口吃,這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邁大了,容易扯著蛋。」
李清河說完,對著站在墨圈中間的趙茂輕輕扇了一下摺扇。
「起!」
隨著李清河話音落下,地上的宣紙驟然飛舞在空中,貼合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白色紙殼,將一臉茫然的趙茂關在裡面。
就好似一個白色的巨蛋,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好了,我們來聊聊這另外兩不來吧。」李清河收起摺扇,不慌不忙地對眾人開口道:「第二,這鳳為百鳥之王,沒有凡鳥簇擁,啼鳴恭賀祂不來。說白了,祂就是臭屁的鳥,要有個大場面來恭迎祂。」
「貴人都會在意車駕排場,這鳳凰既為神鳥,這種要求倒也合理。」林管事聞言微微頷首。
他轉頭看向張掌柜,皺眉道:「只是,這時間太過倉促,我們要去哪兒籌備上百隻鳥呢?老張你可有辦法?」
「莫急,這三番兩次的,林管事您還看不出來嗎?」張掌柜撫須笑著,他看著李清河那胸有成竹的笑容,開口道:「李仙長每次都能料難於先,想必此刻心中早已有解決的辦法了。」
「倒也不假,這些你們所謂的難題,對我來說,就是手到擒來。」
李清河負手朝張掌柜笑道:「那我從你這園中取些鮮花,你可有意見?」
「仙長請隨意,可需我派人幫仙長你打個下手?可以多省些時間。」
「這可是你說的哦。不過人手就不必了。」李清河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他伸出右手,在眾人面前高舉。
「世間萬物,任我驅使。」
李清河輕喝一聲,秋園中數不清的各色鮮花直接匯聚在他的頭頂,成了一片五彩斑斕的花海。
眾人皆是一臉嚮往地看著李清河的那望之單薄脆弱卻能撥動花海的右手。
他此番一而再再而三的大顯神威,使得在場無人再敢懷疑他不是真正的得道仙師。
「我的秋……園。」張掌柜看著那一株株光禿禿的樹枝,心疼得差點背過氣去。
「算了,算了,仙術要緊,仙術要緊。」張掌柜捂住心口,自我安慰道。
他看著台上那仙風道骨的李清河,喃喃著:「這位李仙長還真是不客氣…下手真黑啊。」
「起。」李清河又指向那盛著墨水的木桶,操控裡面的墨水飛入自己頭頂的花海。
「既然一開始瞎編了個丹青之術,那就裝得像點吧。只要我的胡編亂造的夠多,別人就永遠猜不到我真正的底牌。」李清河看著那片懸浮的花海,心中這般想道。
「好了。」李清河再次比出一個劍指,對著花海一划。
嘰嘰,喳喳,咕咕……各種各樣的鳥鳴聲充斥在眾人的耳中,整個戲樓,甚至說,整座秋園都分外熱鬧。
嘎嘎!
李清河聞聲一愣,他看著那黑白色的肥碩身軀,「怎麼還有企鵝?這玩意原來也是鳥類嗎?」
李清河收回心神,他低頭看著一片沾上黑墨,落在自己腳邊的花瓣。
「果然,只能由生轉生,若是生機盡失,就是猴哥也沒法轉變。也不知道等會兒,能不能摸清猴哥的上限。」
突然,戲樓變得混亂起來,在場眾人紛紛躲到桌子下面,屋檐邊上,甚至把板凳頂在腦袋上。
「Σ_(꒪ཀ꒪」∠)嘔,怎麼我一抬頭就接到了啊?」
「我的雲紋玄黑錦袍啊,怎麼變成白袍了?」
「仙長,快收了神通吧!」
「哦,差點忘了,鳥是泄殖腔,這種密度,很容易自由飛『翔』。」李清河挑了挑眉,看著逐漸失控的場面。
「唉,只能先苦一苦你們了。」李清河裝模作樣地輕嘆了一口氣。
他高舉起右手,大喝道:「肅靜,還請大家都看向我。」
「不經歷風雨怎麼能見彩虹,不落坨翔子怎麼能觀鳳凰,還請大家都鎮定些。這都是一時的困難,想必大家都能克服。」
「仙長,仙長,還請快些吧。」張掌柜欲哭無淚地用衣袖擋著頭頂,「這些困難不傷人,但是噁心人啊。」
「行吧。」李清河點了點頭,大聲喊道:「第三,這鳳非凰引祂不來。還請大家稍安勿躁,雖然這裡沒有凰,但是在下可以教各位凰鳴的聲音,以此來吸引鳳臨。」
「還請各位,跟我念。」李清河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圓道:
「啊呦,你幹嘛~」
「嗯?」張掌柜一愣,他轉頭看向跟自己一樣狼狽的林管事,疑惑道:「這凰真的是這樣鳴叫的嗎?怎麼跟書上寫的一點都不一樣?而且我怎麼感覺怪怪的。」
「我哪知道?你只是看過一些雜書,又沒真正見過。這位可是真正有大神通的仙長,我們不信他,難道還信那些不知是誰瞎編出來的破書嗎?再說了,仙長騙我們幹嘛?總不可能他只是想看我們的滑稽模樣吧?」
林管事學著李清河喊了一聲,他輕輕推了一下自己的老友,督促道:「你也快喊啊,別不好意思,我們這可是在學神鳥。」
「行吧。」張掌柜只覺自己豁出去了,他拉下老臉,發出一句聲若蚊蠅的,
「啊呦,你幹嘛~」
二樓的看台處,
忘塵和尚呆愣地看著樓下頭頂著板凳或者桌案的眾人對一個落滿鳥屎的白色紙蛋高喊著「啊呦,你幹嘛」。
他看向台上那面帶笑容的李清河,這一刻,佛經中常提的波旬魔王在他腦中似乎有了模樣。
「那麼,」李清河一甩衣袖,高聲道: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