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它過於激動熱情的態度，已然引起木靈的警覺。

  「窮奇哥。」人參娃娃飄到窮奇身旁，「那個男人你了解嗎？能不能和我說一說？」

  不管它這次見不見，以後總歸是要見面的，多一些了解，它才能早做準備。

  趴在地上假寐的窮奇，緩緩睜開獸瞳。

  看著木靈，它碧綠的眼眸閃爍了一下。

  作為也曾經歷過墨珏毒爪的獸，這一刻它的心情竟然與小白重合。

  「他，很不錯。」

  木靈愣了愣：「不錯？」

  「怎麼，你懷疑老子在騙你？」窮奇的語氣徒然變得危險。

  木靈一哆嗦，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沒有，絕對沒有！」

  窮奇冷哼一聲，閉上眼，懶得再搭理它。

  而這時，墨珏也笑著點頭。

  「木靈，出來吧。」楚然喚道。

  木靈猶豫著沒動，因為小白剛才的反應實在是太反常了，它總覺得有問題。

  「主人叫你呢，快點出去呀。」小白催促道。

  「再不動，主人乾脆強制召喚它好了。」火團團也提議道。

  看戲這種事，它可喜歡了！

  靈獸袋裡，雙尾黑鶴看著突然激動起來的某狐狸，默默收斂氣息，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小白這個樣子，一定有問題，這種時候它還是裝死比較好。

  楚然也有些奇怪，打開手鐲空間，正想看一看情況。

  突然，窮奇猛地睜開眼睛。

  「磨磨唧唧煩死人了！給老子滾出去！」

  它一爪子將空中的木靈拍飛。

  「啊啊啊」

  大叫聲中，一坨烏漆嘛黑的東西從楚然腕骨的手鐲內飛了出來，高速旋轉著，撞向牆壁。

  楚然立刻放出靈力，但她快，墨珏的動作更快。

  一道靈力屏障憑空出現，阻擋在木靈和牆壁之間。

  它一頭撞上去，巨大的反衝力，又將它狠狠地震了回來，最後吧唧一聲，掉落在地上。

  飛舞的黑色觸鬚軟綿綿鬆散在各處，一雙綠豆大小的眼睛，此刻已變成了蚊香眼。

  整隻靈都處在一種眩暈狀態之中，嘴裡還無意識的啊啊叫著。

  楚然：「……」

  墨珏：「……」

  「哈哈哈哈哈哈哈！」極致猖狂的笑聲在楚然識海中響起，震得她耳朵都有些嗡嗡的。

  她眉心微簇，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怎麼了？」墨珏低聲問道。

  識海中的笑聲戛然而止。

  「我錯了，主人！我再也不笑了，不要告訴大壞蛋啊！」小白可憐兮兮的哀求道，和剛才的猖狂得意，判若兩人。

  楚然頓時失笑。

  她沖墨珏搖了搖頭：「沒什麼。」

  說完，她彎下身，捧起軟趴趴的木靈。

  男人含笑的面龐頓時冰封，雙目似刃，猛刺向她手上那一坨。

  對對對，就是這樣！拎起來！揍它！狠狠地揍它！

  小白在心裡拼命的大喊。

  可嚎了大半天，也只看到男人面色陰沉，眉頭緊鎖，再沒有別的其他動作。

  小白：「！！！」

  這還是它認識的大壞蛋嗎？

  就連火團團也有些奇怪：「小珏珏怎麼變得不像他了？難道是看木靈太醜，所以下不去手？」

  「這也太不公平了！」小白氣呼呼地說道。

  剛說完，就見木靈打了個寒戰。

  身為萬物之靈，它對危險有著極其敏銳的感知。

  渙散的眼眸瞬間恢復清醒，楚然放大的面龐出現在它眼前。

  「小主人嗚嗚嗚。」

  綠色的液體溢滿它的眼眸，像串珠似的，止不住往下掉。

  觸鬚緊緊纏住楚然的手指，那模樣看起來委屈極了。

  楚然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它，可這手還沒落下去，一隻大手就從旁邊伸了過來。

  捉起木靈的觸鬚，將它拎起來。

  木靈的身子瞬間疼痛，頭朝下，倒掛在空中。

  眼淚徹底流不出來了。

  「它就是你說的木靈？」墨珏拎高了一些，看著手中黑梭梭丑兮兮的傢伙，嫌棄的皺起眉頭，「真醜。」

  它才不醜呢！

  木靈想反駁，但一對上男人那雙冷冽危險的眸子，整隻靈都顫抖了起來。

  它從這個男人身上感覺到了巨大的惡意！它甚至懷疑，這個男人想弄死自己！

  木靈哆嗦著，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乖得像只鵪鶉。

  「你這樣它會難受的。」楚然不贊同的說道。

  墨珏不爽地嘖了一聲，但到底還是鬆了手。

  木靈再度掉到地上，兩眼一閉，像是暈死過去了一樣。

  楚然：「……」裝得真像。

  她無奈地笑了笑，用靈識捲住木靈，將它收回手鐲空間，然後輕瞪了眼某個把它嚇得都開始裝死的罪魁禍首。

  「看你做的好事。」

  「我已經盡力忍耐了。」墨珏低聲說，「可我還是忍不住。」

  他可以給她自由，放任她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歷練成長，給她足夠的空間，去和她的同伴她的靈寵相處。

  可只要看見她，他就會控制不住自己。

  他希望她的身邊只有他，她的眼只能看見他，她的身體只觸碰他一人。

  哪怕他比誰都清楚，這樣的想法有多病態，多恐怖，但他依舊忍不住這樣的惡念滋生。

  他想改變，但現在的他還做不到。

  「不不不，你完全不用忍耐！上啊！不要壓抑你的天性！像當初揍我一樣，揍它就完事了！」小白嗷嗷叫著。

  什麼忍耐，根本不需要好嗎！

  「噗嗤」

  楚然一下子笑開了。

  「有這麼好笑嗎？」墨珏語氣幽怨。

  「我沒笑你。」她忍住笑，把小白的話轉述給他聽。

  小白：「……主人你出賣我！啊啊啊死定了！我一定死定了！大壞蛋他肯定會記仇的！」

  它止不住地嚷嚷。

  楚然愈發忍俊不禁，愉悅的笑容從嘴角一路染上她的眉眼，燦若夏花，讓墨珏有片刻的失神。

  她很開心……

  他知道，這份開心不是因為自己，多半是為了那隻公狐狸。

  心中有些許的不爽快，但更多的卻是欣慰。

  只要她開心就夠了。

  他暗暗盤算著，就算下次再看見小白同她親近，看在它取悅了她的份上，他也要多作忍耐。

  這時，楚然靈識一動。

  「有人過來了。」

  那靠近的氣息十分熟悉。

  「靈心師傅？」他怎麼會來這兒？而且他好像沒有進來，氣息一直在院子外轉悠。

  「我出去一趟。」她對墨珏說道，「靈心師傅可能尋我們有什麼事，你是在這裡等我，還是？」

  「用完了，就要趕我走了？」男人故作委屈地說。

  楚然白了他一眼：「少來，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見她沒上鉤，墨珏也沒再繼續演下去，從懷中取出一個裝有藥膏的錦盒，沾了一些，塗抹在她仍有些紅腫的唇上。

  冰涼的藥膏，很快便讓她的紅唇恢復了正常，全然看不出之前激烈的戰況。

  「去吧，我先回去了。」

  雖然他很想留下來，寸步不離地陪著她，但他了解自己，他絕不可能看見她涉險，而無動於衷。

  他的存在，對她的生長和歷練會是一種阻礙，所以再不舍，他也要離開。

  男人隨手一揮，撕裂空間。

  漩渦逐漸消失，連帶著一起消失的，還有他的身影。

  他走了……

  楚然的神色有些黯然，她突然間發現，這個房間竟然變得空蕩蕩的，就像她此刻的心一般。

  但很快，她就打起了精神，解開結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