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串店門口圍了十幾號人,一看到王桂花兩口子的車子。
呼啦一下全沖了過來,不由分說拽著車門,就要動手揍人。
嘴裡更是罵罵咧咧個不停。
「大劉、老羅你們…你們這是要幹啥子喲?我們兩口子做啥對不起你們的事了?!」
一番撕扯吵鬧過後,我也算大概弄清楚了怎麼一回事。
堵在店門口找王桂花兩口子麻煩的十幾號人,其實就是兩家人。
這兩家人跟王桂花兩口子關係很好,炸串店開業時都來做了客。
結果回去第二天,兩家人的小孩就莫名其妙發了高燒,還上吐下瀉個不停。
送到醫院一頓檢查,說是食物中毒,輸液打針也不見好。
更可怕的是,兩家人的小孩子到了深夜,就開始胡言亂語,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
兩家小孩發高燒之前,就吃過王桂花兩口子店裡的炸串。
兩家人一合計,都認為是王桂花兩口子黑心,弄了什麼不乾淨、不新鮮的食材。
一大早便跑來炸串店門口等著討要說法。
眼見又鬧出了這亂子,王桂花兩口子也不敢隱瞞,忙把炸串店招惹髒東西的事原原本本說了。
聽完以後兩家人也是一個個嚇得呆若木雞,片刻後勃然大怒,指著王桂花兩口子便破口大罵。
「王桂花!張守財!虧我們拿你兩口子當好朋友,開店還來捧場,你們兩口子做了啥虧心事,惹了髒東西,還牽連我們孩子!」
「我家孩子現在還在醫院躺著,高燒一直退不下去,醫生都說了在沒法退燒,孩子就危險了!」
「你們兩口子必須給我們個說法!」
……
兩家人十多張嘴,你一句我一嘴,氣勢洶洶,唾沫星子都快把王桂花兩口子給淹死了。
王桂花兩口子是不是因為做了虧心事,惹來那隻怨鬼我不知道,可我能確定。
其實他們兩口子也壓根弄不清楚,怎麼就惹了髒東西。
百口莫辯之下,王桂花兩口子只能一臉哀求望著我,撲通一下就給我跪了下去。
「小師父,俺弟弟說你有大本事,求你給想想招吧!」
我忙擠過人群,把王桂花兩口子攙了起來。
「我和老王是兄弟,按理也得叫你們姐姐、姐夫,這大禮我可受不起。」
「放心吧,這事交給我。」
王城也忙站出來幫著打圓場,那傢伙給我一頓吹,簡直都快把我吹成呂祖在世、張天師下凡了。
不過王城這麼一吹,倒也起了效果,兩家人也不再你一句、我一嘴吵鬧個不停。
場面算是暫時穩了下來。
兩個小孩的媽媽、爺爺奶奶也開始一個勁哀求我想想辦法先救救孩子。
繼續高燒不退,兩個孩子非得燒出大問題不可。
「諸位先別著急,先告訴我你們兩家小孩是男是女?多大歲數了,平常在家裡頭跟父母關係如何?」
面對我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兩家人都是一愣。
擔心孩子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全都說了。
兩家人的小孩,都是男孩,歲數都不大,一個八歲、一個剛滿十歲,平常在家裡頭都是調皮搗蛋的主。
家裡人也都很寵溺,幾乎可以說要啥給啥。
有句老話叫棍棒底下出孝子,這話我不贊同,但也有一定的道理。
捧在手裡拍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過度寵溺的孩子,不說一定不孝順。
至少在小時候因為缺少那份對父母的敬畏,多多少少會做出一些『不孝順』的舉動。
比如咒罵父母,甚至動手去打父母。
炸串店裡那隻怨鬼,八成就是死於子女不孝。
心中最大的怨念,便是子女不孝。
兩家人的孩子都屬於過度寵溺,又在店裡吃了炸串,惹來那隻怨鬼纏身也在情理之中。
「那天晚上在店裡吃完炸串回家以後,你們兩家孩子,是不是跟父母吵過架?」
我這一問,兩個孩子的父母都面面相覷起來。
「不想孩子出事,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
一嚇唬兩個孩子的父母這才不約而同點了點頭。
其中一個孩子當晚回去因為吵著要看電視,不肯做作業,一來一回就和父母吵了起來。
另外一個孩子先是跟爺爺奶奶鬧了脾氣,後面又跟父母吵了架。
這答覆算是徹底證實了我心頭猜測,只是有一點我有些納悶。
兩個小孩只是吃過炸串,按理說就算做出了那隻怨鬼眼中不孝順的舉止行為,也不會被纏上。
除非炸串上附著了那隻怨鬼的怨氣。
有人可能覺得奇怪,怨鬼的怨氣還能附到炸串上?
怨氣其實就相當於一種特殊能量,它會影響一定範圍內的任何東西,包括桌椅板凳這些死物,自然也能附著到炸串上。
有一部堪稱無數人童年陰影的鬼片,喝過水的人都會產生幻覺,最後被楚大姐弄死。
這便是怨氣附著到了水裡,喝過水的人,自然會被怨氣纏身。
我沒開過炸串店,不過也知道炸串、燒烤這些原材料,大都是半成品,必須放在冰櫃裡保鮮。
不然很快就會腐壞變質。
王城也說過,一開始廚房裡鬧鬼,他們壯著膽子去廚房查看,結果一開門。
整個廚房好像變成了一個大冰櫃,冷的人直哆嗦。
想到這些,一個很可怕、也很噁心的念頭從我腦海里冒了出來。
搞得我都情不自禁皺了下眉頭,有些膈應。
見我臉色突然不對,王城誤以為兩個小孩沒救了,忙一把抓住我胳膊。
「許仙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是不是兩個孩子……」
王城這話一落地,兩個孩子的家人都快急瘋了。
眼看場面又要再度失控,我忙擺了擺手。
「沒事沒事,兩個小孩子問題都不大,只是怨氣纏身而已。」
「帶我去醫院吧。」
我已經大概猜到了真相,可這麼多人圍著,我實在不敢說出口。
要是讓他們知道王桂花兩口子店裡用來冷藏炸串的冰櫃,冰凍過屍體的話。
吃過炸串的人,不僅隔夜飯都得吐出來,恐怕還得留下心理陰影。
王桂花兩口子這炸串店更加不用開了。
鬧不好連縣城都沒法待。
在一群人前呼後擁下去到醫院,兩個小孩都在病房裡躺著。
小臉燒的通紅,一直在說胡話,我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只是怨氣纏身,便化了符水給兩個孩子餵了下去。
又每人給戴上一道護體符,沒過多久兩個小孩高燒也就慢慢退了下來,也不再說胡話。
「行了兩個孩子都沒啥事了,回頭好好補一補,修養幾天。」
「沒事別去墳地、水邊這些地方。」
見孩子高燒退了,兩家人對我那叫一個千恩萬謝,說啥也要給我包紅包。
最後王桂花兩口子幫著攔了下來,說這事因他們而起,紅包自然得他們來出。
離開醫院返回炸串店的路上,王桂花兩口子對我也是千恩萬謝。
「小兄弟這次多虧有你在,要不然我們真不知道咋辦了,萬一兩個孩子有個好歹,這責任我們那擔得起喲。」
「姐姐、姐夫,我早跟你們說了許仙他本事大著呢,有他出馬什麼妖魔鬼怪擺不平。」
處理好兩個怨氣纏身高燒不退的小孩,無疑是讓王城對我信心更足了,吹捧起我來也更不著邊際了。
然而我卻是一點也沒放鬆,反而更加憂心忡忡。
因為如果真是我猜測那般,怨鬼是王城姐弟三人,買了冰櫃無意間惹回來的。
而那隻怨鬼又是死於子女不孝,人死之後沒發喪不入土,秘而不宣,反倒是用冰櫃將屍體偷偷冷藏起來。
這想不讓人細思極恐都很難,保不齊就是弒父弒母、虐 待父母致死的人間慘劇。
我都不敢繼續想像下去。
「許仙到底怎麼了?剛剛你臉色就不大對。」
見我不說話,只是面色陰沉、皺著眉頭,王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老王廚房裡是不是有個冰櫃或者冰箱?」
王城一頭霧水看著我,隨即點了點頭。
「肯定有啊,不然那麼多炸串往那兒放,不得全變質。」
「那如果我告訴你,怨鬼就在冰箱裡,或者說你們買的那個冰箱,曾經冰凍過一個死於子女不孝的老人屍體。」
我剛說完,刺啦一聲,王城姐夫嚇得險些沒把車子開進綠化帶,王城姐弟更是嚇得面無血色、呆若木雞。
極少有人提到屍體心裡頭會不發怵,這是刻在人基因里的一種恐懼信號。
何況現在是炸串店用的冰櫃,凍過屍體,更加讓人細思極恐。
稍稍緩過神來,王城姐弟三人都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許…許仙你沒胡說吧?這咋可能啊,這未免也太滲人了!」
「冰櫃你們買的二手吧?」
王城姐弟三人面面相覷一陣後,點了點頭。
王桂花兩口子打工攢了些錢不假,可等開店才發現零零碎碎要花錢的地方太多。
買冰櫃的時候,兩口子一合計乾脆去弄一個其他餐飲店淘汰下來的冰櫃,能省不少錢。
「許仙冰櫃是我去買的,很新啊,說是全新也不過分,我還特地里里外外都檢查過,沒什麼問題!」
「我…我還看了日期,是今年剛生產的……」
王城一個勁給我解釋,他始終無法接受,一個二手冰櫃能惹來怨鬼。
或者說他沒法接受,自己買的二手冰櫃,曾經凍過屍體。
這件事讓人細思極恐不假,但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因為一些原因,屍體暫時無法入土為安,安置在殯儀館費用又貴,絕對有不少人會選擇買冰櫃,自己存放屍體。
等到屍體入土為安以後,那些存放過屍體的冰櫃去了哪裡?
網上不也曝出來過,殺人以後兇手用冰櫃藏屍。
事實就擺在眼前,王城也不再解釋,一張臉完全漲成了豬肝色、額頭上豆大的冷汗珠子止不住往下滾。
王桂花兩口子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那…那現在怎麼辦?把冰櫃砸了、燒了?」
「冰櫃存放過屍體,就相當於棺材,你把它砸了燒了,怨鬼沒了容身之所,亂子會越鬧越大。」
不能砸、不能燒,眼見還成了燙手山芋,王城姐弟三人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尤其是王城咬著牙就罵。
「我去他大爺!老子現在就去找那二手家具老闆去,驢操的竟然買裝過死人的冰櫃給我!」
王城姐夫也一打方向盤,就要去找二手家具店老闆算帳。
「老闆肯定要去找,咱們得弄清楚那二手冰櫃的來源,若是那隻怨鬼死於非命的話,這事就更麻煩了。」
「現在還是先處理那隻怨鬼,不過要想將那隻怨鬼請出來,老王恐怕得請你老爺子來一趟。」
「陪咱們演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