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這門婚事是雙方長輩安排的。
席家老太太是席喻的奶奶,一早就定下了這門婚事,因為席喻的工作性質,一直沒找到時間去辦。
這次席喻在拉斯維加斯有行程,正好有了合適的時機。
在拉斯維加斯,註冊結婚很方便。
不需要排隊,不需要體檢,只需提交相關證件,幾分鐘就能完成。
這兒沒有狗仔盯著,很多明星會選在這秘密結婚。
到了這,阮初初和席喻兩個本質上陌生的陌生人才算正式見上面。
然而,他們也就真的只是陌生人,從進去到完成所有的結婚手續,再出來,到分別之際,兩人都沒說過一句話。
返程時,席喻獨身走在阮初初前面。
漆黑雙眸微微斂著,眼底陰鬱,冷淡懾人。
身上的黑色西服剪裁利落,襯得身高修挺,肩寬腿長。
他邁步的時候,這一身的黑,仿若是這微薄陽光里,劃下的一道凌厲黑影。
阮初初的目光緊緊跟隨著席喻,心都被這道黑影給勾著,想開口說什麼,可一碰上他冷冰冰的臉,她就慫了。
阮初初很明白,他們的婚姻,席喻是不情願的那一方。
他可是站在娛樂圈巔峰的男人啊,十七歲出道,出道即巔峰,單憑處-女作就拿下了當年華金獎的最佳男主角,成為國內最年輕的影帝。
這十年來,他在電影圈的地位無人能及。
更何況,他還那樣年輕,怎麼會願意被婚姻束縛住。
所以啊,在席喻眼裡,她跟家裡逼婚的長輩就是一夥的,能有好臉色才怪。
眼看席喻要上車,阮初初忽然想起什麼,伸手扯住席喻的衣袖。
在前面走著的男人倏地停步,漆黑的眼眸冰冷掃向阮初初。
阮初初眨著眼望著他,一雙小鹿眼清澈透亮。
她鼓起勇氣開口:「那個……你……你是不是要走了?」
席喻視線寡淡,不染情緒,也沒應。
阮初初停頓片刻,而後鬆開他的衣袖,低頭從自己隨身的包里找東西。
隨後,她遞給他一個筆記本,還有一隻簽字筆——
「你……臨走之前……可以幫我簽個名嗎?」
席喻的眉頭蹙起。
阮初初眨巴一下眼,紅著臉解釋:「啊,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她是你的粉絲,超級超級喜歡你……」
阮初初非常真誠地把筆記本翻開,順便把簽字筆的筆帽也拿了下來,雙眼炯炯地望著席喻,看著無辜又可愛。
「就簽一個,可以嗎?」
席喻的眼神微閃,不禁多看阮初初幾秒。
墨玉般的瞳孔辨不出情緒,隨後他伸手,接過阮初初手中的簽字筆和筆記本。
唰唰唰幾聲,筆記本上就留下了他的簽名,筆畫利落,透著幾分凌冽。
簽完名,席喻沒有一秒的停頓,直接上車。
商務車的車門砰一聲無情關上。
阮初初捧著要來的簽名站在原地愣神。
這就……走了啊……
好冷酷無情噢。
小安在上車前跟阮初初微笑打招呼,算是告別。
商務車呼嘯離去,只留下一長串的汽車尾氣。
拉斯維加斯的陽光突然有點冷下來。
阮初初留在這微冷的陽光里,任異國的微風輕拂。
說不上來為什麼,期盼了好久的事,這一刻真的成真了,心卻沉沉的,先前的雀躍在這刻消失不見。
現在正事辦完,她可以跟席家老太太交差了。
也可以……回國了。
……
夜裡十點多,麥卡倫機場熙熙攘攘。
阮初初推著行李箱在安檢處排隊,等待安檢。
另一邊的VIP私人通道,男人走在前頭,黑超掩面,看不清模樣。
小安提著行李跟在後頭,努力跟上男人的腳步,旁邊的梁山在打電話,溝通幾小時後的行程。
剛結婚的兩人分別進入不同的登機口,兩架飛機相反航線,好似從此不會再有任何交叉點。
回國的飛機上,阮初初小心翼翼地從包里拿出那張唯一能證明她和席喻關係的結婚證書,出神看了好久,隨後小心地收好。
接著她拿出席喻給她的簽名,看著看著就偷偷笑了起來。
這大概也算是……追星成功了吧?
這趟拉斯維加斯之旅,也算收穫滿滿啦。
與氣候升溫的拉斯維加斯相比,一月的海城還是寒春,陡峭冷寂。
半月後,第二十五屆華金獎頒獎典禮在海城舉辦。
當晚,名流雲集,星光熠熠。
阮初初洗了澡爬上床,剛摸出手機,就瞧見鎖屏的微博推送。
她心跳停頓一下,立即點開微博,果不其然,微博已經炸了。
一直在國外準備自己新電影的男人,在大眾視線里消失了整整一年,今晚卻突然現身,擔任華金獎的頒獎嘉賓。
這事事先完全沒有一點消息,導致現在全網沸騰,微博熱搜直接爆掉。
全網都是他的照片和新聞,熱度不斷攀升,甚至蓋過了昨晚角逐華金獎的各位演員。
阮初初的手指滑動著手機屏幕,有點不敢置信。
媽耶,席喻竟然回國了……
他晚上住哪?
會回來這邊住嗎?
現在阮初初住的地方,原來是席喻名下的一套房產,席喻在海城的時候,一般都會住在這邊。
阮初初從拉斯維加斯回來後,席老太太就讓她搬了過來。
現在阮初初也不知道剛回國的這個男人,晚上會不會過來住。
阮初初有些緊張,心情莫名忐忑。
因為一直想著這事,她這一夜有點失眠,怎麼都睡不著。
直到凌晨時分。
阮初初好不容易眯著,卻又忽然恍恍惚惚醒來。
外面好像有聲音。
阮初初掀開被子下床,踩著軟綿綿的拖鞋走出臥室,遠遠就見客廳沙發那邊的燈亮著。
燈光偏暗,只開了一盞側邊壁燈。
晦暗燈光下,有個男人安靜坐在沙發上。
他懶懶靠著沙發,手臂支著額頭,眼睛微閉,看上去很疲累。
阮初初怔怔停頓住腳步。
席喻哎……
他真的回來了……
阮初初的心臟像是被突然電擊了一下,酥麻酥麻的。
腿也跟著發軟。
她小聲地朝沙發那坐著的男人走近,等走近了,她又仔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總有些恍惚,總好像是在做夢。
原來他真的會回來這邊啊。
這種感覺好奇怪,有點小開心,也有點小激動。
阮初初偷笑著,肆無忌憚欣賞了好一會男人的臉,然後伸出一個小手指,輕輕戳了一下他的手臂,試探性地問:「你睡著了嗎?」
男人這才微撩起眼皮,雙眸漆黑深邃。
兩人目光碰上,隨即,冷漠的聲音響起:「別碰我。」
似是極度的不悅。
霎那間,阮初初如臨冰窖。
她懵懵眨眼,諾諾地收回自己的手指,站在那,尷尬又侷促。
席喻瞧著阮初初懵神的模樣,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重,眼底微有觸動。
「進去睡覺。」
他只說了這一句,聲線低漠,而後重新閉上眼休息,似乎沒什麼心思再搭理眼前的小姑娘。
阮初初怔愣地站了會,最後聽話地轉頭,走向臥室。
……
天邊透亮。
只睡了幾小時的阮初初滿臉睏倦,醒來後洗漱刷牙,走出房間準備去廚房喝水,不經意瞥見玄關處放置著的幾個行李箱。
很陌生。
她呆愣片刻,恍然想起夜裡發生的事。
啊,席喻回來了。
阮初初環顧四周,偌大的房子空落落的,除了那幾個行李箱,就再沒多出來的東西。
席喻他……人呢?
出門去了嗎?
家裡就一張床,他昨晚……睡哪了?
不會是睡沙發了吧……
罪惡啊,阮初初望著沙發嘆氣,視線不禁被茶几上的一沓紙張吸引。
她好奇地走過去,低頭仔細看了眼,好像是劇本。
阮初初的手指剛伸向那沓劇本,身後就驟然傳來聲響:「你在幹什麼?」
是席喻的聲音。
阮初初小心臟一顫,立刻縮回自己的爪子,轉過來想解釋,卻差點要捂眼睛——
啊啊啊啊啊——
這男人——為什麼——不穿衣服!!!
阮初初大腦直接當機,視線定在席喻胸膛上,怎麼也移不開。
八塊腹肌,薄薄一層,不誇張,但很性感。
性感到……阮初初想吹流氓哨。
剛沖完澡的席喻,頭髮還沒擦乾,發梢濕黑,一滴水滴下,落在他平直性感的鎖骨上。他洗澡前沒拿衣服,現在只用一條浴巾把重要部位圍住。
席喻的眼眸很平靜,注意力全在阮初初縮回來的手上。
「別碰我的東西。」
阮初初像只被抓現行的小貓,弱弱地答:「沒……沒有……我……就是好奇……」
席喻冷寂地盯著阮初初看了會,雙眸黯黑,隨後邁步往她跟前走,準備收走自己的劇本。
他不喜歡別人動自己的東西。
兩人距離越來越近,阮初初卻有點發怵,不由自主地往後退。
突然,小腿被沙發絆倒。
阮初初的手下意識往前抓,在跌坐到沙發上後,手上莫名其妙多了一樣東西——
阮初初低頭怔愣地看著手上的浴巾。
呃,這東西……
不是……應該……在席喻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