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各部隊還是在進行準備工作,兩軍對抗還沒有展開。
吳義文卻在這個忙碌的時候,不知怎麼的突然跑來了成龍這裡,還特意帶了老家的特產鹿茸來拜訪。
成龍不知道吳義文所為何事。
不過兩人之間無冤無仇,而且伸手不打笑臉人,倒也沒有將他拒之門外,而是將它熱情的迎了進來。
成龍的宿舍是標準部隊軍官房。
房間裡面半截放床用於睡覺,中間半截擺了沙發茶几可以接待,靠門這裡擺了張書桌用於辦公。
「請坐,吳副師長。」
成龍伸手示意吳義文入坐:「我真沒想到你會到我這來,什麼準備都沒有,連茶都沒燒一壺,還請見諒哈。」
「咱們都是軍人,不用這麼客氣,我就是在找你聊聊天。」
吳義文笑著打了個圓場,主動切入話題說道:「成龍啊,說實在話,我對我們第一次見面,印象非常深刻,我覺得你真的是個人物。」
「我想吳副師長應該是沒有忘,你的隱蔽開進剛開始受到了首長表揚,後來因為我遭到了批評,你就一點都不責怪我?」成龍敞開了說道。
「哪能呢,這件事純屬意外,那是你的工作嘛。」
吳義文還不知道成龍攔車,本來就是故意奔著他去的,到現在還蒙在鼓裡,很和氣的笑道:「我們之間相處時間不長,然後你就會了解我了。
儘管那天你讓我出了洋相,可是正像你所說的,你是在執行公務嘛,我又怎麼能怪到你身上呢?」
成龍還是猜不到吳義文過來,究竟找他是為了什麼事情。
又不想繼續兜兜轉轉繞彎,乾脆就直接點明說道:「既然吳副師長你這麼說,那我也把話挑明了。
其實那天我並不是執行公務,我就是故意去找你茬,目的就只有一個,讓你不能及時趕到師部報到。」
「哈哈哈……」
吳義文聽到成龍的坦白,不僅沒有因此生氣,反而大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兒才說道:「成龍啊成龍,我還真沒看錯,你還真是個爽快人,我就喜歡和爽快人打交道。
好,那我也不瞞你說,其實那天啊,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
你是想幫你的老連長的忙,你這樣的做人做事,敢作敢當,有情有義,我其實非常的佩服。」
吳義文說話的表情情真意切,看起來還真不像是故意做作。
「我不否認在你和老連長之間,我的感情是有偏向的,我這麼做,從客觀上來說的確是幫了他一把,但是我真正的用意,其實是衝著你去的。」
成龍為了加重所說話語的份量,還特意用手指了下吳義文,這才接著說道:「我覺得你就是在作秀,故意在首長面前表現,並不是真的想這麼做。
結合感情上面的個人偏向,所以才決定了主動出擊,讓你做的這場秀失敗。」
「好,非常好。」
吳義文還是沒有生氣,只是收起了笑變得很正式,誠懇的說道:「你這個招,確實是出的相當的好,你讓我切身意識到,長途隱蔽開進的不足。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是在幫我,讓我能糾正戰術上的錯誤。
同時也讓我親眼見證了,你是一個有原則有實力,公私分明的人,點將沒有點到你是我最大的遺憾。
如果我能成為第一師師長,我肯定會想辦法爭取讓你留下。」
吳義文最後這句話說出來,倒是有點透露了他來這裡的目的,讓成龍總算是不至於一頭霧水。
「承蒙吳副師長抬舉,只是我一來就拆你台子,你不怕我們合作出問題?」成龍故意挑尖銳點問。
「哈哈。」
我以為你又笑了,長嘆了一口氣,很認真的說道:「成龍啊,我最欣賞的地方,就是你的敢說敢幹。
哪怕你是帶刺的鐵絲網,我也要把你放在身邊。
這樣在我瞌睡犯糊塗的時候,你能刺我一下讓我精神起來,比那些軟枕頭要強一百倍不止。
今天見到你短短聊這幾句,我更堅定了我的這個信念。
你別以為我是在故意這麼說,那你可就誤會了,我說的可都是心裡話,我更在意未來長遠的合作。」
吳義文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成龍基本已經聽懂!
「吳副師長看來很有信心嘛,對第一師的師長之位勢在必得,我的老連長遇到了強大的對手啊,我得替他抓把勁才行。」
成龍故意用調侃的語氣說,暗地裡卻是在告訴吳義文。
你當師長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我成龍只支持我的老連長,你想讓我幫你,或者放水什麼的,那是不可能的。
「人生難得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能和高參謀同台較量,也是我的榮幸,期待我們以後的合作。」
吳義文說的已經差不多了,最後留下幾句話便起身告辭。
成龍為了不拿人家的手短,把吳義文帶來的鹿茸,以年輕人身體旺用不著補,又塞回了他的公文包里。
吳義文推辭了幾下犟不過,只能打了個哈哈便就此離去。
……
第三天。
籌備了兩天的濱海訓練對抗,正式轟轟烈烈的拉開了帷幕。
幾個大隊數千人全都拉到海邊,占據了一條綿延幾公里的海岸線,開始進行濱海相關的海訓。
幾千個爺們光著膀子沖海,場面看起來還是很震撼的。
只不過。
大部分人都下海的情況下,還有一部分士兵卻根本不敢下海,大隊長親自上場催都沒用。
這群人就是來自於內蒙古草原,一輩子都沒有見過海的裝甲大隊士兵。
他們能夠在草原上騎馬飛馳,也能坐進坦克里縱橫沙場,唯獨看到汪洋大海頭皮就一陣發麻。
那是來自於靈魂的恐懼!
哪怕每個人都發了一件救生衣,而且訓練只是在淺水區,水深不超過兩米,還有救生員待命。
這群來自草原的裝甲兵,依舊不敢衝進大海里。
濱海對抗訓練不僅僅有兩軍對抗,還有兩軍人員的訓練成績,肯定還看哪邊的人訓練效果最好。
士兵不下水,這可就不好了。
好在高城及時發現,並及時解決了。
他自己也是裝甲步兵出身,很懂這群裝甲兵心裡恐懼的是什麼,針對性的用了一個參照物,就消掉了內蒙古漢子的恐懼。
高城用的參照物就是騎馬!
南方的人第一次到內蒙古,對於騎馬同樣會很恐懼,擔心會從上面摔下來,就像你們不敢下海。
你們個個都是騎馬的高手,能夠征服草原上的烈馬,難道還征服不了海灘?
人多數都吃激將法。
當兵的人更吃。
覺得高城說的有理的內蒙古漢子們,相信他們能夠征服草原上的馬,也能征服眼前的這片海。
紛紛強行克制內心的恐懼,嗷嗷大喊著衝進了海浪里。
高城「說服」旱鴨子下水的一幕,正好被過來觀賽的鐘副司令看到了,便派人把他叫了過來單獨聊。
「報告,鍾副司令。」
高城一路小跑過來,距離三四米的時候抬手敬禮。
「把你的團隊都趕下水了?」
鍾副司令收起遠眺的目光,轉頭看向高城回了個禮。
「是的,工作有些難度,有些兵連海水是鹹的都不知道,更別說下海了,需要說服他們克服。」高城大聲回答。
「能夠理解。」
鍾副司令笑了起來,感同身受道:「我在鹿晗大隊遇到的士兵啊,比你遇到的還要有意思。
他爺爺是被淹死的,從此呢,家族就立下了一條規矩,人人不得下水。
你想想,你要想說服他下水,難度該有多大呀,哈哈。」
如此奇葩的家族規矩都有,著實稱得上是世界罕見,難怪事情過了那麼久,鍾副司令說著還忍不住發笑。
「這件事情我聽說過,如果不是首長親自做工作,那個兵都要當逃兵了。」高城附和笑道。
「工作還是他們自己做的,我只不過是敲了敲邊鼓而已。」
鍾副司令謙虛了下,轉而問道:「唉,對了,之前都忘了問了,你這次出國進修有些什麼收穫啊?」
「那感受太多了。」
說到這次出國學習進修,高城立馬就來了精神。
「說來聽聽。」
鍾副司令背著手,看起來很有興致。
「在歐美各經濟發達國家,他們的年度軍事預算一直在增長,最多的甚至達到了五個百分點。也就是說,他們的軍隊預算遠遠高於他們的經濟增長速度。」高城說出了他最大的感受點。
「這說明了什麼呢?」鍾副司令好奇的問道?
「這就說明經濟發達的國家,他們的國防意識非常強,在他們的心目中根本就沒有和平年代,只有戰爭狀態和非戰爭狀態。
所以他們一天也沒有放慢國防建設速度,反而一直在不斷的加速,即將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新軍事革命。」
高城行雲流水侃侃而談,顯然是很羨慕國外的「高軍事預算」。
在這個首都奧運會召開的前夕,咱們國家因為自身的各種特殊性,哪怕軍隊的數量能在世界排前列,軍費預算開支一直以來都遠不如歐美。
甚至不如第一名的零頭。
站在一名軍人的角度上來說,肯定是希望軍費能夠提高的。
有了更高的軍費預算,才能研發和購買更好的裝備,培訓出更優秀的士兵,增強國防力量。
「那結論呢?」
鍾副司令也知道這個問題,立馬進行了追問。
「結論就是我國能否跟上這場革命,勢必影響到二十一世紀中後期,我國在全球所占據的位置。」
高城所說的這個結論,站在後世的角度上來說,還確實是很有先見的。
因為以現在的時間線開始,我國軍隊的軍費便開始大幅上漲,從士兵的工資到各種裝備,都開始了飛速的躍進。
也正是有了大量軍費的支撐,航空母艦這種我國從未有過的大傢伙,才終於迎來了他的下水服役。
並且還不是一艘,而是像下餃子,一年下了好幾艘。
這就是軍費多的優勢!
鍾副司令聽完高城的結論,並沒有立刻作出回復,而是轉身走到不遠處,摸著已經成為文物的岸基大炮問道:「你知道這門大炮的來歷嗎?」
「我聽到過一些。」
高城不知道鍾副司令所為何意,便如實地進行了回答。
「那你來說說。」鍾副司令說道。
「這門大炮叫克虜伯大炮,產於德國,是光緒十七年,福建總督花了五萬多兩銀子買的,聽說他的總重量達到了五十噸,聲稱是當時亞洲最大的大炮。」高城如數家珍的回答。
「其實它的真正威力,並不在於他的殺傷力,而在於它巨大的響聲,據說安裝完成後曾進行過一次試射,巨大的響聲把老百姓的水牛嚇得三天三夜驚叫不止。」王部長在旁邊進行了補充。
「是啊,威力巨大無比的大炮,沒有在戰爭中向敵人發射過一枚炮彈,最終成了侵略者想搬也搬不走的擺件。」鍾副司令意有所指說道。
「鍾副司令,我聽明白了。」
高城領悟到了意識,欣然說道:「你是說我們現在手中的現代化武器,一定要儘快形成最高的戰鬥力,而不是成為裝點門面的裝飾品。」
「對。」
鍾副司令感嘆說道:「你說的提高軍費預算固然重要,但是裝備是死的,最終戰鬥力還得看人。
這門大炮之所以變成擺設,就是因為當初的清兵中,沒幾個人能熟練操縱熱門亞洲最大的炮。
導致在經歷的半個世紀內憂外患中,他靜靜的變成了一尊雄偉的廢鐵,變成了中國舊軍隊的恥辱碑。
國防是一個國家的脊樑,沒有脊樑就撐不起腰抬不起頭。」
鍾副司令一直堅持以人為本,和成龍的線上對峙如此,如今和高層的討論,同樣也是如此。
這種觀念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沒一點毛病的。
不同于成龍堅持自己的想法,對於自己的軍事理論有穩定的核心,和鍾副司令鬥了幾個月都有來有回。
高城聽到鍾副司令的這一番說辭,當場就被他的以人為本給同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