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憤怒

  見小丫頭比他還震驚,張立將京城的流言蜚語簡單說了一下。記住本站域名

  其實他之所以知道這事,也是聽別人提起的,張立去了軍營後,便遇到了之前的熟人,不少人知道曉曉是他的妹妹。

  其中幾個便熱情地迎了上來,拍了拍他的肩,好生恭喜了一番,張立聽了半天,才弄懂怎麼回事。

  張立原本自然不信,他根本不覺得攝政王會打這種主意,直到此次,被皇上喊到皇宮,瞧見裴景對待曉曉的態度,他才有些不安。

  他心中多少有些惶恐,怕攝政王萬一真有這種念頭,也怕皇上真對曉曉起了旁的心思。

  張立自然不肯讓妹妹入宮,曉曉單純又乖巧,後宮那種吃人的地方,哪裡是她能待的?

  他這才沒沉住氣,直接問了出來。

  弄明白怎麼一回事後,曉曉有些好笑,「不可能的,他們誤會了,裴哥哥如果真有這個念頭,肯定也會問問我的想法,看我想不想入宮,他不會勉強我的。」

  見她滿心滿眼皆是對裴修寒的信賴,張立心中湧現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沒深究,大概是覺得裴修寒確實不像這種人,聽到曉曉的話後,他也跟著鬆口氣。

  他轉而打聽起裴景,「那皇上是怎麼回事?為何要賞賜咱們宅子?我也沒立什麼大功,尋常人見他一面都難,他這次將我召進皇宮,肯定是因為你的原因。」

  曉曉沒急著否認,她認真解釋道:「他很看重裴哥哥,得知我救過裴哥哥後,就待我很好。」

  想起與裴景相處的點點滴滴,曉曉不由笑了笑,「他比我還小一歲,別看瞧著不大好相處,其實很重感情,也很講義氣,之前聽說,你在戰場不肯提前歸來時,他就曾感慨,像你這樣,捨身取義、不貪生怕死的少年並不多見,他一直想見見你,還說以後要把你培養成他的人。」

  張立聽得很認真。

  曉曉彎了彎唇,「不管他為何賞賜這處宅子,總歸是好心,哥哥確實立功了呀,你還救過陸將軍呢,你為朝廷的付出肯定值一處宅子。等宅子修葺好,咱們安心住進去就是。」

  張立被她勸了一通,心中好受不少,他好笑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就這麼喜歡新宅子?」

  曉曉嘿嘿笑了笑。

  她當然喜歡啦,這處宅子本來就沒人住,一直荒廢著,還怪可惜的,關鍵是這處宅子離裴哥哥超近!如果在院牆上開個門,能直接通到王府,說不準以後,她坐在院中,還能聽到裴哥哥的聲音,只是想想,曉曉就止不住地開心。

  張立便也沒再多想,倒是曉曉險些落水的事,讓他著實擔心了幾天,一連幾日,他都盯著曉曉,沒讓她出門。

  曉曉本身也不愛往外跑,她做做衣服,抄抄孤本,再去院子裡看看她的小西瓜,每日都過得很愜意。

  不知不覺又過了十幾日,這兩天,曉曉每天都要去院子裡好幾趟,西瓜熟得挺快,有兩個西瓜已經快要長大了,圓溜溜的,長勢很喜人。

  曉曉覺得再過兩天,就可以採摘啦,她還特意給牧雯和牧熙去了封信,邀請她們兩日後過來吃西瓜,曉曉都想好了,顏色較深的那一個,送到燕王府,讓裴哥哥吃,另一個留下來,他們在小院裡吃。

  這西瓜不算小,一個瓜能切十幾塊,算上哥哥、小星還有綠珠,他們共有六個人,一人應該可以吃三塊。

  兩人都爽快的應了下來。

  這一日,燕王府卻來了不速之客。

  護衛正把守著大門時,一對中年夫婦,領著兩個孩子,到了燕王府。

  他們衣衫襤褸,臉上也滿是長途跋涉後的疲倦,兩個孩子,也一個比一個瘦小,尤其是那個小姑娘,面黃肌瘦的,嘴唇也乾裂了,怯生生的,怪可憐的。

  護衛一時都以為,是乞討者來了。誰料這婦人瞧見他們,卻驚喜地湊了上來,眼中的光彩遮都遮不住,「這就是燕王府吧?我滴個乖乖,房子蓋得真好!可算找到了地方。」

  婦人說的話,雖帶著方音,倒也能讓人聽懂,不等護衛詢問,她就迫不及待道:「俺是張立他娘,就是對王爺有恩的那個張立,這臭小子,發達了也不知道回村里接我們,害老娘自己找了過來!你們快帶俺去見他!俺倒要問問這不孝子,是不是不想管他老娘了!」

  護衛有些蒙,他們自然知道張立,曉曉姑娘之前一直在盼著他歸來,他們卻有些疑惑,之前沒聽說她還有父母啊?

  護衛認真打量了一下他們。王金菊皮膚很黑,眼睛也小,跟張立並不像。

  護衛又看向張成,張成是個沉默寡言的,膽子也不如王金菊大,這會兒被護衛瞅著,嚇得兩腿都在打戰,不看這副慫樣,只看五官,張立跟他確實很像,他也是一副濃眉大眼的相貌,五官很是周正。

  王金菊沒出嫁前就很潑辣,也很有能耐,一個人幹活能抵倆,當初她能看上張成,就是圖他長得好看。

  「你們真是張立的父母?」

  張成被他盯得有些緊張,忙不迭點頭,護衛又看向兩個孩子,發現就連兩個孩子,都跟張立有些像,怕他們真是張立的父母,他遲疑了片刻,將這事稟告給了李管家。

  李管家也不清楚張立的父母是否還活著,左右不過是跑一趟腿的事,他乾脆讓人往谷行街跑了一趟,讓小廝去跟張立說了一下這事。

  張立才剛從軍營回來,就聽說了這事,他的臉當即冷了下來,「他們人呢?」

  「如今在王府待著。」

  張立很了解王金菊,她一向能豁得出臉皮,怕她尋不到他,在王府鬧事,他便去了燕王府一趟。

  他來到燕王府時,王金菊正在王府坐著喝茶,神情還怪享受的。

  張立神情很冷,望著他們的眼神也滿是冷漠,「你們怎麼來了?」

  他那眼神,一看就不想管他們,王金菊先發制人,頓時撲了上去,使勁捶了捶他的胸膛,邊捶邊哭道:「你個混小子,你說我們怎麼來了?有出息了就不要爹娘了是不是?!你看你弟你妹,都餓成什麼樣了?你在王府吃香的喝辣的!你咋不上天!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子算了!」

  她邊哭,邊沖她的兩個孩子使眼色,張蘭垂下了腦袋,沒有哭,張軍卻扯著嗓子嚎了起來,「我餓我餓!你自己過好日子,卻不管我們!你個白眼狼!你要不管我們,我就去報官!」

  張立一把握住了王金菊的手臂,冷聲道:「想鬧出去鬧,王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我也並沒有住在這兒。」

  李管家已經瞧出了不對,站在一旁蹙了蹙眉,有些後悔將張立喊來了,如果張立和曉曉當真有父母,他們又豈會對父母不聞不問?中間不定有什麼隱情,他真不該多管閒事。

  王金菊被張立的氣勢唬住了,一時神情有些訕訕的。

  她眼珠轉了轉,隨即又笑了,態度軟了下來,「走走走,出去,去咱們自己家,俺就知道俺兒不會不管我們,是娘太心急了,誰讓你來京城過好日子,卻沒讓人回去接我們?娘這不是以為你不想管我們嗎?你肯定不會這樣對不對?一個人要是連父母都不管,哪還能當官?朝廷也不會讓你當官。」

  她話中分明帶了威脅的意思,擺明了張立要是不管他們,她就可勁兒鬧,大不了魚死網破,她不信張立不怕。

  張立心冷得厲害,怎麼也沒料到,她頭一次認他,竟是這樣的原因。

  他沖李管家道了聲歉,就轉身離開了,王金菊趕忙牽著她的寶貝兒子,追了上去,絮絮叨叨道:「你看這是你弟,你一走就是三年,他今年也十歲了,他可聰明,以後指定能幫上你。」

  張立沒有說話。

  出了王府後,張立又悶頭往前走了兩條街,見這條街沒什麼人,張立才停了下來,冷聲道:「小時候你們將我丟掉時,我就沒了父母,你們哪來的就回哪兒去,若是不消停,就報官個試試,你看看他們是罵我不孝,還是罵你們不配當父母。」

  他說完轉身就走,一句話都不願意與他們多說。

  見威脅不了他,王金菊有些慌了,哭道:「你以為我捨得丟掉你嗎?還不是因為你生來不一樣,娘害怕啊,怕你真是災星,娘還不是怕你連累你爹,你是娘親身上掉的一塊肉啊,當娘的能不疼嗎?」

  她哭著哭著,就坐在了地上,狠狠捶了捶胸,「娘早就後悔了,娘不該這麼做。」

  張軍也哭了起來,「你不在時,別人欺負張曉曉,娘還幫忙了,你個沒良心的,都不知道心疼娘!」

  張立的腳步微微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他七歲那年,村里鬧了饑荒,他們險些餓死,奶奶過去求他們時,他們都不曾幫忙,怎麼可能心疼他?

  曉曉只是從他們家門口經過,都會被石子砸中,她跟攆野狗似的,可勁驅趕,唯恐曉曉賴上他們家。

  她又怎麼可能會幫曉曉?

  他爹窩囊了一輩子,對他娘言聽計從,在他娘眼中,他只是個災星,是不詳的存在,她巴不得他早點死。

  張立冷聲道:「快收起你們這副噁心的嘴臉吧,你以為我是三歲孩子不成?你說什麼我信什麼?你們的兒子,早就死了,我張立與你們沒半分關係。」

  王金菊綠豆大的眼睛裡,充滿了怨懟。根本沒想到,他竟軟硬不吃。

  張立轉身就走。

  這時,張成卻突然喊道:「蘭蘭,蘭蘭你怎麼了?」

  張蘭一頭栽到了地上,小姑娘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嘴唇乾裂地都出了血,瘦得只有一把骨頭。

  張立離開的步伐停了下來。

  下一刻就瞧見王金菊踢了張蘭一腳,「三天兩頭的暈倒,昨天才剛暈過,今天又暈,別是有什麼毛病吧?真該早點賣掉她!一個二個的都是災星,就會拖累老娘!」

  她罵罵咧咧揪住了張蘭的耳朵,使勁晃了晃,「死丫頭,再不醒,信不信老娘將你賣到窯子裡去。」

  張成訕訕道:「能有什麼毛病,孩子肯定是餓暈了,這幾天都沒吃什麼東西。」

  王金菊邊罵,邊用餘光掃了一眼張立,見他果真沒離開,她罵得更凶了,「吃吃吃吃,就知道吃!活幹不了多少,就長了個吃飯的嘴,一會兒我就將她賣掉換銀子去!不然連離開的盤纏都沒有!」

  張立忍無可忍,一把推開了王金菊,將張蘭抱了起來,小姑娘都十歲了,身上一點肉都沒有,額頭上的溫度還高得嚇人,不定燒了多久。他抱著張蘭往醫館的方向快步走去。

  王金菊臉上一喜,沖張成和張軍擺了擺手,趕忙跟了上去,只覺得這個丫頭,暈得太是時候了。

  之前,她一直嫌棄這個閨女是賠錢貨,沒少罵她,這丫頭也是個缺心眼的,胳膊肘往外拐,還偷偷往張老太那兒跑。王金菊逮到她好幾次,聽她喊張立哥哥,喊張老太奶奶,回家後,打過她好幾次。

  來之前,王金菊還跟她商量過,讓她來了京城嘴甜點,要像以前一樣,多跟張立套近乎,求張立收留他們,偏生這丫頭是個倔的,一句話都不跟她說,見這丫頭暈倒了,張立這麼擔心,王金菊瞬間挺直了腰板,只覺得有了談判的資本。

  醫館離這條街不算遠,張立將她抱到醫館後,才得知她不僅是餓暈的,身上也有些傷,張立撩開她的衣袖看了看,才發現小丫頭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以前在張家村時,張立就見過王金菊打她,他一向不管他們家的事,就算瞧見了也無動於衷。

  有一次,他去割豬草時,卻見這小丫頭跟在他身後,小聲問他,「他們都說你是我哥,是真的嗎?」

  張立沒理她。

  他對這個妹妹並沒有感情,在他心中,他的妹妹,從始至終只有曉曉,哪怕知道這小姑娘在張家的日子,並不好過,他也從來不管。

  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跟那個家徹底斷開關係。

  他奶奶卻狠不下心,王金菊打張蘭時,有好幾次都是張奶奶攔了下來,有時還會將她帶到茅草屋,給她點吃的。

  不知從何時起,她瞧見他,會跟曉曉一樣,小聲喊他一聲哥哥。

  瞧見她身上的傷,張立不由握緊了拳頭,看著王金菊的目光,也充滿了厭惡和憎恨。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把扭斷她的脖子。

  大夫給張蘭灌了點藥,小丫頭悠悠轉醒時,總算退了熱,大夫開了藥方,交代張立,這幾日都要讓她按時喝藥,不能再餓著,再餓下去,身體都壞了,再想調養都難。

  似是知道給張立添了麻煩,張蘭眼眶紅紅的,垂著腦袋一直沒說話。

  張立抓完藥,付了銀子,看了張蘭半晌,對上小姑娘膽怯的眼神時,終究是軟了心腸,他牽住了張蘭的手,「跟我走。」

  王金菊趕忙跟了上去,伸手去拎張立手中的藥,「我拿就行。」

  張立沒理她,直接甩開了她的手。王金菊也不惱,見他拉著張蘭,她眼中滿是算計的光。

  離開醫館後,張立再次停了下來。

  醫館離谷行街不算遠,繞過兩條街就是,張立心亂如麻,根本沒想好要怎麼辦,下意識覺得不能讓王金菊跟他回家。王金菊就是個狗皮膏藥,黏上後,很可能甩不掉。

  王金菊見狀,卻道:「這幾天,就讓她在你那兒好好養著吧,養好身體,我再帶她離開,當然了,我們離京的盤纏啥的,得你出,不然我們不會走。」

  張立又看了一眼張蘭,小丫頭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身體顯然虛弱極了,張立終究還是將她帶回了谷行街,推開門,他將考慮了一路的話,說給了王金菊,「家裡沒你們住的地方,我現在就給你離京的盤纏,你拿上銀子立馬走人。」

  他決定暫時先留下張蘭,以王金菊喪心病狂的程度,說不準真會賣掉張蘭,張立雖然對這個妹妹沒有過深的感情,卻也沒辦法置之不理。

  王金菊也不一定非要跟著張立住,只要他肯給錢,能讓她後半生過上好日子,她就覺得這趟來值了。

  她眼珠轉了轉,笑道:「就算想讓我們走,也好歹讓我們歇一晚吧,你放心,只要你銀子給到位,我們不會賴著不走的。」

  曉曉已經聽到了動靜,她跑出來看了看,瞧見王金菊時,曉曉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忍不住伸出白嫩的小手揉了揉眼睛。

  王金菊也瞧見了她,見曉曉不僅穿著綾羅綢緞,頭上還斜插著一枚金釵,她小眼睛裡滿是算計,眼睛一直貪婪地盯著曉曉頭上的金釵。

  「哎呦,這就是曉曉吧?俺類個乖乖,真是越大越俊,長得真齊整!」

  曉曉戒備地走到了張立跟前,沒搭理她,她有些納悶他們怎麼找來了。

  張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冷聲對王金菊道:「我說了,家裡沒你們的住處,你們要歇去旁處歇。」

  「這麼多房子,咋就沒有歇腳的地兒?我們歇在灶房就行。」

  她說著就讓張成去了灶房,將他們的包裹卸了下來。

  張立眉頭跳了跳,握緊了拳頭,曉曉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張立沒再管他們,拉著曉曉和張蘭進了屋。

  曉曉還記得張蘭,張蘭比她當初還要瘦小,她好歹有奶奶和哥哥疼,張蘭卻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就連雙胞胎弟弟都整日使喚她幹活,當初奶奶活著時,提起張蘭就會嘆氣。

  曉曉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張立摸了摸曉曉的腦袋,本想告訴她,他打算先養著張蘭,話到嘴邊了,卻又有些說不出,仔細說起來,張蘭雖是他妹妹,跟曉曉卻沒有關係,他已經撿回來個小星,若是再留下張蘭,只怕會加重曉曉的負擔。

  他不在時,這個家,都是她在操持。

  張立有些後悔,剛剛不該這麼輕率地做出決定,這對曉曉太不公平了。

  他沉默了片刻,對曉曉道:「她身上有傷,你先幫她上上藥吧。」

  曉曉乖乖點頭,她將張蘭帶到了自己屋,瞧見她身上的傷時,曉曉卷翹的眼睫顫了顫,都不忍心多看。

  她小心翼翼幫她上了藥。

  張蘭全程都忍著沒吭聲,她皮膚很黃,因為從小吃不飽,頭髮也黃黃的,瞧著怪可憐的。

  傍晚,曉曉去灶房做飯時,小星才從屋裡出來,最近都是小星幫她燒火,張立今天回來得早,將小星趕走了,自己去燒的火。

  王金菊的目光一直在小星身上打轉,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小少爺,小星五官精緻,氣質也好,一看出身就不低,王金菊給兒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去套套話。

  張軍笑著跟上了小星,問他叫什麼名字,小星沒理,他進屋後,張軍也想擠進來,小星一把關上了門,張軍險些撞在門上。

  他呸了一聲,往門上吐了好幾口唾沫,嘴裡罵罵咧咧的,小小年紀就將王金菊平日的做派學了個十成像。

  曉曉瞧見這一幕後,很是不高興。

  她實在討厭王金菊他們,就沒做他們的飯,吃飯時,也沒喊他們,王金菊陰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在心裡暗罵了一句,小賤蹄子。

  王金菊自己生火做飯去了,往鍋里下了許多米,曉曉忍了又忍,終究是隨他們去了。

  吃完飯,王金菊一直在曉曉和張立門口晃悠,見曉曉房中不僅有氣派的梳妝檯,還有樂器以及好多裝衣服的箱子,她都看直了眼睛。

  當天晚上,他們確實是歇在了灶房。

  張立遲疑了半天,才將曉曉喊到自己屋,「我想暫時收留張蘭幾天,等她身體養好了,我會找一戶沒有子女的夫婦,收留她。最近先讓她住在咱們家行不行?」

  曉曉心思通透,一下子就看出了張立的窘迫,她當即板起了小臉,「哥哥將我當成什麼人了?跟我客氣什麼?張蘭是你妹妹,是奶奶的孫女,也是我妹妹,只要你願意養她,養一輩子都沒關係,我也可以幫家裡賺錢。」

  張立心中軟成了一團,喉嚨也酸酸的,他也沒說多餘的話,只拍了拍曉曉的腦袋,「快睡吧,今天先委屈你一下,讓她跟你擠一晚,明天我給她做張床。」

  曉曉彎了彎唇,順便提要求,「哥哥再給我做個鞦韆,再做個藤椅,乾脆都做兩個吧,家裡小孩多,一個不夠。」

  張立含笑應了下來。

  第二天,張立給了王金菊二兩銀子,回老家二兩銀子,足夠當盤纏了,他冷聲道:「歇夠了就趕緊走。」

  見他只拿出二兩銀子,王金菊也冷冷笑了笑,「你打發要飯的呢,這點銀子,也想讓老娘滾蛋?你想啥呢。」

  她說完就進了灶房,毫不客氣給自己弄吃的去了,張立的臉不由黑了下來。

  清楚他每日都得去軍營,曉曉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先去忙吧,晚上再說這事不遲,別耽誤了正事。」

  張立卻有些放心不下,怕曉曉萬一受委屈,曉曉指了指綠珠,「有綠珠姐姐在,哥哥放心。」

  將張立勸走後,曉曉就冷下了臉,她往灶房看了一眼,王金菊將她買的肉,都霍霍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才把她當成一團空氣。灶房也沒多少東西,就算任他們吃,他們又能吃多少?

  曉曉這麼遷就他們,其實是因為,當初安葬奶奶時,她錢不夠,是張成偷偷塞給她幾十個銅板。張成窩囊了一輩子,那估計是他唯一一次反抗王金菊。

  曉曉雖然討厭他們,卻也清楚,他們與張立有撇不清的關係。

  等他們做完飯,曉曉才去做飯,她正在燒菜時,卻突然聽到,王金菊感慨道:「哎呦,這瓜還挺甜,比咱們在老家種的甜多了,還是京城的水土好。」

  曉曉頓時炸毛了,鍋里的菜也不管了,就跑了出去,一看,她竟真是摘了她的瓜,還是那顆,她要留給裴哥哥的!

  曉曉盼了好久才成熟的西瓜,竟就這麼被她摘了去!她都沒捨得摘呢,王金菊倒先吃上了。

  她氣得不輕,粉嫩嫩的唇,都抿了起來。

  曉曉跑了過去,伸手就去搶王金菊手中的瓜,她小臉緊繃了起來,聲音也奶凶奶凶的,「誰准你動我東西的?」

  王金菊才不怕她,只覺得這小丫頭連發火的模樣,都軟綿綿的,一點都不中用!

  她就坐在西瓜旁,見曉曉敢沖她發火,挑釁地將另一個西瓜也摘了,「俺就摘了怎麼地?」

  她早看曉曉不順眼了,從昨天他們來到這兒,這小丫頭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說不準兒子不肯認他們,也是這小丫頭慫恿的。

  昨天是因為張立在,她才忍著,這會兒張立不在,王金菊自然沒了顧忌,她沒好氣道:「什麼你的東西?這院子裡哪個東西不是我兒的?你算什麼東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還真把自己當張家人了?什麼玩意!」

  張軍也跑了過來,見曉曉敢搶西瓜,直接撞向曉曉,綠珠從房中閃了出來,伸手一把拎起了他的衣領,將人摔在了地上。

  見她竟敢欺負自家寶貝,王金菊直接舉起手中的西瓜,朝綠珠砸了去,綠珠閃身躲開了,西瓜「啪嘰」一聲摔在了地上,徹底摔碎了,紅色的汁液淌了一地。

  曉曉氣得眼睛都紅了,身體一直在發抖,發現王金菊頭上竟戴著裴哥哥送給她的金簪時,這種怒火,達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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