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做了替死鬼後,農學世開始不對那支搶抱多大願望了。但是,沒槍他怎麼打仗。如果讓他跟其他越軍一樣,拿著衝鋒鎗,吼叫著朝山上沖,那他算什麼?還怎麼能顯出自己的特殊性?
在這個時候,在這個戰場上,只要上級沒有下達撤退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後退半步,否則,那就是臨陣脫逃,活著回去也得上軍事法庭,或者接受人民審判。對於這個嘛!就是審判上幾百,上千人,也不會輪到他農學世。
農學世不易覺察地一笑。別說上級沒下撤退命令,就是下了他也不會撤。法國人、美國人都被我們趕出了越南,何況一個小小的老山。就不信憑著現在強大的越南人民,不能把他奪回來。
農學世有了這個想法後,又開始掂念上了他那支狙擊步槍。但是,怎麼能既不被對手射中,又能把槍取回來呢!
正在他琢磨時,卻發現在離他不遠處,有兩個越軍正在擺弄一門迫擊炮。
農學世頓時來了主意,「有了,讓他們幫一下。」
這樣想好後,農學世便借著草叢掩護,向兩個炮手靠近。到了近前說,「同志,能不能幫個忙。」
兩個年青的越軍一看他這身打扮,又看他是個上了年紀的人,判斷出這個人一定有身份。於是很恭敬地說,「首長,有什麼指示。」
農學世苦澀地笑了笑,說,「我那槍丟在那邊了,想請你們幫忙取回來。」
「行。」一個越軍答應一聲,起身便準備朝那個地方跑。
「回來。」農世學突然發出嚴厲的聲音。
那個越南士兵聽到這聲吼,頓時便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闖下什麼禍,或是犯了什麼錯誤,惹的這個人不高興,因此,沒動窩,只是楞怔怔地迴轉身看他。
「那裡有敵人狙擊手看著,要是這樣的話,我早就拾回來了。」農學世解釋說。
一聽說有狙擊手,那個越軍士兵也傻了眼了。他知道狙擊手有多麼厲害。如果自己這麼明擺著去,用不了幾秒中,也會死在人家槍下。這一下,他的腳步不是朝著那支槍方向,而是朝後開始退縮。
「你們手裡有煙幕彈嗎?」農學世沒有管他後退,接著問。
「有,還有一發。」另一個越軍說。
「一會我過去,你們看我的手勢。我一擺手,你們就把他發出去。」農學世對兩個越南兵說,「記住,一定要炸在敵人陣地前。」
一個越南兵牛哄哄地說,「首長,你們給我指示下目標,我們倆幾炮把過去,准能把那個狙擊手給炸死。」
「不成。」農世學皺眉說,「我也不知他隱藏在什麼地方,我要是知道,早就把他幹掉了。」到這時候,農學世還不想讓這兩個越南兵看出他的窘態,怎麼也得在自己人面前保住些面了。
「你們別的都不要管,只朝北寇陣地發射煙幕彈,讓他們不能看見我們就行。」農學世不想浪費時間,繼續安排道。
「是」越軍炮兵回答。
這裡安排好後,農學世又潛身回到離狙擊步槍很近的地方。
此時,戰場上很亂。一股股越軍不斷吼著朝山上射擊,還一邊奮力地向上沖。
山坡上,手榴彈爆炸聲,炮彈轟擊聲,機槍掃射聲,與人的喊叫聲結合在一起嘈雜不堪。
但是,吳江龍始終都不管這些,他就一心盯住了那支狙擊步槍。他深知道,消滅這個敵人狙擊手,要比幹掉十個敵人士兵還有價值。因此,他的槍口一點也沒轉向別處。除非有哪一個越南士兵倒了八輩子大霉,硬往他槍口上撞。
這時,吳江龍簡直就成了那個寓言故事中守株待兔的農夫,老老實實地守著他的槍,等著那隻兔子出現。
只是一會的功夫,還真有敵人碰上他槍口了。吳江龍也毫還客氣地扣動了板機,一口氣幹掉了三個敵人。
吳江龍在開槍時,還不斷地給自己打氣,念叨著說,「這可不是我找你們,是你們送上門的。」
吳江龍雖然連開三槍,但他又迅速重新填入子彈。他可不想在他要等的目標出現時,因為槍膛里沒有了子彈,而讓敵人脫逃掉。
因此,吳江龍在打到第三顆子彈時,說什麼也不再開槍了,而是停下來,迅速把子彈填滿。
留在槍膛里的最後一顆子彈,就是為了在目標出現時送給敵人。雖然吳江龍此時在裝彈,但他也有絕對把握,讓裝填過程不會影響他射擊,保證在瞬間把槍膛里的最後一顆子彈射出去。
找死的這幾個越軍突然在這麼遠的距離上被人敢掉後,他們身前身後的越軍也有些發呆了。一時間,他們還真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子彈是從哪裡來的。
之前那些死掉了的敵人都是在距主峰一百米之內被人打死的,而現在,這裡距主峰怎麼也得在二百米以外。而此時,他們又沒有朝山頂攻擊,怎麼突然間就會死了好幾個人呢!這些越軍怎麼也想不明白。
在他們沒有弄明白是怎麼會事之前,因此對這裡產生了恐懼,而且立即意識到這裡不是吉祥之地。
突然間,有人喊了一聲,十幾名越軍,忽啦一聲,全都向四下里跑開,躲開了這裡。
在跑開的人群中,有一個越軍透著稀奇,回頭朝那裡望了一眼。這一眼,讓他看到了一件不同尋常的東西。
「槍,那是什麼槍?」這個越軍停下來,對身邊的一個越軍說。
這個越軍也隨著他的手指方向看了過去。仔細一看,他也不認識,總覺得這是件特殊。
發現那支狙擊槍的越軍轉回身,便朝狙擊槍走過去。
這個越軍忙喊,「別過去,那裡危險。」
沒成想,走過去的越軍卻起了貪心。不管有什麼危險,他也要把這槍得到。於是,他把自己的槍往身後一背,抬起腿,快步奔向了靜靜躺在地上的那支狙擊步槍。
別人都向一邊跑,而他卻朝著這支狙擊步槍而來。吳江龍在鏡子裡看的太清楚了。
這個時候,吳江龍也不管跑過來的越軍是什麼人,反正是過來取槍的,就別想活著走開。就是他真正主人過來也不行。吳江龍算時盯死這支槍了。
因為他要想找出這個越軍狙擊手,在這麼紛亂的場面下,只好盯住這裡。否則的話,那怕是眼睛閃一閃,都可能失去目標。
當這個越軍剛一貓下腰,手還沒抓到狙擊步槍時,吳江龍手裡的槍響了。
一顆子彈飛過來,正中這個越軍的腦袋上。
此時,農學世剛剛運動回來。當他發現這個越軍的舉動時,突然明白了,他是想去檢槍。心知不好,剛要出聲喊叫,吳江龍的子彈就把這個越軍射倒了。
農學世驚恐地閉上了嘴。
如果此時他出聲,很可能也會把自己暴露出來。那樣的話,不僅自身安全不保,就更別提那去取槍了。
農學世在草叢後,悄悄地向那兩個迫擊炮兵發了指令。
開完這一槍後,吳江龍有了新的想法,「你不是不出來嗎!那你就別要這支槍了。在這個戰場上,不信你還會有備用槍。只要把這支槍給你鑿壞了,看你還有什麼傢伙式。」
吳江龍有了這個想法後,便把十字瞄準鏡的中心套住了這支槍的木殼。準備連開兩槍後,將這支槍報廢。
正在他準備扣動板擊時,聽見頭上有炮彈飛過來的聲音。
這時候要是不躲,小命一報銷,槍還是人家的。於是,吳江龍迅速將身體撲下去,以免被彈片擊中。
炮彈飛過來後,即沒有落入陣地,也沒有炸向主峰頂,而是在戰壕前的不遠處爆炸了。
炮彈一炸,立時在前沿上騰出一大股煙霧。煙霧隨著輕風一吹,一時間,整個壕溝前就什麼都看不見了。戰士們也全部被煙霧籠罩住。
吳江龍情知不妙,暗叫不好,這是敵人想搞什么小動作。
有煙霧擋著,就是知道敵人搗鬼那也沒辦法。
二分鐘過後,煙霧漸漸散盡。等吳江龍把目光再次放在那支狙擊步槍上時,狙擊步槍卻沒了,連帶他旁邊的屍體也不見了。
吳江龍又是一次大驚。這時,他意識到了真正危險的來臨。此時,不僅他自己危險。陣地上所有被敵人狙擊槍套牢的人都很危險。
「不行,我還得找他出來。」吳江龍這樣想後,便離開壕溝,從另一個方向,悄悄爬下了主峰。
主峰的戰鬥仍然在繼續,私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敵人連續投入三個連的兵力後還是沒有拿下主峰。
這一次,也可能是敵人慌了,也可能是敵人急了。他們本想著是用偷襲的方式一鼓作氣拿下主峰,可沒成想上面的中**人這樣頑強。如果再僵持下去的話,中國上層有了準備,就會有大批援軍紛至沓來。到那時,再想拿下主峰那就更不可能了。
負責主攻的敵人團長急了。在戰前他曾向上級作過保證,保證把老山奪回來。可現在,時間過去這麼久,又死了那麼多人。可他連主峰項都沒上去過。為此,他發誓在下一次衝鋒中,一定要把山頭奪回來。
因為在這時已有十幾個派出去的偵察員向他匯報,中國正在向老山方向運送兵員和物資。
「再組織最後一次衝鋒。」團長對參謀長說。
天空早沒了霧氣,變的比平日哪一天都晴朗。太陽穩穩地掛在頭頂上,似乎也想看到這場戰鬥的結局。
這時的主峰,以及他的山峰下,都處在一片光明中。透明度格外的好,只要不是有樹林遮著、草叢掩著,在山頂上遠遠的就能看見山坡上的敵人。
這種好天氣對於作戰雙方來說都是件好事。誰也不想在泥水裡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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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滾打,那種冷嗖嗖的空氣,被雨水淋濕的衣服,還有渾身上下的泥槳,怎麼琢磨著都不如這個晴天來的舒服。可惜啊,這樣好的天氣,要不是有敵人進攻,戰士們完全可以走出戰壕,好好在草地上曬一曬太陽,個個身體濕露露了的,都快要捂出長毛了。
現在敵人的進攻,完全成了明火執仗。因此,有沒有霧氣掩護已經無所謂。
敵人指揮官這樣想通後,便向進攻部隊下達了最後攻擊命令。
隨著命令發出。我軍主峰陣地上又遭到了敵人一頓猛烈炮火攻擊。
有來不往非禮也。既然敵人開炮了,那我軍的炮兵也不能閒著。在炮瞄雷達的指引下,很快便把炮彈如同天女撒花般地灑向敵人炮兵陣地。
可是,這一次不同於往常。敵人的一個炮兵陣地被打啞後,就又從其他陣地上冒出一批炮彈來。他們先是朝著我軍炮兵陣地進行炮反。而另外一些炮陣地,仍然沒有放下對主峰進行炮擊的任務。
經過敵人一陣炮擊之後,敵人滿以為主峰怎麼也被炸的差不多了。因此,炮火一停,最前邊的敵人便吼叫著向上沖。
看著潮湧一樣的敵人向高地漫沿。李森從步話員手裡要過話筒,直接向上級呼喚炮火。
很快,我軍炮彈過來了。一顆顆炮彈在敵人群里爆炸。
李森趴在溝沿上盯著敵陣,見哪裡人多,便把示先掌握的坐標定位報上去。坐標一說出,那個地點又是一輪重炸。
這一次支援七連的是團屬122榴彈炮。它不屬於哪一個炮兵群,直接由215團掌握。因此,李森的請求一過去,瞬間炮彈便打了過來。協同作用發揮之快,也屬開戰以來最有力的一次。
這種協同作戰方式,後來發展為不是後方炮陣地下達命令,而是由前沿的指揮員直接向炮兵下達指令,確定方向。
因此,這些飛過來的炮彈如何不長眼睛,看準了敵人,又為什麼不直接砸在頭上呢!
這一輪炮擊算是給七連解了大圍,將近有一多半的敵人被炮火給消滅掉。那些活著的,也成了丟盔卸甲的潰敗之兵。僅管有後面的督戰隊督著,也沒能控制住這種頹敗之勢。
事後敵方統計了一下,光在老山主峰的這場戰鬥,在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內,他們損傷了將近一個營。
一個營的兵力丟在了老山,這些屍體迭加起來,那也是一座不小的山頭。
漸漸的,炮聲停下來,槍聲也不響了,雙方又一次擺成停戰姿態。
這時,李森在望遠鏡里看見,山下有一個越軍,打著一面小白旗,揮舞著,正從一片林子中冒出來。
李森心想,敵人這是在耍什麼花招。
他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應,繼續觀察著。
這名越軍越走越近,一路上儘量躲避著屍體,繼續向山頂靠近。
有戰士看見後嚷,「看,看,那個越軍想幹什麼。」
有人附合說,「投降唄!打了敗仗,不投降還能咋地!」
「不像,」一個戰士說,「咱們又沒包圍他們,投的哪門子降,跑了不就完了。」
有戰士做出射擊準備,想把這個越軍一槍幹掉。
李森聽見拉動槍機聲後,立即向部隊下達命令,「任何人不准開槍。誰要是開槍,軍法從事。」
古人還有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之說。從這個越軍姿態上,明顯看出是他們派出要來說話的人。再沒弄明白情況下,打掉孤零零的一個敵人,算什麼好漢。而且這名聲說出去多難聽。因此,無論如何,李森也不能讓戰士們開槍。
漸漸的,這個越軍走近了山頂。
這個越軍走到一定距離上不走了,站在那裡對山上喊:「我要找你們領導說話。」
沒想到,這個越南軍人竟然還會說中國話,而且還知道什麼是領導。有些戰士感到納悶。
「讓他上來。」李森對通信員高峰說。
「連長讓他上來。」高峰跑到四班長李二柱跟前說。
李二柱帶著一名戰士跳出戰壕,下到那個越軍跟前,在他身上檢查一遍後,沒有發現任何武器,這才把他帶上了山。
這個越軍被帶到李森跟前,抬眼一看,估計李森是這裡的指揮員,於是低頭學著什麼人的動作,向李森點了下頭,隨後說,「我們請求停火。」
「停就停唄,也不是老子先動的手。」李森粗魯地說。
「我們有個條件。」那個越南兵繼續說。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李森仍然毫不客氣。
「我們要把這些人帶回去。」越南兵說半句話後,轉過身來面向李森,等著答付。
「哪些人?」李森楞了一下,眼前被燒盡了蒿草的光禿的山下,除了那些越軍屍體,哪來的什麼人。
「就是,就是」越軍在措詞,用什麼詞語說出來的好。既不想激怒對方,又能達到目的,「就是那些,躺在山坡上的人。」
李森明白了,哈哈一笑,「行,沒問題,你們全都帶回去。是你們的一定帶走,免的留在這,半夜裡老子做惡夢。」
「那就這樣了。謝謝。」這個越軍低頭彎了下腰,然後又抬手向李森敬了個軍禮。
「唉!這還差不多。」李森戲弄地說,「一個軍人,最周到的禮節就是敬禮。別像那個日本鬼子似的,動不動點什麼頭。」
那個越軍像是聽懂了李森的話,回答一聲,「是。」說完後,便轉身準備離開。
「站住。」李森突然開口從後面叫住他,「記住,告訴你們的人,上來時千萬不要帶槍。否則鬧出什麼亂子,那可是你們自己的事。」
敵團長阮春發,從望遠鏡中看見山上的屍體被運的差不多了,臉上陰險地一笑。對身邊的一個人下達指令說,「告訴特攻隊,出發。」
山下,突然又出現了一隊敵人。這些敵人一律是黑色衣服,頭戴草笠。兩手空著,每兩個人抬著一副擔架。擔架上也是空的,明顯是為了抬屍體而來。
李森看到這些人後,又把望遠鏡朝山坡上的敵人屍體移過去;
那裡的屍體明顯不多了,怎麼敵人來了這麼多人。李森一邊看著,心中產生了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