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借著車燈,有光照著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他身軀慵懶斜靠在椅背,黑色的襯衣開了三粒紐扣,露出鎖骨以下部位,面料有些褶皺的地方,再往下看,西裝褲的皮帶松解。

  曲筆芯怔怔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腦袋兒根本沒有拐過彎來。

  她下意識想換個坐姿,高跟鞋踩到了腳下男人的西服外套,垂下眼睫毛去看。

  是沈復今晚穿的西服。

  曲筆芯這會兒沒空搭理賀青池,將電話給掛了。

  她重新把視線移到沈復身上,盯著他解開的皮帶足足有一分鐘時間。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太過直接,沈復掀起眼皮朝她看了過來,臉龐神色平靜無瀾,好像做了什麼壞事都不會有半點心虛的情緒在。

  一兩秒後,曲筆芯觸碰到他的眼神,心臟猛地緊張了下,似乎是終於反應過來了,低下腦袋,沿著自己鎖骨的地方,一路往下檢查著自己身體。

  她掀開裙擺的時候,無意間看到高跟鞋旁邊的兩三個紙巾團,皺巴巴的,被用過不久。

  頓時,曲筆芯火冒三丈的抬起頭,拿漆黑的眼睛瞪向了駕駛座上的男人。

  已經猜到了在昏睡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

  沈復也沒想隱瞞,長指緩慢將西裝褲上的皮帶扣回去,薄唇發出的語調難以揣測心思「睡了你半小時,可以打電話報警。」

  曲筆芯身上這件黑色高腰短裙還服帖著沒有被脫下來,但是裙擺裡面一片狼藉,要是現在去報警的話,什麼證據都在,方便的很。

  沈復說的肆無忌憚,墨色玻璃窗映出他模糊的側影,一副事後隨便怎麼處置的慵懶姿態。

  曲筆芯被氣得腦袋發暈,咬緊牙關罵了他一句「天底下壞蛋這麼多,你還真是絕版。」

  沈復冷淡的目光帶了點笑意,也是不見底「過獎。」

  曲筆芯還能控制住呼吸的起伏,想冷靜下來,滿腦子想的不是報警,而是考慮到沈復是不是也學她之前了,趁著對方沒有什麼意識的時候,偷拍了那種照片。

  而且他能毫不畏懼說出隨便她報警,難不成是有籌碼在手了

  曲筆芯腦子轉悠了一圈,最終朝他伸出白皙的手「你手機給我。」

  沈複眼風淡淡一掃過來,降下車窗點了根煙「你腳下。」

  曲筆芯還踩著他的西服外套,手機就在裡面。

  他能面不改色地把手機上交,也有可能沒偷拍。

  不過曲筆芯為了求個安心,還是彎下腰,將西服從腳下扯了出來,伸出手摸索到了他西裝里的手機。

  密碼她知道,也不怕沈復回頭改了。

  曲筆芯滑動屏幕,快速點開了照片,發現裡面是被清空的狀態。

  沒有一張偷拍的,和大尺度小視頻。

  曲筆芯稍微安心幾許,眼睛餘光悄悄的看向正在抽菸的男人。

  見沈復沒有看她,側臉輪廓靜默,是對著車窗外。

  曲筆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打開了他的簡訊。

  一目十行,基本上把他這幾天的簡訊都掃了一遍。

  突然間她疑惑了聲,偷看別人簡訊還明目張胆的問「你天天和溫樹臣發什麼菜譜啊。」

  這兩個男人不是已經鬧翻了嗎

  曲筆芯看到最新一條簡訊停留在中午,是沈復給溫樹臣發了道義大利菜的做法。

  在往上翻,都是每道菜的烹煮做法。

  沈復把手機從她手上拿回來,沒有多做解釋。

  他當著女人的面,將和溫樹臣的簡訊清空的一乾二淨。

  曲筆芯輕哼了聲,誰願意看什麼菜譜。

  竟然他沒有趁著自己昏睡死過去亂拍照,曲筆芯膽子也肥了,新仇舊恨一起算,沒掉口紅的唇瓣揚起彎彎的弧度「聽說我沒回國前,你破產到都大甩賣房子車子了啊,現在還有地方住麼,你要求我的話,本小姐是可以勉強給你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不過」她故意拉長尾音,挑釁地看著沈復那張賞心悅目的臉龐,慢吞吞把後半句說完「像你這樣二手的男人,就不值錢啦,拿來養著玩還是可以。」

  沈復從來都不愛搭理她故意幼稚的挑釁,因為四年的相處里熟知曲筆芯的性格喜歡掐尖好強,不搭理她反而就自己消停了。

  而此刻看著她嘚瑟又張揚的模樣,沈復將抽了一半的煙捏滅扔出窗外,淡漠的口吻能氣死人「我是沒住處,也只能在車上搞你。」

  「」

  看著曲筆芯瞬間冷下的臉蛋兒,男人還要從褲袋裡拿出幾張錢,輕飄飄的扔在她裙子上「你不報警的話,這點錢,我還是給得起。」

  曲筆芯用了幾秒鐘解讀了他這個舉動,包括話里每個字的意思。

  她不報警,他就付錢兩清,當是嫖了一場

  沈復就是這個意思,緩緩地啟動車子,似乎是朝她住處行駛。

  曲筆芯遲鈍反應過來後,想拿起錢拍他一腦袋,結果看到在開車,只能活生生把這股氣給憋在了心口裡。

  一路上兩人相對無言,凌晨後半夜了才回到別墅門口。

  沈復熄火停好車,在曲筆芯憋了許久的怒火沒有發出來前,他先下車,長腿邁著快步饒過車頭,走到她副駕駛座這邊打開門,伸出有力的手臂把人給抱下了車。

  前提是,沈復又從褲袋拿出幾百塊,塞到了她的裙子下面。

  「我包你今晚」

  曲筆芯「」

  你他媽的一個破產狗,拿著幾百塊還到處招搖了

  別墅的斜對面,另一棟別墅里,此刻二樓也還亮著燈。

  溫樹臣下樓梯的側影如風,連深灰棉拖也沒穿,光著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深藍色的睡袍松垮,沒有系好衣帶,隱約露出一片冷白又結實的胸膛,可見走出主臥的急促。

  他去廚房燒開始拿藥,到了後半夜賀青池睡夢中還是低燒了起來。

  迷迷糊糊的,額頭貼著他的花臂說難受。

  溫樹臣想到應該是今晚和溫越動手的畫面,還是讓她怕了。

  他燒了開水,又耐心地吹涼,拿藥回到主臥里。

  賀青池身子安靜側躺著不動,被子裹到了肩膀處,黑色長髮披散下露出了半張臉蛋,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溫樹臣先伸手輕輕的拂過她的額頭,試探了幾許溫度後,再把人連帶被子給抱了起來。

  他放低聲,溫柔又體貼的哄著她把藥吃了。

  賀青池的眉頭微微蹙著,纖長的眼睫下,因為發燒難受而有血絲,視線都變得朦朧不輕了。

  她乖乖配合吃藥,這方面本能的求生欲很強。

  不會鬧騰什麼。

  溫樹臣時隔二十分鐘,就給她餵一次熱水喝,又親自拿毛巾給她擦汗換睡衣。

  臨近快五點鐘的時候。

  賀青池燒迷糊的意識才終於緩緩清醒幾分,睜開眼,看到的是溫樹臣沉靜的身影坐在床沿前的椅子上,他閉著雙目在休息,俊美的臉龐上經過一夜沒休息好,下顎處都有淡淡青色的鬍渣冒出來了。

  兩人相處的時間越久,就越能清楚的看到對方私底下最真實的一面。

  比如溫樹臣從來不會這樣用這樣凌亂的一面見人,他無論何時都喜歡保持著整潔優雅,現在腳上連鞋子都沒有穿,褲腳也是一個上一個下的,就別說睡袍沒系好了。

  賀青池將臉蛋貼在雪白的枕頭上,眼睛發酸也沒有眨動,就這樣盯著他打量了好幾分鐘。

  昨晚是做噩夢了,醒來後片段已經記不太清。

  不過看到溫樹臣在身邊,賀青池突然覺得自己不再那麼害怕,連心口處,那股不知名的痛感都變得消失不見。

  可能是一夜的疲憊低燒折磨著他,此刻突然不見,讓賀青池整個人重生了般,變得輕鬆不少。

  她緩緩掀開被子起身,找到拖鞋穿,去拿了件薄毯給男人蓋上。

  溫樹臣沒有醒來,而賀青池看他坐著都累,便彎下腰想把他扶到床上躺,結果伸手才剛剛觸碰到男人的手臂,手腕就被他防不勝防給抓緊了。

  力道大得,差點兒要捏碎她的手骨。

  賀青池有些吃疼,抬頭看著緩緩睜開雙目的男人。

  許是初醒還有緩過神來,反應遲鈍了幾許。

  「樹臣」

  賀青池輕輕一聲叫喚,這才讓溫樹臣恢復清晰,五指的力道瞬間就沒了。

  他看到面前纖瘦的女人,神色專注,低沉的嗓音開口「好些了嗎」

  賀青池手腕的疼痛緩解了一半,忍住沒有說什麼,假裝自然的垂下,然後平靜的說「已經退燒了,你去床上躺會吧。」

  現在才五點多,窗外的天色剛剛朦朧亮起。

  離他上班的時間還早著。

  溫樹臣不放心的把她拉到身邊來,手掌貼著她光潔的額頭試探溫度。

  賀青池這次沒有日本那次嚴重,除了精神不太好外,已經沒有問題了。

  她把溫樹臣給推到床上去休息,白皙的膝蓋輕輕跪在床沿,彎腰要把他蓋好被子。

  溫樹臣生活自律的習慣,醒來就不會再想睡懶覺,他只需要躺一會就好,也把賀青池給拉到了被子裡,兩條手臂抱個滿懷。

  賀青池把纖細的手,伸到他的睡袍裡面,一路緩緩地摸索到了男人的刺青花臂。

  她半合著眼睛,聲音很輕很輕說「昨晚我夢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揮舞著斧頭,在追著我要砍人」

  然後她就跑,一直朝前方刺眼的光芒跑去。

  中途被攔路的石頭給絆倒了,就在斧頭要砍下來的時候。

  賀青池驚恐無措地發現有個模糊看不清臉的身影幫她給擋在了前面,只是被砍傷而濺起的一滴血落在眼睛的瞬間,便從噩夢中給驚醒了過來。

  現在想起來還歷歷在目

  賀青池靜靜的跟溫樹臣說著,唯一記清楚的片段。

  她被男人手臂抱的逐漸越發緊,快不能呼吸那種。

  「沒事了,醒來就沒事了。」溫樹臣俯首在她耳畔,嗓音低得快聽不見。

  賀青池蹙眉點頭,依偎著他的胸膛前迷迷糊糊又有了想睡覺的意識。

  夫妻倆人沒有在說話,主臥里也重新變得安靜。

  接下來春節之前。

  賀青池都沒有再參加劇組的電影宣傳活動,她以生病為理由缺席,好在先前參加了一場,已經公開亮相過了,郭導那邊哪怕是看在投資人是溫樹臣的份上,也不敢提想法。

  她沒有出門,臨近春節前準備著回賀家過新年。

  溫宅那邊完全沒有過新年的氣氛,溫景椿已經在醫院病房裡住下了,時不時鬧一場進搶救室的事件,也讓邱錦沒心思準備過年的事。

  而溫越和沈亭笈是假未婚夫妻,最近一心在溫氏內部和溫樹臣斗,更不會想旁的。

  賀青池尋思下來便決定了春節的去處。

  至於溫家的那些親朋好友,都交給溫樹臣搞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