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多想,我一個箭步衝過去,伸手拉住林蕊,想把她拽回來。
然而那十幾隻血淋淋的鬼手,力量大的出奇,甚至於那輛鬼車,給人的感覺都像是一個漩渦,像是隨時能把人吞噬進去。
我壓根沒法把林蕊拽過來,更可怕的是濺滿鮮血的破碎車窗里,又伸出來了好幾隻鬼手。
那些鬼手,皮膚白的像是死人、偏偏又鮮血淋漓。
極致的紅與白,形成了極其強烈的視覺衝擊。
手指扭曲成了爪狀,拼命朝我抓來。
有的鬼手抓到了我臉上,刺骨的陰冷,有的抓著我肩頭、有的抓著我頭髮,使勁把我往鬼車上拽。
眼看這麼下去,不僅林蕊會被拖上車,連我也得陷進去。
偏偏我帶的破煞符、驅邪符和紅繩這些東西,全都在包里。
根本來不及拿。
「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把心一狠我開始咬舌 尖,舌 尖血也叫純陽涎,是陽氣極重的東西,尤其是未破身的童子,舌 尖血就更寶貴了。
一招我也從沒用過,因為太疼了。
疼到眼淚出來,疼到你會一瞬間推翻影視劇那些咬舌自盡的白痴劇情。
不過這鑽心的疼,也不是全沒好處,至少瞬間就讓我受怨氣影響,有些思維遲鈍的大腦清醒了過來。
感到口中有一股血腥味後,我先朝著死死拽住我雙臂的鬼手吐了上去。
至於為啥不像電影裡那些噴上去。
我只能說把舌頭割了,也許能做到。
抓住我雙臂的幾隻鬼手,一碰到舌 尖血,慘白的皮膚冒起一陣黑煙,像是被灼燒了一樣,立馬縮了回去。
雙手恢復自由後,我急忙把混合著唾液的舌 尖血吐到掌心。
雙掌合十掐起純陽劍指決,同時口念指咒。
隨著法咒驅動,舌 尖血變成一條細線,從指尖射出。
舌 尖血在我兩與鬼車之間畫出一圈圓弧形的界線。
「指地為籠!敕!」
隨著我一聲敕令,遠沒有墨斗線明顯的界線,爆發出一道赤芒。
那赤芒,就像是武俠小說里無堅不摧的劍氣。
瞬間將那些伸出車窗,抓住我和林蕊的鬼手齊齊斬斷。
被斬斷的鬼手,眨眼化成黑煙消散。
那一刻,我有一種從泥潭沼澤中掙脫出來的感覺。
來不及享受那種輕鬆感,也來不及拿包,我抱起林蕊就往後跑。
身後那輛鬼車裡,無數的鬼手爭先恐後往車外伸,有的冤鬼半個身子都爬了出來。
那道以舌 尖血為引形成的赤芒界線,也很快暗淡了下去。
我當時只想著遠離這輛鬼車,跑的越遠越好。
然而跑著跑著,我就感到不對了。
我抱著林蕊,依舊身處在那一團完全由怨氣、鬼氣形成的濃霧中。
周圍霧氣越來越重,若非我開了妖眼,別說幾米開外,就是半米之內,也根本看不清楚。
可即便我能看清楚,視線盡頭也是灰濛濛的一片,像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我沒有在浪費力氣胡亂跑,這可不是鬼打牆。
完全是怨氣太重,形成了一種類似結界的存在。
在這片濃霧中,地無南北、人無左右,別說靠方向感走出去,就是指南針、羅盤也會失靈。
若是聚集的怨念在強幾倍,恐怕連晝夜之分都沒了。
好在這兒的怨氣還遠沒達到能晝夜不分的地步。
依靠天上星辰,便能判斷方位。
我抬頭朝天空一看卻傻了眼。
一大片烏雲遮蔽了天空,星星半顆看不到。
這是要玩死我的節奏?
我徹底慌了,眼前這情況,可比對付紅眼拍嬰時糟糕十倍不止。
更可怕的是,這時候我遠遠看到濃霧中出現了兩束橘黃色燈光。
濃霧翻騰間,那輛滿載怨鬼的鬼車浮現了出來,朝著這邊飄了過來。
前一秒,鬼車還在朝這邊飄,下一秒就是嘎吱一聲車門打開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那輛鬼車突然就停在了距離我和林蕊五步之外的地方。
脖子被玻璃割開了大半,那司機扭頭看向我和林蕊時,連著的半個脖頸也斷了,腦袋就剩一點皮肉連著,耷拉在肩上。
咧嘴朝我陰森森笑著說。
「上車啊!」
他一說話,氣管、食管就跟著抖。
車上那些慘死的怨鬼,依舊是拼命伸出手想把我和林蕊拖上車。
也顧不上分不清東南西北、前後左右,我抱著林蕊拔腿就跑。
沒跑出去幾米,嘎吱的開門聲又響了起來,鬼車憑空停在了前面。
這次距離只有四步。
司機正襟危坐在駕駛座上,他耷拉在肩頭上的腦袋轉過來,陰森森說:「上車啊!」
車窗里伸出的一隻只鮮血淋漓、慘白鬼手猙獰又扭曲。
沒辦法,我只能抱著林蕊轉身繼續跑。
這次剛轉過身,那鬼車就出現在了面前三步之外。
「上車啊!」
司機陰森森的聲音響起的瞬間,幾隻慘白鬼手已經抓向我和林蕊。
來不及猶豫,我只能在咬舌 尖。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那滋味別提多酸爽。
我左右摟著林蕊,騰出右手朝掐起純陽劍指一抹舌 尖血,朝幾隻鬼手斬去。
刺啦一聲,黑煙陣陣,像是燒紅的刀子斬開冰塊。
擺脫幾隻鬼手的糾纏,我回頭朝著鬼車奮力一斬。
霧氣被斬開一條口子,鬼車卻一點事沒有,反而像是瞬移一樣一下就到了我和林蕊身旁。
這下更多的鬼手伸了出來,死命把我兩往車上拖。
「上車啊!」
「上車啊!」
司機陰森森的聲音不絕於耳。
這下我是真一點反抗餘地都沒有了。
就在我都準備閉眼等死時,我感覺身體一空,像是有東西脫離身體。
白靈素憑空出現,一把抓起我和林蕊往後一飄。
翩然落地後,白靈素回頭朝那鬼車一甩衣袖。
轟隆一聲空氣爆裂的聲音響起。
整個前方的霧氣應聲散開,那輛鬼車也消失不見。
「安全了?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此地冤鬼太多怨念太重,若要帶夫君二人離開,以我現在的道行也辦不到,眼下只是暫時擊退那些怨鬼罷了。」
「等會那些怨鬼出現,我們應該是在車上了。」
白靈素說的雲淡風輕,我是聽得頭皮發麻。
真要上了鬼車,用腳指頭我也能想到是什麼下場。
鐵定被滿車冤鬼撕成碎肉、分而食之。
「你也沒有別的辦法?」
我不太死心的問了白靈素一句,她搖了搖頭說:「若我自己要離開不難,但你我既是夫妻,理當生在一起、死在一處!」
明明是殉情這種感動天地的事,可白靈素風輕雲淡的口吻,實在是讓我沒法往殉情二字上聯想。
短暫的錯愕過後,我心頭也是一陣憋屈。
只怪我太弱,要是師父,即便沒法收復那一車怨鬼,也絕對有辦法安然離開。
不過我很快我也從頹廢中緩了過來。
這時候還頹廢,那就跟等死沒區別了。
「你能幫我把行李拿過來?包里我帶了傢伙,我倒是想到個辦法也許能破開這地方聚集的怨氣。」
「靈不靈我也沒把握。」
「盡人事聽天命便好,夫君稍等。」
留下一句風輕雲淡的話,白靈素消失在了我眼前。
過了一會,我和林蕊的行李便被一股清風裹挾著落到了跟前,白靈素也再次現出身形。
沒等我開口,她先開了口,一句也是說的我一頭霧水。
「夫君,這女孩包袱里有一道很強的護身符,你將其取出給她戴上能暫保她平安,夫君也好免去後顧之憂。」
林蕊包裡帶著護身符?而且是連白靈素都稱讚的那種?
要知道白靈素起碼一千多年的道行,尋常護身符對她來說,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是她家裡給她求得?如果是這樣她應該時刻戴在身上才對。
我也沒細細琢磨,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等我按白靈素所說,從林蕊包里把那道極強的護身符翻出來一看,也是出乎預料。
護身符竟然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