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在胡說什麼?」
顧楠話音一落,蕭懷禮和太皇太后幾乎同時瞪了過來,異口同聲地質問。
就連秦太后也停止了哭泣,一臉疑惑看向顧楠。
蕭懷恩兩隻小手扒著桌案,圓溜溜的眼眸里充滿了好奇。
「三嬸,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顧楠扯了扯嘴角,沖蕭懷恩微不可見地眨眨眼,然後上前艱難地伸手將秦太后扶起來。
秦太后擦了一把眼淚,剛剛痛哭過一場,壓在心裡多年的痛楚得以發泄出來。
此刻整個人都比剛才冷靜了幾分,握著顧楠的手微微發顫,紅腫的眼睛不解地看著顧楠。
顧楠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微微做了個口型。
秦太后目光閃了下,然後鬆開她的手,和她一左一右將太上皇攙扶起來。
太上皇雖然服了治療心疾的急救藥丸,但臉色依舊蒼白,呼吸急促帶喘。
情況看起來並不樂觀。
她轉頭看向蕭懷禮和太皇太后。
「能不能讓衛大夫進來為太上皇施針?」
蕭懷禮眼神陰鷙,沒等說話,太皇太后便迫不及待地搶先開口。
「哀家問你,你剛才那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太皇太后死死盯著顧楠,眼神焦灼而又充滿了懷疑。
顧楠冷笑一聲。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可笑,你以為你兒子後繼有人,對蕭思辰疼寵有加。
可蕭思辰根本就不是蕭懷禮親生的兒子,更加不是你嫡親的重孫子。」
太皇太后臉色大變,「這不可能。」
她轉頭看向蕭懷禮,「懷禮,她說的是真的嗎?」
蕭懷禮眉頭皺得緊緊的,一口咬定,「絕對不可能。」
「呵,是嗎?你就這麼有把握蕭思辰一定是你的孩子?」
顧楠冷呵,「你就沒發覺他長得和你一點都不像嗎?」
話音一落,蕭懷恩托著下巴,接口:「三嬸一說我才發現還真是啊,蕭思辰看起來與懷禮堂兄確實不一樣呢。」
「懷禮堂兄,思辰愛吃的東西,你也愛吃嗎?」
蕭懷禮瞳孔微縮,下意識在腦海中將蕭思辰的模樣回憶了一遍。
他臉型俊秀,單眼皮,眼睛略小。
蕭思辰圓圓的臉,有著一雙內雙的大眼睛。
那雙眼睛他每次看到都會覺得十分眼熟,讓他以為是像自己,所以才會覺得眼熟。
可現在想想,蕭思辰長得確實不像他。
至於說到口味,他不知道蕭思辰愛吃什麼,但不愛吃的東西卻非常清楚。
他口味重,愛吃酸辣的東西,可蕭思辰不吃蔥姜蒜,不吃辣椒,不吃芫荽。
哪裡像他的孩子?
懷疑的種子一旦在心底發芽,便會迅速膨脹成一棵大樹。
蕭懷禮單手摁在桌案上,身體前傾,急切地瞪著顧楠。
「你為什麼這麼說?你有什麼證據?」
顧楠看著他急切的樣子,攏在袖子裡的手微微鬆了兩分。
「你讓衛大夫進來為太上皇診治,我便告訴你答案。」
蕭懷禮雙眸微眯,「你在和我談條件?」
顧楠笑著搖搖頭。
「這怎麼能算談條件,叫衛大夫進來為太上皇診治,對你也沒有壞處。
畢竟那麼多大臣都在偏殿關著呢,若你真的眼睜睜看著太上皇因為心疾駕崩。
偏殿忠於太上皇的臣子只怕會不依不饒,你也不想全用血腥手段鎮壓下去吧?」
蕭懷禮眯著眼不說話。
太皇太后急了,「即便叫衛大夫過來診治,反正他們也跑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倒是思辰的事關係重大,懷禮,你不會是被林靜雪給騙了吧?」
蕭思辰腮邊的肌肉顫了顫,隨即擺手吩咐人將衛子謙從偏殿帶了過來。
有衛子謙在太上皇身邊診治,顧楠懸著的心才算安穩兩分。
太皇太后急聲催促,「現在你可以說答案了吧?」
顧楠扶著腰在太師椅上坐下,目光看向蕭懷禮。
「前些日子林靜雪為你找了不少京城的名醫進府診治吧?」
蕭懷禮臉色微變,「你派人監視我?」
太皇太后則一臉急切地拉著他的手上下打量。
「好好地找那麼多大夫做什麼?你哪裡不舒服?」
蕭懷禮臉色鐵青,不自在地甩開太皇太后的手。
「沒有哪裡不舒服,就是靜雪不放心,找大夫過來給我調理身體的。」
他自然不能說是因為那天夜裡,他猴急地壓倒了林靜雪,卻發現自己心中雖然火熱,但身體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翌日林靜雪便找了不少大夫進府,可那些大夫診完脈之後並沒有說出什麼,只說可能是他太過勞累。
一同商討開了兩個方子然後就離開了。
顧楠冷笑,「其實大夫們發現你是腎陽虛衰且精寒,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蕭懷禮臉色大變。
蕭懷恩一臉好奇,不恥下問。
「三嬸,什麼叫腎陽虛衰且精寒?」
顧楠一窒,這種問題實在不好向一個小孩子解釋。
她想了想,換了種說法。
「這就好像做飯一樣,生米要煮成熟飯,必須得有火燒才可以。
如果火燒不起來,就不具備煮飯的條件,怎麼能把飯煮熟呢?」
蕭懷恩認真想了想,恍然大悟。
「三嬸是說懷禮堂兄就不具備煮飯的能力,對嗎?」
如果不是場合和氣氛不對,顧楠真想給蕭懷恩鼓掌豎起大拇指。
這個孩子一句話總結到了精髓。
當然,這話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侮辱。
無法忍受的侮辱!
砰。
蕭懷禮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椅子,瞪著顧楠的目光神情恐怖。
「你胡說,那些大夫都沒說我有問題,你憑什麼說我有問題?」
顧楠冷笑。
「那些大夫都是京城的男科聖手,他們一眼就看出了你的問題,但是怕觸怒你,所以不敢和你說實話。」
長期在京城行醫的大夫,都是有些機靈在身上的。
尤其是出入高門勛貴之家診脈的人,不論診出了什麼,他們都會說得十分委婉。
而對於蕭懷禮這個初入京城的平西郡王來說,大夫們不了解他的脾氣秉性,連實話都不會輕易說的。
顧楠會知道這些,還是因為當日葉崇揚纏著刑部郎中,讓刑部郎中盯著給蕭懷禮診脈的大夫。
那些大夫雖然不敢和蕭懷禮說實話,但面對刑部的官員,卻不敢不說。
所以顧楠才會知道這些事。
「蕭懷禮,你天生就沒有孕育子嗣的能力和條件,你若不信,可以叫信得過的大夫在仔細診診脈。」
蕭懷禮臉色變幻不定,眼底全是瘋狂的陰鷙。
「不,這不可能。」
太皇太后擔心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
「如果懷禮真的不能生,那思辰是誰的孩子?莫不是林靜雪背叛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