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隔空鬥法

  匆匆趕去醫院的一路上,我心裡頭都一直在祈禱王護士別遭遇不測。

  等我。

  一定要等我。

  我也接連撥了好幾通電話,然而一直都沒人接聽。

  林副院長的電話,也一樣沒人接聽。

  這無疑是讓我更加心急如焚起來。

  早在做應對措施時,我就特別叮囑過林副院長。

  這段時間,晚上一定不要讓林陽單獨待在監護病房。

  最好是他去陪著,再不濟也得安排幾個人時刻陪同。

  貌似林副院長沒將這話放在心上。

  要說他忘了,我是不信。

  自己親生兒子危在旦夕,救命的事他能忘了?

  半個小時後,我終於趕到了醫院。

  夜深人靜。

  醫院裡其實也沒多少人走動。

  抬頭望去,住院樓也是黑乎乎一片,只有幾個窗戶亮著燈。

  乘坐電梯來到十六樓。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狹長走廊總給我一種陰森壓抑的感覺。

  死寂一片的走廊里,只有我一個人狂奔的腳步聲。

  近了!

  近了!

  馬上就到!

  我心裡頭不斷默念著,短短十多米距離。

  有種與死神賽跑的感覺。

  終於到了林陽監護病房門口,門虛掩著。

  窗簾被狂風吹得錚錚作響的聲音,從門縫裡飄揚出來。

  我抽出七星劍,一把推門大步走了進去。

  病房裡沒開燈,昏暗的緊。

  好幾秒鐘後,勉強適應了昏暗,憑藉妖眼,倒是能看清楚情況。

  玻璃已經碎了,玻璃碴子落了一地。

  銅鈴也掉在了地上,貼在窗戶頭上的鎮宅符不見了。

  王護士直挺挺埋頭躺在窗戶邊,一動不動。

  林陽躺在病床上,整個人都被白被子蓋住了。

  乍一看,像極了停屍房裡的死屍。

  「王護士。」

  我叫了一聲,王護士沒有反應。

  眼前這情況,林陽明顯已經著了道。

  能保住一個算一個。

  我果斷捨棄林陽,忙跑到窗邊,蹲下 身子,伸手想去試王護士鼻息。

  就在我手即將碰到王護士時,一股極端危險的感覺瞬間襲上心頭。

  沒等我抽手,暈厥倒地的王護士,突然一個翻身。

  雙手順勢死死掐住我脖子,一下子就將我撲到在地上。

  朦朧夜色下。

  王護士一張臉,五官猙獰扭曲,尤其是雙眼。

  已經翻到幾乎看不見黑眼珠。

  慘白一片。

  抽著的嘴角,像是患了痴呆症,不停往下流口水。

  明明只有一米六出頭的個頭,體型也很清瘦。

  力量卻大的出奇。

  若非我隨師父練習過一段時間閉氣功夫。

  措不及防下,只怕幾秒鐘之內,我便會被掐到翻白眼。

  大部分人遇到這種情況,下意識一定是掙扎。

  是試圖去掰開對方雙手。

  然而要這麼做,只能是白白浪費時間。

  讓自己處境愈發危險。

  強行遏制住掙扎的念頭,我忍著因為缺氧,逐漸襲來的意識模糊。

  從八卦袋裡摸出一道破煞符,朝著王護士眉心拍去。

  讓我大感意外的一幕出現了。

  面對破煞符,王護士不閃不避。

  一般來說,被冤孽附體,甭管對方是惡鬼、冤魂亦或是其他靈體。

  看到破煞符,必然是會被破煞符所攜帶的極強陽氣衝擊到,下意識閃躲。

  難道不是被冤孽附體?

  這個念頭冒出來,我心頭一涼。

  可也來不及細想,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咬牙將破煞符拍到王護士眉心。

  「急急如律令!」

  短短五個字,完全是從牙縫裡硬生生擠出來。

  沒用。

  破煞符一點作用沒有。

  反而讓王護士嘴角上揚,勾起一抹詭異笑容。

  喉嚨里也不停發出呼嚕呼嚕,像是在嘲諷我多管閒事、不自量力。

  「不是附體,是被邪術所控?」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王護士手上力度陡然加大。

  她額頭上、手臂上青筋都爆了出來。

  我感覺脖子馬上要被捏斷了,大腦瞬間陷入空白。

  再也沒法冷靜,求生的本能占據主導。

  我開始胡亂掙扎。

  然而只不僅是徒勞無功,反而會讓我離死越近。

  關鍵時刻,白靈素現身,一揮衣袖。

  一股妖風硬生生將王護士擊飛出去。

  結結實實撞到牆壁上,砰一聲。

  正常人挨這麼一下,不說骨頭得散架。

  起碼也得背過氣去,一時半會壓根無力反抗。

  然而王護士撞了那麼一下,卻一點反應沒有。

  立馬搖搖晃晃,從地上站了起來。

  兩條胳膊直挺挺垂在身側,腦袋耷拉著。

  軟趴趴的,像是沒了骨頭。

  或者說更像是行屍走肉。

  「夫君,你沒事吧?」

  剛剛措不及防下差點被掐斷氣。

  這會雖然脫險,我依舊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脖頸生疼,喉頭更是又疼又癢。

  只能強忍著擺擺手。

  「夫君你先休息,妾身料理了這女人。」

  說罷,白靈素身形一動便要直接對王護士下狠手。

  我忙抬手攔住她。

  「別…別,她…她是被邪術控制,不是冤孽附體。」

  「下狠手的話,一點也傷不到背後施術者,只能傷到王護士本人。」

  這就好比一個提線木偶,你就算把木偶砸個稀巴爛,也傷不到操控木偶的人。

  到最後,支離破碎的只是木偶而已。

  「那怎麼辦?總不能被動挨打吧?」

  沒等我回答白靈素的問題。

  王護士突然發出一陣桀桀的陰笑聲。

  垂著的腦袋也機械似的慢慢抬了起來。

  翻白的眼睛,直勾勾看向了我與白靈素。

  「好強大的妖靈。」

  「沒想到你這小輩還有此等助力,若非這妖靈,適才你已經魂歸西天。」

  王護士說話了。

  聲音卻不是王護士自己,是一個男人聲音。

  聽著讓人十分不舒服,陰翳中透著尖銳。

  像是捏著嗓子在說話,聲音還很飄忽。

  仔細聽,壓根不像是從王護士嘴裡發出來一樣。

  「藏頭露尾。」

  「就是你在施邪術害人?」

  「呵呵,害人?不過是你情我願的公平交易罷了。」

  「無知小輩今夜算你命大,速速退去莫管閒事,老夫饒你一次。」

  「好。」

  我沒任何遲疑,立馬答應下來。

  白靈素一臉愕然看著我,想要開口說話,被我一個眼神擋了回去。

  見我如此慫包、識趣,被邪術操控的王護士,陰笑連連。

  歪著腦袋,翻白的眼睛,看小丑似的看著我。

  我走過去撿起七星劍,插回劍鞘,抬腿便往病房外走。

  白靈素也重新回到了我體內。

  我當然不可能輕易認慫,也不可能答應了林副院長幫忙,半途撂挑子。

  更加不可能扔下王護士不管。

  同樣的,我心裡頭也很清醒,能用這種邪術害人,就算它是你情我願交易買賣。

  施術者也絕對不是啥好人。

  對方今晚設套,已然對我起了殺心,不可能讓我輕易離開。

  所謂饒我一馬,讓我走人,也只是礙於白靈素強大,虛張聲勢想要讓我放鬆警惕。

  然後再伺機偷襲。

  我剛剛差點被掐死不假。

  但大半原因是因為經驗不足,又擔心王護士安危,措不及防著了道。

  往病房外走去時,我故意放慢速度,餘光一直留意身後。

  走到虛掩著的病房門口,身後還沒動靜。

  我也沒法輕舉妄動,只好慢慢抬起手,去拉門。

  就在我手握住門把手的瞬間。

  嗖一聲破風聲響起。

  一條黏黏糊糊、鮮紅似血的大長舌頭突然就從天花板上伸了下來。

  直奔我脖頸。

  若非早有防備,這一下還得著了道。

  我沒任何遲疑,也顧不上狼不狼狽。

  順勢就往地上一滾。

  躲開長舌頭之餘,七星劍出鞘,抬頭往天花板一看。

  一張大如臉盆,慘白浮腫的人臉,吸盤一樣緊緊貼在天花板上。

  剛剛衝進病房時,我注意了四周。

  卻沒注意天花板。

  「桀桀,小輩你是鐵了心要管閒事?」

  不遠處,王護士又開口說話了。

  這次我聽得真切,也看得明白。

  說話的壓根不是王護士,而是天花板上的人臉。

  我剛想開口答話,王護士突然身子一匍匐,嗖一下。

  腳下踏著彈簧助力一樣,從側邊朝我撲了過來。

  天花板的人臉,嘴角一動,大長舌頭也再度朝我捲來。

  還真是一點武德不講。

  逮到分神機會,就玩偷襲。

  早有準備,兩面夾擊,我也沒自亂陣腳,

  腳下罡步一踏,七星劍直劈大長舌頭。

  刺啦一聲。

  劍罡硬生生將大長舌頭從中間劃開。

  與此同時,王護士也撲到了我身側。

  雙手猙獰似雞爪,抬手還想要掐我脖子。

  我一低頭,躲了過去,順勢一個掃堂腿將王護士掃翻在地。

  乘著王護士還沒掙紮起身的空擋。

  我一貓腰,往前一衝,踩著病床借力縱身一躍。

  雙手緊握七星劍,朝著吸附在天花板上的人臉一劍劃下。

  鋒利無匹的劍罡,毫無阻礙。

  瞬間將人臉從中間劃開一道觸目驚心的口子。

  落地瞬間,我順勢往牆角一滾。

  卸力同時,也與王護士徹底拉開了安全距離。

  天花板上,被七星劍劃開的人臉。

  滴滴答答往下滴著鮮血。

  不等我下狠手,那張人臉竟然瞬間沒入天花板,消失不見。

  只在天花板上留下一片斑駁血跡。

  不遠處,行屍走肉一樣站著的王護士,也突然像是被抽乾力氣,軟趴趴倒在了地上。

  顯然王護士是被人臉操控了神志。

  眼下人臉被我趕跑,王護士自然脫離控制。

  不說吃一塹長一智。

  這次隔空與對方鬥了一次法,對方道行如何不好說。

  行事作風極其陰險,完全不講武德。

  我絲毫沒敢放鬆警惕,小心翼翼走過去。

  確認沒有問題後,這才伸手將王護士翻轉過來。

  仔細檢查一番,還好只是暈厥,剛剛打鬥中,也只是磕碰出一些淤傷。

  「夫君,施術者應當就在附近。」

  「他的邪術被夫君所破,必然也遭了反噬。」

  「不如趁此機會將其揪出來?」

  白靈素在心頭出言提醒我。

  我點了點頭,重新將銅鈴掛上去,又拿出兩道護體符。

  一道給昏迷不醒的王護士戴上,另外一道放到了林陽枕頭底下。

  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

  萬一對方想要調虎離山,轉過頭來繼續禍害林陽、王護士。

  不就著了道?

  「白靈素,得勞煩你在病房守著。」

  「我去追。」

  「夫君放心,這裡交給妾身。」

  我不在遲疑,提著七星劍拉開病房門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