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餘光朝著朱家祖墳周圍松柏林間一掃。
果不其然,隱隱約約就看到幾個黑影。
確實有一些道行高深的山精鬼怪,大白天也能來去自如。
不過眼下我並未感覺到四周,有陰氣、妖氣出沒。
是人。
周圍松柏林里藏著人。
意識到這一點,我一顆心也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以我如今的道行,讓我對付一些山精鬼怪沒問題。
對手是人的話,可就專業不對口,抓瞎了。
萬一對方在帶著槍枝一類的火器。
今天弄不好,得葬在朱家墳山上。
沒辦法,我只好強忍下說出真相,揭穿朱子明兄弟三人醜惡嘴臉的念頭。
輕輕搖了搖頭。
「暫時沒看出什麼大問題。」
「這次問題挺嚴重,先回去吧晚上我聯繫下殷教授問問他。」
「順帶請他想個辦法,將那隻百年老鬼先收了。」
說完我拍了拍手掌,裝作什麼也沒發現,徑直朝著朱珠走了過去。
見我說問題嚴重,要詢問殷教授。
朱珠眉頭徹底擰成了一根繩,不過這會她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拿我當救命稻草。
錢三相、朱子明三兄弟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站在不遠處看著我和朱珠。
我也一直暗中盯著他們、盯著周圍松柏林里藏的人。
我說晚上聯繫殷森,想辦法先收了那隻無頭怨鬼。
其實就是想利用這一點,穩住朱子明他們。
朱子明三兄弟勾結錢三相,殺人害命、破壞祖墳風水、暗害朱珠。
過程中不知道出了什麼岔子,惹來無頭怨鬼復仇索命。
眼下錢三相沒辦法收拾無頭怨鬼。
他們想利用我,收復無頭怨鬼。
正好給了我藉此穩住局面的由頭。
下山的路上,我找了個藉口,提出和朱珠同乘一輛車。
朱子明兄弟三人,見此立馬滿眼警覺看著我。
這時候錢三相走過來,給他們使了個眼色。
「走吧,抓緊時間下山,晚上準備下先收了那隻百年老鬼。」
說完錢三相率先上了車,朱子明三兄弟看了我一眼後,也各自上了車。
我原本是想要在路上,和朱珠好好談一談朱家祖墳滲血一事。
現在看來,只怕錢三相已經安排了耳目。
隔牆有耳。
一旦我路上吐露真相,恐怕今天這朱家墳山,是下不去的。
「還真是人比鬼惡。」
我搖著頭,心頭吐槽一句,拉開車門彎腰鑽了進去。
車子開出去沒幾米遠,白靈素便在心頭提醒我。
「夫君小心些,車座下藏了東西。」
白靈素是有一千多年道行的大妖,對於自然萬物,包括一些妖物邪祟氣息的感應。
遠非我能比擬。
「朱大姐,我看您面相似乎姻緣路上不大順,夫妻庭有斷無續,冒昧問一句,是不是已經離婚了?」
「有沒有孩子?」
朱家祖墳滲血的真相,我已經猜到個八 九不離十,現在問這些,只是想找出朱子明三兄弟勾結錢三相。
暗害朱珠的動機。
因為在我看來,朱珠對朱子明三兄弟固然嚴厲,但絕對擔得起長姐如母四個字。
他們怎麼能狠下心,勾結錢三相,以邪術暗害親姐姐。
同樣的道理,我主動跟朱珠搭話,也是為了穩住朱子明他們。
我找的藉口就是有些事想問朱珠,要是一路上什麼話都不說。
豈非此地無銀三百兩。
與此同時,我悄悄從八卦袋裡取出八卦鏡。
抬手不著痕跡掐了個法訣,往鏡面一抹,給鏡子開了光。
朝著車座底下一照。
就看到鏡子裡有一隻外形酷似天牛,卻沒有天牛兩隻長長觸角,反倒是嘴巴、耳朵尤為明顯的怪蟲,趴在車座底下。
我想起來這怪蟲名叫應聲蟲。
師父以前跟我提到過,說是南疆一代,善於蠱蟲之術的蠱師,就喜歡飼養應聲蟲。
專門用來偷聽。
說直白些,作用和竊聽器一樣。
但有一點比竊聽器強得多,經過主人飼養祭煉的應聲蟲,往往與主人心意相通。
只要在施法範圍內,應聲蟲聽到的聲音,能立馬傳遞給主人。
不僅如此,應聲蟲還可以模仿人說話。
要想解決這只應聲蟲,對我來說和捏死一隻螞蟻,沒多大區別。
可一旦這麼做,立馬便會打草驚蛇。
想了想,我不著痕跡收起八卦鏡,佯裝沒有發覺應聲蟲存在。
「小師父,實不相瞞我姻緣確實不太順利,很早就離婚了,有個兒子也跟了前夫。」
「可能真是我命里沒有姻緣,還克夫,我前夫前不久出車禍走了,原本我是想把兒子接過來。」
「誰知道修個祖墳惹出這麼多事,也只能緩緩再說。」
說這些時,朱珠神色黯淡,眼眶也有些泛紅。
至於我,聽完這一番話後,心頭也對朱子明三兄弟勾結錢三相,暗害朱珠的動機有了答案。
錢。
都是為了錢。
「還真特麼是三個披著人皮的畜生。」
「小師父,朱家祖墳的事,是不是還會影響到我兒子?」
朱珠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把抓著我手,一臉急促不安的追問起來。
我也只能將錯就錯點點頭。
「有可能,畢竟您兒子身上也流著朱家的血。」
一聽我這麼說,朱珠瞬間六神無主起來,一個勁哀求我一定要想想辦法。
只要能保朱家平安無事,酬勞上還可以再談。
「朱大姐,我實在沒看出什麼問題,等回去晚上我聯繫完殷教授再說吧。」
「他沒準有辦法。」
「我只能先做一場法事,暫時穩住局面。」
「好好好,有勞小師父了,需要準備些什麼,我馬上安排人去準備。」
其實朱家祖墳滲血一事,本就是衝著朱珠去。
壓根不會牽連到其他人,問題也不是做法事能解決。
朱家祖墳起舞弄清影、仙女下凡塵的主福蔭後世女性子孫。
這份福蔭,全部應驗在了朱珠身上。
換句話來說,朱珠就是朱家十八代祖宗,集體保佑的心尖兒。
是朱家領頭羊。
現實也的確如此。
一旦風水被破壞,地底下朱家十八代祖宗,都得咒罵朱珠不是。
朱珠夢魘纏身,夢到一片濃霧中有兩個人不停在咒罵她,正好與之吻合。
至於夢中下起血雨,這是因為朱子明兄弟三人,為了破壞朱家祖墳風水,殺人害命。
殺了趙秀秀這對小情侶。
屍體偷偷埋在了朱家祖墳里。
試想一下,要是你家祖墳裡頭,突然被人偷偷埋進去兩具死於非命、甚至是被殘忍虐殺的屍體。
你家祖宗能高興?
說不定,兩個死於非命的怨鬼,地底下還得找你家祖宗算帳報仇。
天天晚上,被自家祖宗咒罵、夢魘纏身。
且不說在找到殷森幫忙前,朱珠已經被折騰到身心俱疲,身體健康大打折扣。
不出半個月,朱珠身體必然每況日下,運勢低走、霉運不斷,最後死於非命。
車禍、觸電、溺亡甚至突發疾病而死。
朱珠現在被朱家祖墳一事纏身、壓根沒空去接兒子。
等她死於非命。
錢財、生意,會落到誰手裡可想而知。
朱家祖墳風水格局,主福蔭後世女性子孫,對男性子孫作用微乎其微。
即便風水局被破壞,也不會對朱子明三兄弟造成多大影響。
回到朱家別墅,做法事需要的東西,早準備齊全了。
要不怎麼說有錢好辦事。
我也只能順水推舟,做了一場糊弄人的法事。
法事最後,我現場畫了四道護體符,給了朱珠姐弟四人。
「這護身符務必隨身戴好,在朱家祖墳問題沒有徹底解決之前,能保你們平安。」
朱珠視若珍寶小心翼翼收好,臨了還不忘再三叮囑朱子明兄弟三人一定要牢記我交代的話。
朱子明三兄弟知道祖墳怎麼亂,也不會禍及他們。
全都在逢場作戲。
這一幕,看得我那叫一個揪心。
長姐如母,可惜三個弟弟,全是披著人皮的畜生。
糊弄完法事,我當著朱子明三兄弟、錢三相的面打了電話,聯繫了殷森。
「殷教授朱家祖墳的事挺麻煩,恐怕需要您來一趟,晚上我和朱大姐去接您。」
我沒給殷森拒絕的機會,這孫子當然不會跑這一趟。
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弦外之音是要他電話一句口頭上的答應。
我需要理由單獨帶朱珠出去一趟。
「真是廢物一點小事也搞不定,行吧。」
「我現在趕過去,過時不候。」
殷森聽出了我的弦外之音,還藉機奚落了我一句。
我也只能忍氣吞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知道了殷教授,我和朱大姐收拾下馬上出發,您我們這邊提前需要準備些什麼?」
殷森在電話里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玩意。
什麼紙人紙馬、花圈、五帝錢,上好硃砂…
反正挺像那麼一回事,至少錢三相、朱子明他們沒起疑心。
不過我總感覺,殷森這孫子,就是在藉機敲竹槓。
唯一蒙在鼓裡的朱珠,聽的很仔細,親自拿著筆記本,把殷森要的東西一一記了下來。
出發前,我借著上廁所偷偷給牛隊長打了個電話。
告訴他河灣村有惡性殺人案,兇手已經找到,大功一件來不來。
合作那麼多次,過命的交情。
牛隊長一聽,沒有任何遲疑,馬上表示帶隊出發。
做好一切準備,七點剛過我便和朱珠出發去車站接殷森。
不出意外,朱子豪死乞白賴要跟著一塊去。
非說殷教授大名鼎鼎,神往已久,他跟著一塊去,才顯得朱家夠重視。
說白了,朱子豪就是想要隨身監視。
至於為何不用應聲蟲,很簡單,車子一開動輒幾公里、幾十公里。
錢三相可沒這麼高深道行。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也沒拒絕朱子豪同行。
只是偷偷給牛隊長發了個簡訊,讓他直接帶隊儘快趕去趙老四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