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白靈素親口說,我真不相信手裡那平平無奇的校牌,是一道很強的護身符。
「既然這校牌是護身符,還很強,為何她會看到鬼車?」
我忍不住問了白靈素,按理來說有這麼強的護身符,就算林蕊沒佩戴在身上,只要在身邊。
她也不可能看到那鬼車。
「夫君你看她包里裝的是何物。」
剛剛只顧翻這校牌,我壓根沒仔細看。
這會低頭一看,好傢夥包里裝的全都是貼身衣物。
有幾條用塑膠袋裝著的,明顯是還沒來及洗。
自古男為陽、女為陰,所以女性的貼身衣物屬於穢物。
能克鬼怪,同樣也能讓護身符這些東西失效。
林蕊應該是不知道校牌是護身符,隨手和這些貼身衣服裝在了包里。
「真有意思,把護身符做成校牌,看樣子學校是知道這鬼車的事。」
「就是不知道這護身符是學校請人做的,還是學校里就有高人。」
「如果是後者,會不會就是師父說的貴人?」
我正嘟囔著,突然就感覺周圍的濃霧翻騰起來,不遠處鬼車橘黃色的車燈再次出現。
「又來了!」
白靈素黛眉微微一皺,聲音不在風輕雲淡,而是多出了一絲凝重。
我忙把校牌戴到林蕊脖子上,隨即抬頭沖白靈素說:「你能替我擋一會?」
「不用久,幾分鐘就夠,我也需要弄個護身符。」
白靈素點了點頭,腳尖一點地面,畫中仙子一樣,朝著那束橘黃色車燈飄然而去。
我也不敢浪費時間忙打開背包,先拿了一道護體符戴在身上。
隨後又拿出硃砂毛筆,以硃砂混合陽炎炎留下的純陽酒,以毛筆為劍,掐起純陽劍指。
「以地為籠!敕!」
這一招叫純陽劍籠,以純陽劍指配合富含陽氣之物驅動,比如公雞血、硃砂、舌 尖血。
劍籠能將妖邪鬼怪隔絕在外,若有妖邪鬼怪硬闖,便會被純陽劍氣所斬。
能發揮多大威力,除了看施法者本身的道行,還得所用的陽氣之物數量多少、所含陽氣強弱。
適才這劍籠只還沒擋住一分鐘時間,完全是因為我沒法吐出太多舌 尖血。
現在以陽炎炎留下的純陽酒混合硃砂,在用純陽劍籠,不說能保我撐到天亮。
至少半小時內,我能毫髮無損。
「可以了,回來吧!」
把林蕊扶到身後,我沖遠處大喊了一聲。
濃霧翻騰間,白靈素再次飄然而回,她倒是沒受什麼傷。
這也正常,要不是渡劫失敗、道行嚴重受損。
就算這地方群鬼聚集、怨氣濃郁到形成結界,白靈素也能隨手打破。
「這是張老道教你的純陽劍籠?」
白靈素看了一眼地面,微微皺著黛眉問道。
我點了點頭。
「可這東西防守大過進攻,就算夫君你此刻全力施展,也只能暫保夫君安然。」
「我知道,但以我的道行沒別的辦法,只能試試看。」
白靈素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解,不過她並未在追問,只是點了點頭,不著痕跡護在了我身旁。
這時候,那輛鬼車再次憑空出現在了距離我不過五步之外的地方。
嘎吱一聲車門緩緩打開。
司機依舊在陰森森的說:「上車啊!」
無數慘白的鬼手,爭搶著從車窗往外伸。
不過有劍籠在,那些鬼手一到近前,立馬就會被斬斷。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沖鬼車裡一車怨鬼大喊。
「諸位應該都是醫科大學生吧?算算我應該叫諸位學長學姐。」
「我想諸位學長學姐這輩子也沒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有的啊應該還沒少做好事。」
「偏偏就好人沒好報全部橫死,理想、遠方、愛情、親情、友情…這大好花花世界全都與諸位學長學姐無緣了,實在是慘啊!」
「還有你司機師父,我看你也就三十多歲,家裡還有老婆孩子吧?可能還有需要你照顧的老爹老娘,現在你一橫死,爹娘沒人盡孝,說不準老婆也改嫁了,別的男人花你的錢、睡你的老婆,還得打你孩子!」
聽到我這些話,白靈素黛眉都擰成了一根繩。
「夫君這些可都是怨氣衝天的怨鬼,你這般刺激它們,頃刻間只怕就會化成厲鬼屆時……」
馮志偉一事中,修鬼道的傢伙就是用言語不斷挑撥刺激、又暗中保馮志偉不死,想刺激清潔工怨鬼化成厲鬼。
我自然知道這會自己在做什麼。
但我只能這麼殊死一搏。
我沒時間跟白靈素解釋,依舊是不停用言語刺激那一車怨鬼。
說的無非就是它們死的好慘、死的不值得,是老天爺瞎了眼,再看看同樣是醫科大學生的其他人,就能享受這花花世界。
在我不斷挑唆刺激下,周圍霧氣像是煮沸的開水一樣,瘋狂翻騰著。
鬼車開始劇烈晃動,車身發出砰砰的聲響,殷紅刺目的鮮血從車身上嘩嘩啦啦往下流。
車裡那些慘死的怨鬼瘋狂嘶吼著,它們的皮肉開始崩裂,鮮血混著碎肉四處噴濺。
在那些怨鬼暴怒衝擊下,鬼車像是氣球一樣迅速膨脹、又縮小,砰砰的聲音響起,車身四周一個接著一個人形凸出浮現出來。
周圍沸騰的霧氣都形成了漩渦,當初那場慘烈車禍像是海市蜃樓一樣浮現在我眼前。
那一刻怨氣衝天、鬼氣衝天。
空氣中的水汽都結成了黑色的細小冰粒,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跟前,純陽劍籠爆發出赤芒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
我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冷汗不知何時已經浸濕了衣裳。
白靈素緊皺著黛眉,裙擺無風自動,已經做出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那輛鬼車已經不在縮小,而是不斷膨脹變大。
群鬼出籠就在眼前。
「難道失敗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心頭也不禁生出了一絲絕望。
就在這時候,漆黑一片的天空響起了轟隆隆的低沉雷聲。
我從來沒有什麼時候,感覺雷聲如此親切動聽。
「你們死的好慘啊,可你們看我,還能好好活著,能享受這花花世界!」
我看著烏雲密布雷聲低鳴的天空,緊握拳頭強忍著恐懼扯著嗓子繼續大喊。
隨著這一喊,砰一聲鬼車徹底被群鬼暴起的怨念給撐爆了。
那些慘死的怨鬼,全都化成了厲鬼。
呼一下全朝我們撲了過來。
轟隆!
一道炸雷也在這時候劈了下來。
地面震動、我只感覺頭暈目眩、渾身麻痹、大腦也瞬間陷入空白。
白靈素抓著我和林蕊,拼命朝後退。
轟隆!
跟著又是一道炸雷落下。
大霧被雷劈散了,鬼車連同那群怨鬼也不見了。
只有一片漆黑的地面,和路邊幾棵冒著黑煙的石楠樹。
「夫君原來你是故意刺激那些怨鬼化成厲鬼,屆時鬼氣衝天、怨氣衝天,勢必引來天雷。」
白靈素看著我,清冷的眼眸里除了恍然大悟外竟然帶著一絲讚許。
「沒辦法的辦法,我也不確定能不能行。」
「但夫君你已經做到了。」
在白靈素對我頗為讚許時,幾百米開外的一棵石楠樹後,站著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也正有些呆滯的看著我。
片刻後,中年男人低聲呵呵一笑呢喃一句:「自古堵不如疏、殊不知有時候堵勝與疏,反其道而行借天威滅之。」
「這辦法我咋就沒想到,這小子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