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人羞紅了臉,不敢說話,似是看都不敢看莊雲黛一眼,低下了頭。閱讀
看著很是靦腆的模樣。
莊雲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那個讀書人。
莊世農忍不住的心火翻湧。
他都沒答應,他爹娘就領著人來上門相看了?!
但他還沒來得及發火,莊李氏卻已經上來推了推他:「別傻站著啊,人家玉樓可是請了假從縣學裡出來的。」
莊李氏又轉過頭去,熱情的對那讀書人道:「啊,你也別太拘謹,走走走,咱們進去說。」
那讀書人紅著臉給莊世農作揖行禮:「打擾了。」
莊世農對讀書人有種天然的好感,看人家對自己客客氣氣的,他這火更是發不出來了。
畢竟,是自己爹娘不靠譜,人家這讀書人小伙子又沒做錯啥。
莊世農緩和了下語氣:「小伙子……」
他正要說什麼,莊李氏卻已經搶了他的話,熱情的招呼著那個讀書人往巷子裡走:「來來來,這邊走。」說著,又嗔了莊世農一下,「人家先前救了你娘,你這當兒子的,咋還這麼木啊?最起碼請人家進家裡喝口茶啊。」
莊世農無奈極了,這是喝口茶的事嗎?
但莊李氏已經強拉著那個叫玉樓的讀書人往巷子裡走了,莊世農皺了皺眉,下意識看向莊雲黛。
莊雲黛挑了挑眉,不動聲色道:「奶奶說得也在理。旁的不說,請人喝口茶也是應該的。」
莊世農覺得自家女兒說得也是,不由得點了點頭。
莊老童生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顯然是對莊世農這種處處看莊雲黛意思的行為表示不屑與憤怒。
莊李氏特特領著那叫玉樓的讀書人往三雲串串鋪那走,嘴裡還念叨著:「給你看看,這是我孫女經營的鋪子。」
正要往裡進,莊雲黛伸手攔住了莊李氏:「奶奶,營業時間,非本店人員,不能從前鋪進後院的。」
莊李氏頓時有些悻悻的,面子上有些抹不開:「我是你奶奶,也不能進?」
莊雲黛溫柔一笑:「不能。」
莊李氏漲紅了臉,又羞又惱。
這臭丫頭,在外人面前,是半點面子都不給!
莊老童生直皺眉,朝莊世農喝道:「老二,你看看你閨女!」
這些日子是莊李氏跟莊世農打交道的,莊老童生這把當爹的做派一搬出來,莊李氏心裡咯噔一下就知道要壞事。
果不其然,莊世農皺眉道:「爹,我閨女挺好的,你讓我看她啥?」
莊老童生哪裡容許兒子當著外人的面就這麼忤逆他,正要發火,倒是莊李氏先跳了出來,她拉著莊老童生就往外走:「行了行了,你看店裡人那麼多,就當給二丫一個面子。」
莊雲黛聽了只想笑。
敢情這還要賣她一個面子情?
她沒吭聲,只有意無意的又是往那個叫玉樓的讀書人那一瞥。
經歷了這麼一遭,莊老童生跟莊李氏帶著那讀書人可算從後院門那進了小院。
莊雲黛麻利道:「爹,你陪著爺爺奶奶說會兒話,我去燒水泡茶。」
掉頭就往灶房去了。
進了屋子,莊老童生背著手,在屋子裡到處看,莊李氏則是拉著那個叫玉樓的讀書人,坐到莊世農對面,十分殷勤道:「老二啊,我沒誆你吧?你看看玉樓,是不是優秀得緊?」
莊世農打量著這叫「玉樓」的讀書人。
因為有對讀書人天然濾鏡的加成,莊世農其實對這個叫「玉樓」的讀書人還挺有好感的。
見莊世農沒說話,莊李氏也不氣餒,同莊世農道:「你是不知道,玉樓讀書可厲害了,今年秋天就要下場了,縣學裡的先生也說了,考個秀才,是沒什麼問題的。」
莊世農一聽,對這叫玉樓的讀書人是肅然起敬。
旁的他不知道,就說他爹,考了大半輩子都沒考上童生。
這人家都要去考秀才了啊!
莊李氏瞅見莊世農那震驚又敬佩的神色,心下得意,又繼續道:「你看,就玉樓這條件,配咱們二丫,不虛吧?」
這可不好說。
莊世農心裡嘀咕。
他閨女在他心裡,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就是配皇子都使得的。
莊世農斟酌了一下,同那叫玉樓的讀書人客氣道:「這位小公子,你家住哪裡啊?家裡幾口人啊?」
完全是寒暄的口吻。
那讀書人又趕忙作揖:「莊叔,我姓崔,名玉樓,你喊我玉樓就好。我家是隔壁縣崔家坊的,家裡還有一位老母親。」
莊世農點頭,又道:「既然你母親健在,怎麼就讓你……」
他沒說完,只是看了一眼莊李氏,意有所指。
你母親怎麼就讓你自個兒出來相看了?
他娘口口聲聲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著,這叫崔玉樓的小伙子就不用父母之命了嗎?
崔玉樓紅著臉,似是也有些無奈:「莊叔,先前我同莊奶奶攀談,說起我家裡的事。我娘身體不好,總想讓我先成親,有人能照顧我。眼下她就想讓我在秋試前訂下門親事,讓我安心備考,她也好安心養病。莊奶奶聽了就說她家有個貌美如花的孫女,正在待嫁……」
崔玉樓說不下去了,臉都紅透了。
莊李氏「嘖」了一聲,往崔玉樓的背上拍了一把:「這有什麼害羞的,男未婚女未嫁的!」
她又很來勁的把莊世農拉到一旁,低聲道:「我可跟你說,他家裡可有好幾十畝良田的。我也問過了,他那寡母,性格溫和的很,肯定能跟二丫好好處的。二丫這嫁過去就當家做主,又嫁個能讀書上進的,多好啊。」
莊世農在那一瞬間,確實心動了下。
但他素來是有原則的,卻是搖了搖頭:「娘,這事我得跟黛黛商量。」
莊李氏聽這話就來氣,戳著莊世農的胳膊:「到底你是爹還是她是爹!」
莊世農只憨厚的笑了笑。
莊雲黛燒好水,提著壺過來的時候,莊李氏就迫不及待的同莊雲黛道:「二丫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剛才我跟你爹也說了,是時候給你說個人家了。」
莊雲黛心下冷笑一聲。
她當時為什麼非要把二房這一分支遷出莊家的家譜?
其中有一個原因,就是不想讓自己的人生大事,掌握在莊家人手裡。
況且……
莊雲黛看了一眼崔玉樓,心下又是一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