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光芒轉瞬即逝,銀白色的僧衣碎成手指大小的布條,鋪了一地。
「呼……」戚晚晚額頭布滿細汗,正重重地喘著粗氣。
她握著扶光劍的雙手一顫,似乎都有些抓不穩。
「你個沒心肝的逆徒,還真想弒師不成!」單膝跪地的老獨孤嘴裡罵罵咧咧,看著自己手上碎成破爛的布片,以及被自己雙手牢牢握住的金黃色劍身。
剛才千鈞一髮之際,老獨孤果斷脫下僧衣纏住雙手來了次空手接白刃。
扶光劍性烈,出劍自帶消融與撕裂,專破護體真氣。
「得虧自己的傻徒兒剛入門沒幾日,要不然我可就慘咯。」老獨孤心中鬆了一口氣,見戚晚晚現在乏力,趕忙趁機解釋:
「我真是你師傅,今日中午被你轟走之後,想去合歡宗幫你求個合適的功法,結果…結果出了意外,師傅我被小人暗算,中了個詛咒。」老獨孤講著講著,想到了那雙滿是嘲弄的桃花眼,不由得咬了咬銀牙。
「你也不要太過震驚,雖然這事確實難以置信。」老獨孤眉眼間布上了陰雲,鬱悶道:
「天花可以勾連天地,運使人心愿力,行常人所不能。雖說逆亂陰陽確實駭人,但按古籍上的說法,倒也不無可能,你手中那把日劍扶光就是三花通天徹地最好的佐證。」
戚晚晚聞言滿臉震驚,雖然這位自稱是自己師傅的女子並未趁自己力竭後攻擊自己,但她依舊沒有盡信這番言辭,留了幾分警惕。
「至於你說的話……我現在換了個軀體,中了人花之毒,一時間使不出耳識 。」老獨孤鬆了手,緩緩站起身。
戚晚晚見狀,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長寧你別慌,我真是你師傅。」說了不知多少次,老獨孤也有些心累。她伸出手,試圖安撫戚晚晚。
豈料,剛邁出一步。
身上本就破破爛爛的衣物,瞬間碎了個稀碎,散落在地上。
「這日劍的消融還有這般不正經的效果?難不成是長寧實力低微,消得不夠徹底?」老獨孤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赤裸的身子,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她小臉一紅,臉色有些不自然。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間場面有些古怪。
半個時辰後,
在老獨孤強烈的反對下,她拒絕了戚晚晚的女子衣裙,換上了一身一點兒都不合身的男子褂袍。
「哼,雖然我現在樣貌是女子,但我的內在可是男兒,怎麼可能會穿那般羞恥的衣裙。」老獨孤冷哼一聲,用布條束住寬鬆的褲腿。
【剛才你說的一樁樁事跡都對上了,看來你果真是師傅。】
戚晚晚打量著面前比自己還矮了半個頭的嬌媚女子,又聯想到那個不修邊幅的酒鬼老頭,面色有些古怪,她繼續在宣紙上寫道:
【那師傅你還能變回來嗎?】
老獨孤沉默了片刻,神色有些不自然,說道:「師傅我自有辦法,徒兒你莫要操心。」
【師傅你變成女子後行事很不方便吧,徒兒或許可以幫上忙。】戚晚晚面露疑惑地盯著自家可疑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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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放心,」老獨孤故作輕鬆地笑了一聲,指著自己小腹處,說道:「不管是什麼詛咒,或多或少都有個媒介。剛剛你也看見,我這裡有個奇怪的圖案,應當就是這個詛咒的關鍵。等為師那個博聞廣識的朋友過來,他應當會認得這個圖案。」
老獨孤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筆在宣紙上勾勒出自己小腹處繁瑣的花紋圖案。
「嗚(是嗎?)」戚晚晚低頭打量著紙上的圖案,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紙上,一圈繁瑣的花紋中簇擁著一句她們從未見過的異邦文字:
Safe trip wherever you go(出入平安)
……
一間簡樸但整潔的廂房中,忘塵和尚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
他撐起身子,揉了揉自己疼痛的額頭。
「這就是宿醉嗎?當真難受,也不知道這酒水到底好在何處。」忘塵和尚嘆了一口氣,打量著四周。
屋內除了一張床鋪與擺放著油燈的桌案,只有一些破舊,不知被翻了多少次經書,以及角落裡一頂早已熄滅,髒兮兮的紅燈籠。
「我這是在哪兒?」忘塵和尚撓了撓腦袋,只覺自己好像喝斷了片,忘了些什麼。
「我衣服呢?」他皺眉看著自己身上汗衣,貼上去嗅了嗅,好似有股幽香:
「迷迷糊糊中好像是被一個女子給扒走了?算了,大抵是我做了什麼奇怪的夢吧。」
「對了,海棠!」忘塵和尚突然瞪大了雙眼,想起了自己好像看見了一樹盛開的海棠。
就在這時,房門被一隻大手推開。
「你醒了?」渡苦和尚端著一個木盒走了進來,他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忘塵和尚。
「渡苦師兄?」忘塵和尚一臉疑惑地看著渡苦和尚從木盒裡拿出一個湯碗與木勺。
「喝吧,這是醒酒湯。隔壁院子裡的那些貴人帶了不少廚子,我找他們討了一碗來。」渡苦和尚瞥了一眼地上的紅燈籠,淡淡道。
「多謝師兄了,我這是在哪兒?」忘塵和尚有點不好意思地接過醒酒湯。
「哦?你都忘了?」渡苦和尚面色有些古怪,說道:「這裡自然是離塵寺。」
「敢問師兄,你這忘了,指的是何事?」忘塵和尚不解道。
渡苦和尚聞言突然靠近些,仔細盯著忘塵那清澈到略顯愚蠢的雙眼,喃喃道:「不像裝的。」
他退開了幾步,撿起地上的燈籠,開口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無非就是破了酒戒,嘴裡嚷嚷著一些聽不懂的話……」
「呼。」忘塵和尚聞言鬆了一口氣。
「還有色戒,」渡苦和尚突然轉過身,看著一臉茫然的忘塵,面色古怪道:「你莫不是想說,你忘了那個一步一步攙扶你上山的姑娘?」
「啊嘞?」忘塵和尚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雙手合十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忘塵我確實記不得這件事了。」
「你跟我說沒用,這番話你還是留著跟你師傅說吧。」渡苦和尚想到了剛剛一直守在門外的明德和尚,笑道:「他說了,等你明日酒醒了,就來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