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川倏然轉頭,看向蕭彥的目光陰鷙至極。
「你是怎麼做到的?這不可能,你分明只帶了兩個護衛來的荊南。
只靠兩個護衛,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地解決這麼多弓箭手?」
蕭彥冷嗤。
「怎麼?就允你可以用高緒來拖延時間,我就不能順水推舟?」
鳳九川瞳孔微縮。
蕭彥竟看出他在拖延時間?
不,不對。
他已經調查得很清楚,蕭彥並沒有帶多餘的人力進入荊南。
只憑那兩個護衛,是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悄無聲息地解決弓箭手。
除非他有幫手。
鳳九川聲音陡然高了兩分。
「你找了幫手?是誰?」
蕭彥冷笑不語。
這時外面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冷哼,「他的幫手就是朕。」
一隊護衛從外面衝進來,緊接著一個穿著明黃服飾,頭戴皇帝冠冕的男人被人抬了進來。
男人身材肥胖,圓滾滾的肚子猶如水桶一般。
他坐在又寬又大的黑色灑金輦上,下面有十八個護衛抬著坐輦。
坐輦每往前走一步,男人肚子上的肥肉就會上下顫動,看起來十分壯觀。
坐輦到堂前停下,男人坐著沒動,視線微微下垂,下巴處堆疊出四層界限分明的肉層。
此人便是荊南國現任國君鳳四象,鳳九川一母同胞的哥哥。
他先是向蕭彥點頭致意,然後那雙肥胖到只剩下一條直線的眼睛,看著鳳九川的目光十分陰沉。
「鳳九川,他的幫手就是朕,你有意見嗎?」
鳳九川攥了攥拳頭,原本低沉的神情又逐漸緩和了兩分。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嘲諷。
「我早該想到是你的,只是我明明派了很多人暗中監控蕭彥。
沒想到他竟然還是暗中搭上了你,鳳四象,看來我終究還是小瞧了你。」
鳳四象靠坐在坐輦靠背上。
他實在太胖了,整個身體靠在椅背上的時候,椅背顫巍巍的,甚至還發出了一串清晰的吱呀聲。
鳳四象微喘了口氣,冷哼。
「你以為你這些年不停地換掉我身邊的人,我便尋不到忠心可靠的人嗎?
朕終究還是荊南的國君,朕即便動動手指頭,還是會有很多的忠臣良將前仆後繼。
再者,你能在朕身邊安插你的人,我就不能在你身邊安插朕的人嗎?」
鳳九川緩緩後退兩步,滿臉嘲諷。
「怎麼?鳳四象,你終於不願意和我再上演兄弟情深的戲碼了?」
「不演了也好,這麼多年,我早就演得想吐了。」
話音一落,鳳四象撈起坐輦上的一個靠枕就砸了下來。
但他實在太胖了,拿起靠枕和扔這兩個動作就已經耗費了他全身的力氣。
靠枕軟綿綿跌落在距離鳳九川兩步遠的地上。
鳳四象卻累得臉色發白,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綠豆般大小的眼恨恨地瞪著鳳九川,「朕若是知道你是這般狼心狗肺的東西。
當年絕對不會讓人出面去和梁國交涉,更加不會讓你踏足荊南一步。」
鳳九川冷笑。
「我狼心狗肺?你摸摸你的狼心問問,你能坐上荊南國君的位置,難道不是我犧牲隱忍,十五年為質換來的嗎?
犧牲我,換來了你的錦繡前程,你憑什麼罵我狼心狗肺?狼心狗肺的是你才對吧?」
鳳四象勃然大怒。
「你胡說!朕能坐上國君的位置,那是母妃和我步步為局,小心謀劃得到的。
你在梁國為質多年,豈能知道我和母妃在國內的艱辛。」
「在說了,朕做了國君之後,不是很快就將你從梁國接回來了嗎?」
鳳九川冷笑。
「你接我回國?把自己說得多麼高潔,多麼兄弟情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你答應與梁國交涉,迎我回國,難道不是因為蘇家的人來荊南活動,找了朝中許多大臣說項嗎?
而且當時父皇的其他皇子都被你殘害的差不多了,你需要迎回我來標榜自己兄弟情深。
現在說得好像都是我回國都是你的功勞一般,呵。」
鳳四象似乎被這句話觸碰到了逆鱗,惱羞成怒,想摸靠枕卻發現坐輦上已經沒有了。
只能憤怒地用力跺了幾腳坐輦上的踏板。
噼里啪啦。
上好的黃花梨木踏板瞬間碎成幾截。
「混帳東西,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至少朕派人迎回了你。
你呢?從你從回國的第一天,你就想著報復朕,你就覬覦朕的位置,想奪去朕的國君之位。」
「你先是表現得一派淡泊,只想安穩度日,做個富貴閒王的模樣,暗地裡卻陰毒手段不斷。
你先後派人挑動後宮嬪妃,讓她們彼此互相殘殺,斷斷續續害死了朕的幾個兒子。」
「每次朕追查下去,查到最後都是嬪妃們的爭寵導致的,朕雖然懷疑你,卻一點證據都沒有。
直到你開始對朕動手腳.....」
鳳四象停頓了下,不過是說了這麼一段話,他就已經累得不停地喘息。
指著鳳九川的手也累得放了下來。
喘息兩息,才接著道:「你介紹那些國師,方士入宮,說什麼能煉製出讓人長生不老的仙藥。
那些所謂的仙藥,朕吃了之後胃裡就像是住了個吃不飽的怪獸一般。
朕變得越來越肥胖,胖到如今連走路睡覺都很困難。
更不用說寵幸嬪妃再有子嗣,或者是上朝處理國事了。
事後你還假惺惺的處置幾個方士,說自己也是被騙了。
如此你便做出一副勉為其難,又順理成章地將朝中大權接了過去。
鳳九川,你敢發誓這些陰毒的招數不是你暗中布局的嗎?」
鳳九川臉上沒有絲毫被揭穿之後的驚慌和狼狽。
「是我做的又如何?你既然已經心知肚明,又何必要來問我?
說我處心積慮報復你?呵,這可真是豬嫌烏鴉黑。
從我回來的第一天,你一邊和我上演兄友弟恭,另外一方面又不聽地派人各種試探我,甚至暗殺我。
我若沒有絲毫準備,難道要洗好了脖子等你殺我嗎?」
「還有段氏一族,你無罪赦免段氏一族,召回段德興,不也是為了對付我?」
鳳九川神色陰冷至極。
「不僅如此,你甚至還讓人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