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糖,賓客也散了後,韓千山被金友發拉著手手往回走。
他抬頭看著金友發,突然來了一句,「師父,我是長了那種入贅的臉嗎?」
「啊?」金友發被他這話問得摸不著頭腦,「什麼入贅臉?」
韓千山緊緊皺著細長的眉毛,抱怨道:「哭包那丫頭竟然說以後我沒人要的話,讓我給他們家入贅。」
「噗——」金友發忍不住笑出聲,「人家女娃娃看上你了唄,你喜歡她嗎?」
韓千山扁了扁嘴,「師父您明明知道我喜歡的是誰。」
「是是是,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之前要離開你師兄,你哭的那樣我記憶猶新啊。」金友發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不過啊,小千山,喜歡你師兄可是要吃很多苦的。」
「我知道,上輩子也不是沒吃過,習慣了,反正也是自己偷偷喜歡而已。」韓千山小小嘆了口氣。
金友發看著自家小徒弟覺得有些心疼,便將他抱起來顛了顛,「師父相信,這個世界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的。」
「那師父您呢?您喜歡顧師叔,我原本是想要撮合你們的,還特意抄了青銅鐘里的陣法。」韓千山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摸了半天啥都沒摸出來,「誒?好奇怪,我抄下來的陣法不見了,我抄了好久的,本來想要送給顧師叔,幫你逗他開心,可能是打鬥的時候掉了。不過算了,我現在不想師父和顧師叔在一起了。」
「我和他,有緣無分吧,無法交心。」金友發搖頭嘆氣,「罷了罷了,不過你所說的青銅鐘內的陣法為師也挺有興趣看看。」
「那我帶您去看,那是個非常精妙的陣法。」
師徒倆立馬轉去了村長家的庫房,金友發的手指在青銅鐘上一點,內部的陣法便直接浮現了出來,「這個陣法……」
韓千山眼睛眨啊眨,期待著師父的表揚,「這些咒印都很玄妙的,對吧師父?但他太複雜了,我只知道是邪陣,卻不知到底是什麼樣的邪陣。」
金友發看著他這般求表揚的樣子,伸手點了下他的鼻尖,「這陣法確實很玄妙,是養鬼邪陣。」
「啊?」韓千山愣住了,「不會吧?養鬼邪陣在青銅鐘里?我以為該在採金河裡的墓穴中的!難怪這兩天怎麼找都找不到。」
「嗯。」金友發點了點頭,「乾元國的國師莫問天,還真是個天才,他將可以遠距離操控的陣法與養鬼邪陣結合又放在莫家世代相傳的青銅鐘內,每一次敲鐘其實都在催化著下一次的邪雷。」
「所以說……」韓千山不敢置信地豎起三根手指,「他在摸魚村一共布下了三個陣嗎?」
「嗯。」金友發一揮拂塵,青銅鐘內的陣法便化作一張紙到了他的手裡,「這裡雖然有鬼王坐鎮,但還是消除了好,這邪陣也確實該送去給你師叔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有沒有破解之法。」
「但我不想送給他。」韓千山氣呼呼地用兩隻手插著腰,「他對金一狂好就是我的敵人,萬一陣法被師叔送給金一狂了怎麼辦?」
「他不會做這種事。」
「他還扶著金一狂去療傷!」
「那是你師叔祖讓他帶金一狂遠離我們,怕我們殺金一狂滅口。金一狂自己可以復原,並不需要他療傷。」
「師父!」
金友發見徒弟氣呼呼看著自己,嘆了口氣,「罷了,他或許自己也是想要去給金一狂療傷的,但陣法之事他確實比我要懂得多,讓他研究比讓我拿著有用。」
「那我去給他吧。」韓千山快速將師父手裡的紙奪了過來,「師父現在禁止和師叔見面,他的師父現在覬覦你的掌門之位,現下我們和他們是敵對雙方。」
「好好好,為師聽你的。」金友發笑著搖了搖頭,「其實你也無需太過擔心,我與他之後應該不會怎麼見面了。」
韓千山疑惑:「師父為何這樣說?」
「因為為師很快就不做這個掌門,為師要開始養老生活了。」
「什麼?!為什麼不做了?」韓千山瞪大了眸子,「青城山可是金家的,您不做掌門,難道讓師兄做嗎?師兄才十八歲耶。」
金友發見韓千山急得跳起,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青城山是金家的,掌門卻不一定要是金家的。我本就命短,最近身體越發不好了,想來也不過還有十多年的壽命,實在不想操勞度日。」
韓千山一聽,想到上輩子師父不到五十歲就被自己氣死,眼眶頓時紅了,「師父您現在還不到四十呢!別說什麼命不命短的!」
「金家人的壽命本就比普通人少一半,我沒有命定之人要還運,窺探太多天機,壽命或許更少……」
「我不聽我不聽。」韓千山直接用手捂住耳朵,「師父可以長命百歲!」
「好了好了,我的乖徒兒,我們回去吧,不然你師叔祖怕是真以為我帶著掌門令牌跑了。」
韓千山冷哼,「那就讓他這麼以為吧!反正我堅決不同意讓他做掌門!」
「那讓你顧師叔做掌門如何?」
「不!行!」韓千山直接兩隻手交叉,擺出×的樣子,「我現在不喜歡顧師叔了,而且他做掌門和他師父做掌門有什麼區別嗎?」
「嗯……」金友發想了想道:「青城山好像也只有他一個靠譜……」
「誰說的?我也很靠譜,師父去養老,師兄去除妖增加功德,我來做掌門不就行了?」
韓千山一手插在腰上,一手拍著小胸脯,看起來可愛極了。
「好好好,就你來做掌門。」金友發笑得眯起了眼睛,「不過你現在還小,在你做掌門之前就讓你顧師叔做吧,他做代掌門的時候還挺不錯不是嗎?」
「還行吧,除去他對你說的話不中聽外,賺錢能力是挺強,而且公私分明殺伐果斷,但他對金一狂心慈手軟,還聽師叔祖的話,師叔祖如果想要掌門之位,我怕他……」
「他不可能永遠聽師叔的話,他會成長,只是成長大多是痛苦的。」
金友發說著,眼裡竟流露出一絲傷感。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韓千山撓了撓頭,「您說話總是很高深莫測的樣子,是您又算出了什麼嗎?」
「小千山……」金友發突然蹲下身子看著自己的小徒兒,「為師已經看不清未來了,我最後為自己算了一卦……總之,不要怪你顧師叔,他所做的事都是他成為掌門之前的必經之路。」
「師父,我不懂……你是說你的預知金線……」
「年紀大了,沒有不是很正常嗎?」
韓千山抿了抿嘴唇,帶著哭腔問:「是不是因為您為我殺人的關係?師兄和我說過,殺了人後金家的預知金線就會慢慢消失,是因為我……」
「別哭,小千山。」金友發抹去小徒兒眼角的淚滴,笑道:「突然失去預知能力,我其實是有些恐慌的,所以我去佛提山與一空大師聊了很多,然後我就突然悟了,體驗未知其實很有趣,這代表我可以做一個普通人了,不是嗎?」
「可是師父,金家人沒有預知金線的話,運氣會很差……」
「但現在我的運氣也沒多差吧?不是還給鬼王當了證婚人嗎?」金友發倒是顯得很無所謂,「好了好了,我們別在乎這些了,天色已經很晚了,真的要回去了。」
「師父……」
「走了走了,別哭別鬧,不然你師父我會頭疼。」
青山派幾人臨時居住的宅邸中。
顧天河站在門外等了許久都沒能等到金友發回來,他有些落寞地低下頭,轉身很是不情願地往自己屋子走。
剛一推開屋門,他便看到師父趙記還坐在太師椅上,抿著嘴,一臉不開心。
他輕嘆了口氣,轉身準備走,結果趙記卻突然開口:「怎麼?和師父吵完了架後就去見金友發了?你從他口中問出你想要問的了?」
顧天河咬了咬嘴唇,搖頭,「他什麼都沒說,但是……」
「呵,你為了他和我吵架,賭氣一夜未歸,結果就什麼都沒問出來?」
顧天河握緊拳頭,「那,那是因為我說話重了,所以他……」
「我就問你,你覺得他能說什麼?他這人精於算計得很,當年他破了你的童子之身,不僅讓你無法修煉門派最高極陽功法,還把金一狂攆下山去找命定之人,破壞你和金一狂之間的感情,他真是壞到骨子裡了!現下還想將金一狂殺人滅口。」
顧天河聽後,心裡不是很舒服,回道:「師父,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到底真相如何,我們誰都不清楚,但金一狂殺了那麼多人確實當誅。」
「金一狂如果不是被他所害,怎會如此?他給你喝了什麼迷藥?你去見他一次魂就沒一次?你不會是又和他廝混了吧?之前就看你們拉拉扯扯……」
「我沒有!師父!」顧天河握緊拳頭否認,「我與他之間這麼些年一直都是清清白白,他並沒有任何越軌的舉動,他……」
「最好是這樣。」趙記抬手,不願再聽顧天河解釋下去,「金一狂現下還有用,不能殺,但金友發卻不能留了。」
顧天河身子一震,往後退了幾步,「您,您說什麼?」
趙記拿了一把塗了劇毒的刀遞給顧天河,「這是塗了白蛇之毒的刀,一刀下去,便可治他於死地,他對你不會有防備,你殺了他後,我們再栽贓在金一狂身上將金一狂滅口,這個青城山,他們金家統治太久,也該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