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蝴蝶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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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顧家宴席方散。

  顧楠陪著母親去看鴻哥兒。

  鴻哥兒已經醒來,只是身體仍舊虛弱,說話也帶著幾分喘息。

  「聽下人說太上皇給姑母賜婚了,是攝政王。」

  顧楠輕輕摸了摸他蒼白的小臉,「你快點養好身體,送姑母出嫁。」

  常氏笑著打趣,「這次可不能抱著你姑母哭著要一起嫁過去了。」

  提及小時候做的蠢事,鴻哥兒一囧,呼吸又急促了兩分。

  唬得常氏連忙噤了聲。

  鴻哥兒抬手扯了扯顧楠的手,黝黑的眼睛一片堅定,認認真真地說:

  「我會長大,我會成為顧家的依靠,也會是姑母的依靠。」

  顧楠眼眶一熱。

  她的小侄兒啊,小小年紀就已經這般懂事。

  她緊緊握住鴻哥兒的手,重重點頭。

  「嗯,姑母相信鴻哥兒。」

  鴻哥兒目光晶亮,抿著嘴微微一笑。

  「但在那之前,你得好好調養身體,聽衛大夫的話,健康平安長大才會有未來。」

  顧楠柔聲叮囑。

  鴻哥兒點頭,「嗯,我知道,我不怕苦不怕疼,扎針吃藥我都能忍。」

  常氏和顧母聞言眼圈都紅了。

  顧楠忍不住揉了揉鴻哥兒的頭,「好孩子。」

  從鴻哥兒院子裡出來,顧楠和常氏送母親回她住的院子。

  常氏臉上雖然疲憊,卻掩飾不住臉上的興奮之色。

  「今兒小姑賜婚的旨意才到,前頭那些毀了咱們家生意的商號都紛紛上門送賀禮了。」

  「呵呵,他們消息倒是靈通,前頭搶了咱們家那麼多客源,如今也能厚著臉皮登門。」

  顧楠心裡鬆了口氣。

  「嫂子打算如何處置?」

  常氏嘆了口氣,「大家都在生意場上走動,不好撕破臉。

  他們無非就是欺負我是女子,且背後沒有靠山罷了。

  如今好了,以後不會再有人敢搶咱們家的生意了。」

  常氏說著一拍大腿。

  「不行,我還是得去理一理帳冊,給這些暗地裡落井下石害咱們家的王八羔子記一筆。

  將來總有一天,我好好給他們算一算這筆總帳。」

  常氏風風火火離開了。

  顧楠失笑。

  頭上忽然多了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撫摸著她,母親溫柔嘆息。

  「我的楠楠啊,委屈你了,娘知道你和離後一直不想嫁人的,是為了家裡才鬆口的。」

  顧楠積攢一天的情緒突然間就崩了,眼眶一紅,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其實也不全是為了家裡,她知道蕭彥絕對不會讓她帶走孩子。

  蕭彥那人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她早晚都得同意這門親事。

  可聽母親如此說,她莫名有種想哭的衝動。

  忍不住將腦袋靠在母親懷裡蹭了蹭,低聲道:「今晚想跟母親睡。」

  顧母失笑,寵溺拍了拍她,「好,留在這裡跟母親一起睡。」

  母女二人洗漱上了床。

  她這一日又是疾奔進宮請太醫,又是下跪磕頭,又是和孟雲裳極力相抗。

  情緒又經歷悲喜重重,著實疲憊。

  本以為沾床就睡,誰知卻翻來覆去了無睡意。

  顧母幫她扯了扯被子,拉著她低聲說話。

  「經過謝恆一遭兒,娘知道你心裡苦,也不願相信別的男人。」

  「娘看攝政王是個不錯的人,今兒他給上藥的時候我都看到了,動作輕柔專注,一看就是個會疼人的。」

  沒想到會被母親看去那一幕,顧楠大窘,「母親。」

  顧母嘆了口氣,與她頭挨著頭,抬手輕輕拍著她垂在身側的手臂。

  如小時候哄她入睡那般。

  「雖說世上夫妻多,珠聯璧合少,可女子出嫁都是奔著一心一意,白頭偕老去的。

  但娘想和你說的是,不管在哪個宅門裡,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

  人這一輩子,就那麼幾十年,自己過得舒心,平安快樂,那才是最緊要的。

  男人若是個好的,能舉案齊眉是幸事,若不能,你也要守好自己的本心,不要讓自己迷失了。」

  顧楠細細咀嚼著母親的一番話,心頭的不安逐漸散去。

  顧母接著說:「明兒一早咱們去祠堂給你父親上三柱香,讓他在天之靈保佑你。」

  提及過世的丈夫,顧母神情柔和。

  「你父親在世時最疼的就是你,自打你生下來,就抱在懷裡,一刻也不捨得撒手。」

  「可惜當時咱們在晉州,遇上流寇作亂。

  娘才生下你就坐著馬車逃亂,你爹不小心將馬車上的炭爐翻了,炭火掉在你身上,在你肩膀上燙出一塊疤。」

  顧楠驚訝。

  「您說我右肩?那塊蝴蝶胎記不是娘胎裡帶的,生下來就有的嗎?」

  她從小便知道自己右肩上有一塊淡粉色的蝴蝶形胎記。

  小時候好奇,還纏著母親給她畫下來,看看到底長什麼樣子。

  「你生下來的時候粉粉嫩嫩,渾身上下一張皮,什麼胎記都沒有。

  你爹故意騙你說是生下來就有的胎記,其實是害怕你知道是他打翻炭火燙的,和他生氣呢。」

  提及丈夫的那點小心眼,顧母搖頭失笑,說起丈夫和女兒小時候的趣事。

  「還有一次啊.....」

  顧楠靠在母親懷裡,聽著她的小聲呢喃,眼皮漸漸合上了。

  一夜無夢。

  翌日醒來,天清氣朗。

  如意進來稟報說:「攝政王派了人來接小公子,將小公子和衛大夫一起送到上陽宮。」

  太上皇身邊也離不開衛少謙。

  顧楠吩咐人將馬車上多墊了幾層墊子,好讓鴻哥兒能舒舒服服躺在裡面。

  她親自送顧青鴻到門口,目送馬車離去,正要轉身進府。

  身後傳來一聲急切的聲音。

  「顧楠。」

  她頓了下,轉身看到謝恆出現在拐角處。

  身上衣衫松松垮垮,眼下掛著一團青影,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憔悴。

  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臉色鐵青地質問顧楠。

  「你們早就商量好了是不是?」

  顧楠淡淡擰眉,懶得理會他。

  「謝世子喝多了吧,一早就跑來我家門口胡鬧,來人,請謝世子離開。」

  顧家下人上前請謝恆離開。

  顧楠轉身回府。

  謝恆不顧下人阻攔,氣急敗壞地喊道:「顧楠,你不理我便是心虛。

  難怪我幾次三番誠心道歉,你都不肯理會我,我明明知道錯了,你卻怎麼都不肯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原來你和攝政王早有勾連,使計逼我和離,就是為了嫁給他。

  顧楠,你怎能如此對我啊?」

  顧楠臉色倏然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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