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九、不平凡的夜晚

  84—mb—北光計劃這個個詞,經史柱國嘴裡說出後,韓元並不感到陌生。他努力地回憶了一下,似乎覺得好像聽什麼人說過。

  「我是聽他們說過,但不知是指的什麼?」韓元問,「這個計劃很重要嗎?」

  「非常重要,很可能是越軍的一次軍事行動。」史柱國強調了一下。

  「那好,我去打聽一下。」韓元覺得還是應該由自己出頭。

  「先等一等,」史柱國沒讓韓元現在就走,接著說,「據我們了解,這個計劃只限於敵人高層的幾個人知道。為確保這個計劃的成功,敵人做了嚴密防範,為了不泄露,他們把範圍控制的很小,也只有最接近實施的幾個人。從這一點上,就不難看出這個計劃的重要性。應此,北京方面對這個計劃非常重視,要求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搞出這個情報,弄清楚敵人想要幹什麼。」

  「這是肯定的。」韓元說,「別看越軍外表上顯的很團結,其實他們內部派別也不少。一部分人堅持要與中國為斗,還想為七九年那場失敗報仇。而另一部分人呢!早就不抱這點幻想了。中國這樣一個大國,憑一個小國家,根本就耗不起。耗來耗去,最後倒霉的還是自己。不如早點講和,也搞點經濟建設。可是,這部分人沒有主戰派的實力。主戰這幫人,有蘇聯人支持。他們就要依仗靠蘇聯人支持,堅決我中國打到底。」

  「龜兒子的,真應該在那年把他們全滅了,不然也不會這麼囂張。」吳江龍插進來說。

  「對了。」韓元說,「最近,河內的蘇聯顧問好像多了起來。在大街上經常能見到這些人。

  「這就對了。這也正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史柱國接過來說,「韓元同志,也許你對目前的中蘇關係還不是很清楚。自七九年以來,蘇聯就在邊境布兵百萬,虎視眈眈著中國漫長的北部邊境線。雖然中國與越南一直在交火,但蘇聯也沒閒著,他們給越南送槍送炮。越南作為蘇聯控制中國的這枚小棋子,現在已經拋出來了。但對於蘇方使用他們多久,我們不知曉。最擔心的問題,是蘇聯在什麼時候從背後走到前台,這才是我們所最關心的問題。北京方面一直在考慮,這個北光計劃與蘇聯人是否有關係。如果沒有,那是我們最好的期望,如果有,那我們就必須要注意起來,做好最壞的打算。越南人是被我們打回來了,可做為他的後台主角,一旦跳出來,那問題可就大了。特別是這個北光計劃有沒有蘇聯軍隊參加,這也是我們最為關切的問題,十分緊迫又十分重要。因此,無論如何,我們要在短期內,在敵人沒有實施前偵察清楚。能破壞掉最好,即使破壞不掉,我們也要有充分作戰準備。就就是是上級派我們過來偵察的原因。」

  史柱國一口氣說出了韓元很多不了解的國內外問題,韓元開始看到了情報的重要性。

  「史同志,您放心,我就是豁出我的身份,不在越南呆下去了,也要把情這份報搞到手。」韓元激動地說。

  「這點你放心。」史柱國結紹說,「我們來時,首長特別強調,讓我們一定要保證你的人身安全。萬一你暴露了,就與我們一同回國。」

  韓元點完頭後不語了,似乎有什麼心事。他所擔心的,就是在西貢還有他的家人。如果他暴露了,那家人怎麼辦。

  史柱國看出了韓元的意思,安慰說,「你的家人,組織上正在考慮。暫時把他們安頓到泰國。如果你沒被發現,你和你的家人繼續留在越南,反之,你們全都回國。」

  「謝謝組織,謝謝領導。」韓元顯的很激動。

  夜幕很快籠罩了這座房子。從外面看上去,房子完全處於黑暗之中,也許是他的主人一夜未歸,或者是早已入睡,從遠處看不出房間內有任何生命跡象。

  然而,屋內卻點著一支下墜的燈泡。六個人圍著一張紙在琢磨來琢磨去。

  燈光是被人用厚厚的毛毯從窗戶上完全給遮住了,沒留下一絲空隙。

  此時,越南還處於戰爭期間,河南的宵禁也劃著名一定的時間段。做為一名普通醫生家裡,夜晚還燈火通明。別的地方都是黑糊糊一片,而你這裡還燈火通明,怎麼會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不用說有專人監視,就是普通民眾的反映,也會讓韓元吃不消。這時的越南,雖然達不到中國在文化大革命期間人民的主動揭發程度,但是,對於戰爭的高度警覺性他們還是完全具備的。

  為了防止中國進行空襲,他們經常做出各種各樣的防空演習,當然對燈火管制的也很嚴。因此,你這裡長久地點著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有人過來檢查。這要是有個警惕性非常高的,或者是中國的小腳老太太性質的人物一過來。一旦盯上這座宅院,用不了三天,史柱國他們就會暴露。

  越南和中國都是實行社會主義的國家,因此,群眾一旦發動起來,那股勢頭,也不是誰都能抗拒的了的。

  因此,晚上不睡覺,想要研究個什麼避人耳目的東西,必須要把光遮住才行。

  他們幾個在琢磨什麼?無非是選擇什麼地點下手,找什麼人突破。官太大了他們抓不到,官太小了又沒什麼用。像這麼高級的機密,知道的人官職怎麼也得在師級以上。

  「好了,」韓元想起一個人,「我手裡正有這麼一個人。」

  呵,一聽說韓元有目標,眾人都很興奮。吳江龍忍不住地問,「韓師座,您真有地去查問了。」

  韓元沒有正面回答吳江龍問話,而是含著笑說,「我說這小同志,你不叫師座好不好。那是國民黨的稱呼!」

  「嗨,都一樣,反正都是師級幹部。」吳江龍自來熟地說。別看他與韓元才認識幾個小時,但他覺得韓元這人很是隨和,怎麼稱呼他呢!叫師長顯然不行,叫大哥又顯得太土氣。為了調解氣氛,又能顯示出關係的融洽,所以他帶著半開玩笑的語氣這麼把話說出口。

  「別,別,聽著彆扭」韓元說,「那樣的話,整個我就是一個國民黨軍官。」

  「要不叫師長?」吳江龍追著問。

  「不行,不行。」韓元突然有些臉紅「師長是多大官,我擔當不起。」

  韓元說的也不無道理。這些年,他常年與越軍的高層打交道,對於他這個平民來說,雖然你有技術,但畢竟是身份擺在那。對待每一個他所接觸的越軍軍官,不能不慎重,不能不加小心,不能不把自己的頭放得更低一些,顯得即謙虛,又會來事。不然,怎麼會搏得這些人的喜歡呢!

  在長其與狼伴舞過程中,更準確地說是與猴子為鄰的過程中。韓元幾乎快失去了做一個普通人基本資格。要想八面玲瓏,就得拿掉你的架子來。

  不信的話,看看我們身邊,那些大家一致說某人會來事,某人會迎合領導歡心。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這樣的人不會整天繃著臉,不會見誰都等著別人跟他打招呼。他必須是把笑臉常掛在臉上,好聽的話掛在嘴上。甭管心裡喜歡不喜歡,也得去主動奉承別人。否則的話,眾人就會說你有架子,兼而有之的,也會說你不會來事。當然一個大好人也不做不成了。

  韓元要想融入進越軍高層之中,他不得不去主動迎和別人。因此上,他從不把自己的尊嚴考慮在內。否則,就難於在必要的時候完成任務。

  什麼是必要的時候?當祖國需要一個某一個情報,需要情報人員不惜一切代價把它得到的時候。這就是必要。現在,必要的時刻到了,也是該韓遠顯示自己身份的時候了。

  但是,他絕不會拿出上級給自己的級別去充什麼老大。就是讓他充,憑著多年習慣,他也充不起來。因為,他一天也沒在別人跟前當過什麼領導。領導的架子可不是什麼人想拿就拿得出來的,那也必須經過一段時間的煅煉。沒見過剛剛上到某個位置上的領導,在他召開的第一次會議上,連講話稿都念不順暢嗎?就是念的順暢了,那還不定私下裡打過多少次腹稿,做了多麼多麼的充分準備。

  「總不能叫您老韓吧!」吳江龍又是一句。

  沒想到這一句出口,韓元特別喜歡,「對,對,就這麼叫。」

  越南話,怎麼翻譯也找不出老韓這個詞。除了國內的人,除了與自己有特殊關係的人,沒人能這麼稱呼他。

  在韓元與吳江龍兩人對白中,史柱國和李森他們幾人一直看著笑,沒人插嘴,也沒人制止。別看韓元是中國人,可多年不說中國話了,現在說起來,舌頭感到特別的不好使,說出的話來總是有重金屬味。拉出的細絲,又劃出了山炮一樣的弧線。

  史柱國覺得玩笑開的差不多了,這才出口笑著說道,「你個吳江龍,竟敢拿首長開涮,小心回去收拾你。」

  「開涮?」韓元對這樣的詞非常陌生,一時沒明白是什麼意思,所意帶著詢問看向史柱國。

  史柱國控制住笑,解釋說,「就是跟您開玩笑。」

  「哈哈哈」韓元開心地一笑,「沒事,沒事。有年青人開玩笑,我也年青了。那些年只聽有人叫我小韓,可從沒聽過有人叫老韓。」一指吳江龍、董燕、張忠和李維兵,「你看,他們才稱得上小字嗎!我看這個小吳同志說的對,以後就管我叫老韓。」

  「不合適吧!」史柱國總覺得這樣過不去。

  他這些年經過培訓後,又轉了個大圈,不過才在南軍區某部混上個團參謀長職務,也就算是個副團。這還是看在他參加過自衛反擊戰的面子上。而人家韓元是副師,比自己高著一大塊。至於李森他們就更不用說了,差著更大的差距。就憑這樣的資歷,管人家叫老韓,等嗎!萬一哪一天韓元回國了,真的就給了個實職。做為下屬,想起現在這些,那多沒意思。所以史柱國不贊成。

  「就這樣吧!」韓元說,「聽我的。」

  「好,我同意叫老韓。」沒等史柱國說話,吳江龍第一個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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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柱國瞪了吳江龍一眼,「你個新兵蛋子,明天讓韓同志給你當師長,看你還敢這麼叫不。」

  吳江龍嚇的一吐舌頭。一個小排長,敢管副師長叫老某某,那不是找病嗎!對於這個吳江龍當然清楚。也就是現在他敢叫。如果在國內,就是給他一百個膽,當面讓他叫副師長老韓,他敢嗎?。如果是在背後偷偷的叫,那得另當別論。

  韓元笑著,看了下手錶,說,「時間不早了,你們都睡會,白天就不要出去了。」

  眾人回答,「是。」

  韓元看見這六個人正規起來,非常嚴肅的樣子,心裡無比欣慰。畢竟是從正規部隊出來的,素質就是不錯。韓元心裡想到。

  「睡覺,睡覺」史柱國一聲令下,李森他們幾個人麻利地找了個地方躺下,不一會便開始呼嚕上了。可董燕是個女的,怎麼也不能跟這幾個大男人混在一起睡吧!因此她一時間楞在那。

  韓元笑著走過來,「小同志,跟我來。」

  韓元前面走著,董燕在後邊跟著,兩人來到一間大屋子內。

  韓元打開一個房間的燈說,「你就住這裡吧!平時沒人住,只有我夫人過來時,我們才住這個大間。」

  房間內,對著窗戶處擺著一張大雙人床,北牆根下是兩個雙開門櫃。床的兩邊各有一隻床頭櫥。屋裡雖不怎麼豪華,但也很整潔,很大氣。

  「那您呢!」董燕問。

  「我有小臥室。在北面。」韓元說著話,朝那邊一指。

  韓元把董燕安置下後,自己去了大客廳,硬拉著史柱國非要讓他去小臥室住不可。

  史柱國不同意,說,「不,不,還是您睡。我就跟他們幾個睡外邊。」

  韓元實在讓不動史柱國,自己便進去睡了。

  董燕躺在大床上,怎麼也睡不著,她長這麼大還沒睡過這麼大的床。心想,這跟睡地板有什麼區別啊!唉,要是吳江龍也睡在這,不就不空了嗎!自己也用不著害怕。想到這,不覺臉上一紅。不過,她也只是暗中覺得臉上發燒,這才意識到是自己想過頭了。

  董燕胡思亂想一通後,便漸漸有了困意,剛剛進入夢鄉便聽到窗戶外響了一聲。

  這一聲響,算是把董燕驚醒了。她醒來之後,認真地豎著耳朵向窗外聽。可窗外什麼動靜都沒有。董燕自我做著解釋,「莫非是在做夢。」

  河內的天似乎亮的很早,還不到早晨四點鐘光景,天就已經是大亮了。

  等吳江龍他們醒來後,發現韓元不見了。

  史柱國在屋裡找了一圈也沒找到。眾人這才有些著急。雖說韓元是自己的同志,但這麼多年了,上級也沒聯繫過,這個同志究竟還是不是原來的韓元呢!

  吳江龍在院子裡轉了一圈也沒見到韓元,進屋向史柱國報告,「連長,外邊也沒有。」

  史柱國在心裡暗暗叫苦,如果韓元變節了,那他們這六個人簡直就是瓮中之鱉。想到這,史柱國對吳江龍說,「去,叫醒董燕。」

  等吳江龍來到董燕屋子內一看,窗戶大開,屋裡根本就沒有董燕。吳江龍急了,快跑著回來向史柱國報告,「連長,不好了,董燕不見了。」

  史柱國急忙跟著吳江龍跑到臥室來看。

  屋裡還真就空的,根本就沒董燕的影子。

  「糟了,董燕出事了。」李森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