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李氏見莊雲黛半天沒說話,她還以為有戲,迫不及待道:「二丫,奶奶來跟你好好說說這玉樓的條件啊。」
莊李氏唾液橫飛。
什麼玉樓這才學,日後必是秀才,再進一步,說不得還能考個進士。
什麼玉樓家裡的母親脾性溫和好相處,你嫁過去就能當家做主。
什麼玉樓家裡幾十畝良田,還有兩個小丫鬟伺候,過去過不了苦日子!
等等等等,說得是天花爛墜。
莊雲黛暗中撇了撇嘴。
她信就有鬼了!
但……
莊雲黛目光深深,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她爹。
待莊李氏說得口乾舌燥,待到實在渴得不行,這才停下來,咕嚕咕嚕喝了一大杯茶水。
潤過喉後,帶了幾分期待的看向莊雲黛:「二丫,你覺得咋樣?」
莊雲黛微微一笑:「奶奶,婚姻是人生大事,我總得多考慮幾分。」
這聽上去不像是拒絕的口吻,莊李氏聽著大喜!
她是知道這臭丫頭平時說話有多氣人的,脾氣來了,那是絲毫不給旁人半分顏面。
這會兒她竟然說「多考慮幾分」?
這明顯就是意動了啊!
她得再敲敲邊鼓!
莊李氏激動起來:「就玉樓這條件,你還考慮啥啊!我可跟你說,也就是讓咱們運道好趕上了,先占了手,玉樓這條件,拿去官媒那,那還不得搶翻了天?你這多考慮幾分,萬一旁人搶先了咋辦?」
崔玉樓紅著臉:「莊奶奶……」
莊李氏拉著崔玉樓的手:「好孩子,你就說,你對我們家二丫,中意不?」
崔玉樓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了,但看那漲紅了臉的模樣,誰都會覺得是這個讀書人太過羞澀,不好意思說出口。
莊李氏高興的笑了起來:「那不就成了?依我說啊,咱們趕緊把婚期定下來——」
一副今天就必須要把這事辦好的模樣。
莊世農皺了皺眉,打斷了莊李氏的話:「娘。」
他皺眉道:「黛黛也說了,要考慮幾分,你這急吼吼的催她作甚?」
莊雲黛一副深以為然的模樣點頭,又同莊李氏道:「奶奶,誠如你所說,這位崔公子的條件蠻好,但也不至於就等不了幾天吧?若是真的等不了,那只能說明沒緣分了。」
莊雲黛攤了攤手。
崔玉樓立即道:「不不不,能等的!」
莊李氏有些悻悻的,忍不住又嘟囔道:「看看人家玉樓——你還墨跡什麼啊!」
「娘!」莊世農有些嚴肅的喊了一聲。
莊李氏不情不願的閉了嘴。
莊老童生咳了一聲:「行了,眼下天色也不早了,老二,你送崔公子回去。今兒我跟你娘,就住你這了啊。」
莊世農下意識看向莊雲黛。
莊雲黛笑盈盈的看了看天色:「這天色,也沒有很晚。爺爺奶奶要是擔心路上的問題,也沒什麼。我去車馬行給爺爺奶奶雇輛馬車就是了。」
「哪用得著那麼麻煩——」莊老童生不樂意了。
他先前聽莊李氏回去說了一通莊雲黛這兩間大院子,一直就心癢得很。
這輩子他還沒住過大院子呢!
「不麻煩。」莊雲黛微微而笑,「爺爺奶奶也不必替我心疼這銀錢。眼下咱們雖說不是一家子了,但到底你們二位年紀也大了,就從尊老愛幼這上面說,我出筆車馬錢,也是應該的。」
「你!」莊老童生勃然大怒。
但他在莊雲黛吃癟太多次了,他怒向莊世農:「老二,你就不管管你閨女?!」
莊世農很不喜歡聽莊老童生這調調,好似他的黛黛有多不堪多頑劣一樣。
他皺了皺眉:「爹!」
莊雲黛稍稍斂了笑:「先前奶奶上門,是來給爹送東西的,偶爾休息一晚也就算了。但眼下爺爺奶奶是帶了男人來給我說親,咱們已經分了宗,爺爺奶奶眼下就是男方的媒人,我要把媒人留在家裡住一晚,傳出去,我還要不要名聲了?」
莊老童生差點嗆聲,一個商女還要什麼名聲?
但莊李氏眼明手快的拽住了莊老童生的袖子,趕忙咳嗽幾聲,生怕莊老童生把莊雲黛惹惱了,這親事也黃了。
「回就回!」莊李氏趕忙道,說完,還不忘瞪了莊雲黛一眼。
莊雲黛微微帶笑。
待莊世農把莊老童生莊李氏並崔玉樓一併送走後,莊雲黛慢慢的收拾著莊老童生他們用過的東西。
莊世農送人回來,欲言又止的嘆了口氣。
莊雲黛好奇道:「爹,怎麼了?」
莊世農猶豫了半天,這才帶點兒遲疑開了口:「黛黛,你年紀還小,縱然那崔玉樓條件不錯,但爹覺得……倒也不著急嫁人。」
莊雲黛心裡暖洋洋的,她笑著點了點頭:「嗯,爹,我會好好考慮的。主要這不是爺爺奶奶竟然會這麼好心給我介紹條件這麼好的,怎麼說也要給他們幾分面子。」
莊世農撓了撓頭,憨厚笑了聲:「看來你爺爺奶奶心裡還是記掛你的。」
莊雲黛看著莊世農單純的模樣,忍不住心下嘆息。
但她依舊沒有改變主意——她會好好的撕開莊老童生跟莊李氏的真面目,讓她爹看個清楚明白。
豺狼虎豹,可能會因為利益暫時收了獠牙,但永遠,永遠不會變成無害的小白兔。
莊雲黛拿著銀錢,同莊世農說了一聲,便出了門。
……
天氣好似突然就熱了起來,莊雲黛跟阿期彤彤都換上了輕薄的衣裳。
莊雲黛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嬌嫩鮮花,但凡一出門,身上總要黏著不少視線。
但只要莊世農陰著臉往莊雲黛身邊一站,莊雲黛身上的視線總會少很多。
不過莊世農也不能時時刻刻都伴在閨女身邊,這顯然讓他很是焦慮。
閨女太好看了,要謹防狗男人啊。
直到莊雲黛戴上了面紗,多少也減少了些視線後,莊世農才稍稍放下了心。
這一日,天稍稍有些悶熱,莊雲黛出門時,便沒戴面紗出去。
莊雲黛這兩天沒讓莊世農出去幹活,理由是天太熱了,怕她爹中了熱氣。
莊世農便聽了女兒的話,稍稍在家歇了兩天。
他在院子裡準備挑水呢,就聽見胡嬸子在那嘀咕:「黛姐兒說要去城外亭子那兒玩,這城外好些粗人,不戴面紗,那可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