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 催運

  羅芳右手胳膊上所紋乃鬼紋牡丹,最大的作用便是催運。

  鬼紋催運下,羅芳此刻氣運旺盛、諸邪避讓,她這伸手一欄,縱使阿秋怨氣不小,也無法再靠近根叔。

  嗖一下飄回到了庭院燈下,瞪著眼睛,一臉怨毒盯著我們。

  「阿秋,我也是女人,而且我還是個明星,老有人說我是靠著陪人睡覺,才換來的資源、換來的咖位。」

  「我理解你,很理解你!憑什麼我們就不能有清白名聲。」

  羅芳越說越情緒激動,最後甚至臉色都微微漲紅起來。

  原來還是個明星,怪不得剛剛進來時又是戴墨鏡、又是戴帽子,裹得嚴嚴實實。

  至於羅芳說的那些話,在我看來也的確是發自肺腑。

  她能出道成為明星,能混上咖位,大概率就是因為鬼紋催運。

  鬼紋所用材料陰邪、詭異,效果自然霸道。

  只不過有句話叫有得到必有付出,羅芳以鬼紋催運,現在風生水起,只怕要不了多久弊端就會顯現出來。

  至於到底是什麼弊端,或者說她會為此付出什麼代價,我也猜不到。

  言歸正傳。

  女性之間共情能力總歸是要強許多,在羅芳一番話下,阿秋情緒竟然漸漸平穩了一些。

  「阿秋我雖然看不到你,但我還是有句話想跟你說。」

  「對於你我而言清白、名聲更重要,他們不都覺得我們骯髒不堪,我們便要讓他們看看到底是誰骯髒不堪。」

  「根嫂見死不救、根叔色迷心竅他們有罪,但也罪不至死,我替你還上錢,根嫂、根叔向所有人說明,還你清白名聲。」

  之所以羅芳插手時,我沒有阻止,也是因為我其實也不知道這事怎麼處理最好。

  阿秋之死是意外,可根叔色迷心竅卻是起因,根嫂見死不救也算助力。

  但就像羅芳說的那樣,根叔、根嫂有罪,卻談不上要為此償命。

  阿秋之死,卻也不能沒有一個公道。

  我心裡頭還祈禱著羅芳能有個好辦法解決這事,可她眼下這一番話一出。

  我心裡頭便立馬咯噔了一下,忙側頭看向根叔、根嫂。

  根嫂失魂落魄跪在地上,根叔頭埋得更深了,臉上神色也說不出的古怪複雜。

  「好,就按你說的辦。」

  「兩個老東西我給你們一天時間,明日午夜之前,若你們還沒有向所有人說出真相,證明我清白、名聲。」

  「我一定在回來,大羅神仙也攔不住。」

  說完阿秋朝著羅芳鞠了個躬,身形一晃,裹著一陣陰風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阿秋一離開,院子裡那股怨氣便也隨之消失,陰森瘮人的氛圍也漸漸淡化下來。

  只不過氣氛依舊沒有絲毫緩和,尷尬中透著壓抑。

  孫祖耀猶豫了一會,走過去默默將根嫂、根叔攙了起來。

  「根叔、根嫂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您兩別往心裡頭去,想開些。」

  「儘快按答應阿秋的去辦,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其實我看的出來孫祖耀心裡頭,依舊是無法接受,只不過事實就擺在眼前,他也沒辦法繼續欺騙自己。

  羅芳拿出錢包,拿了厚厚一沓錢,大概五六萬,放到了根嫂、根叔面前。

  「這些應該足夠還阿秋欠的房租、飯食,餘下的買些香燭紙錢燒給阿秋吧。」

  做完這些羅芳嘆了口氣搖搖頭,看了我和孫祖耀一眼,轉身便朝著門外走去。

  可沒走出去幾步,她又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沖根叔、根嫂笑了起來。

  笑的十分古怪。

  像是面部肌肉失控,嘴角突然上揚勾起一抹透著陰森、玩味的弧度,眼睛半眯著,眼神也變了。

  陰冷、凶戾。

  怎麼說呢,就感覺像是突然變了個人。

  幾秒鐘後羅芳神色又恢復了正常,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戴上鴨舌帽走出了根叔家後院。

  我確定她剛剛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沖根叔、根嫂笑了。

  笑容讓我心裡頭都有些發毛。

  難道是鬼紋的弊端?羅芳身上的鬼紋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殷森還是陽炎炎?

  這些疑問一股腦湧上心頭,我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側頭看了一眼根叔、根嫂,拍了拍孫祖耀肩膀說。

  「阿祖今晚你留下,陪著點根叔、根嫂吧。」

  不等孫祖耀搭話,我便快步追了出去。

  後院外是一條狹長小巷子,兩側爬滿牆頭的三角梅,大片枯死,總顯得死氣沉沉。

  羅芳戴著鴨舌帽低著頭,正快步朝前走著,帽檐壓的很低很低。

  不知為何,我總感覺她此時此刻與初見時候有些不大一樣。

  「羅小姐。」

  情急之下,我開口喊了一聲。

  羅芳停了下來,卻沒有立馬回頭,木頭樁子似的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我皺了下眉頭,帶著好奇,保持著警惕慢慢走上前去。

  突然羅芳回了頭,朦朧夜色下,她本應該青春靚麗的一張臉蛋,卻整個扭曲起來。

  嘴角上揚,勾出一抹透著凶戾的冷笑。

  「呵呵呵,這麼著急追上來是想要簽名,還是想讓我陪你睡覺啊?」

  一句話聽得我心裡頭直發毛。

  剛剛攔下阿秋時,她可親口說過,清白、名聲對她和阿秋來說格外重要。

  怎麼一扭臉就不在意清白、名聲了。

  除了受到鬼紋影響這一個原因外,一時間我也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釋。

  為了驗證心頭猜測,我咧嘴笑了笑,試探著問。

  「羅小姐真會開玩笑,我追上來只是想問問羅小姐,您剛剛提出替阿秋還債,讓根嫂、根叔向所有人說出真相,證明阿秋清白。」

  「就不擔心根叔、根嫂接受不了,礙於晚節不保,一死了之?」

  我這可不是在開玩笑,羅芳剛剛提出這辦法時,我心頭一咯噔,就是顧慮到此。

  錢財是累贅、名譽是累贅、權利是累贅。

  別說芸芸眾生普通人,即便是玄門修行者,又有多少能看透,能放下這些東西。

  根叔、根嫂一輩子都是街坊四鄰眼中、心中的老好人。

  如今做了這種事,一步錯則晚節不保,讓他們親口說出真相,還阿秋清白、名聲。

  或許真比讓他們給阿秋償命還要狠。

  至於他們心裡頭到底有沒有感到懊悔、愧疚。

  我想是必然的,既然已經懊悔、愧疚,為何還不肯說出真相?

  這不牽頭矛盾了嗎?人原本就是矛盾體。

  我讓孫祖耀留下,也是擔心根叔、根嫂想不開,尋了短見。

  由此便衍生出了一個問題,羅芳提出這辦法,是想要逼死根叔、根嫂,還是考慮到根嫂、根叔罪不至死,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咯咯咯,兩個老東西虛偽了一輩子、裝了一輩子好人。」

  「現在裝不下去了,害了阿秋,他們就該死,我攔著阿秋也只是不想兩個虛偽的老東西死那麼痛快。」

  「他們就應該身敗名裂然後再去死。」

  朦朧夜色下,羅芳咯咯笑著,笑聲說不出的詭異滲人,她說的話更加是聽得我心驚肉跳,後脊背直發毛。

  沒等我再開口,羅芳臉上的神色突然一呆滯,眼神也隨之變得有些茫然。

  不過只是短短几秒鐘,隨即她神色立馬恢復了正常,下意識搖著頭呢喃。

  「不…不是這樣的!我當時沒考慮那麼多,只是覺得根嫂、根叔就算裝了一輩子好人,那也是好人啊!」

  「阿秋之死他們有關,也罪不至死,我…我不想讓他們付出生命,也不想阿秋白白死了。」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眼前對於阿秋、根嫂、根叔這事而言,恐怕就是名聲、清白與生命不可兼得。

  羅芳的反應,讓我篤定她確實是受了催運鬼紋影響,或者說反噬。

  鬼紋之所以稱之為鬼紋,究其根本便是紋身之時用到了鬼作為原材料。

  鬼的怨念越重、道行越高,做出的鬼紋效果越霸道、強橫。

  殷森後背的十八層地獄鬼紋,用了不知道多少惡鬼、厲鬼。

  所以每次他催動鬼紋,氣勢、效果都快趕上人間活閻羅了。

  羅芳右手胳膊上催運鬼紋,效果也很霸道、明顯,必然用的不是尋常孤魂野鬼。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根叔、根嫂!」

  「回去看看。」

  下一秒羅芳夢魘似的呢喃著,轉過身快步就要往回走。

  我抬起手攔下了她。

  「羅小姐放心,我讓孫祖耀留下陪著根叔、根嫂,不會出意外。」

  「倒是羅小姐你的問題比較大。」

  羅芳面色一變,慌忙低下頭躲避著我的眼神,下意識開始辯解遮掩。

  「我有什麼問題?」

  「情緒失控、甚至於做出一些完全違背心頭所想的舉動,這還不叫問題?」

  「至於是怎麼引起的,羅小姐應該也猜到了,就是你手臂上的鬼紋在作怪。」

  我開門見山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羅芳臉色徹底變了,肉眼可見的驚慌。

  還下意識抬起左手,放在右手胳膊上,往下拉了拉衣袖,想要完全遮擋住鬼紋。

  「你怎麼知道這叫鬼紋?」

  我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問題了,鬼紋屬於陰山鬼術中一種秘術。

  我得了陰山祖印,又先後從陽炎炎、殷森手中得到陰山術字密錄、陰山鬼術。

  算起來我是陰山派真正意義上的繼承人、掌門人。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鬼紋這種東西。

  我追上羅芳,最想知道的便是她手臂上的催運鬼紋,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我是如何認得出這不是普通紋身,而是鬼紋,羅小姐就不必知道。」

  「只能是這東西與我淵源極深。」

  「呵呵,所以你是想要藉此要挾我?說吧要多少封口費?」

  羅芳突然放下了左手,抬起頭一臉玩味、厭惡看著我,說的話也是讓我一時間沒跟上趟。

  愣了幾秒鐘,我也是一臉無奈苦笑連連。

  差點忘了眼前這位青春靚麗的羅芳,現在可是大明星。

  我不認識明星,也沒接觸過娛樂圈。

  但也知道對於明星來說,黑料這東西殺傷力可不低。

  網上不也經常亂七八糟爆出來某某明星養小鬼轉運?

  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不過羅芳紋催運鬼紋一事,要是爆出去,那也絕對算黑料。

  「我想羅小姐你大概是誤會了,我不是狗仔。」

  「但我有幾個關於這鬼紋的問題想請教羅小姐。」

  聞言羅芳臉上警覺厭惡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你說。」

  「羅小姐你手臂上這鬼紋出自何人之手?殷森殷教授,還是陽炎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