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聽得我想吐

  謝時暖無法回答,她揪著毛衣的一角,看著陽光下的玫瑰園,紅得熱烈,是這座別墅里最有生命力的所在。

  「謝玫死時你五歲,也就是說,劉貴河等了整整五年才去報復謝駿?」

  「因為起初他沒想要謝駿的命,但有些事就是很奇怪,謝玫被他弄死後,他開始做噩夢進而開始懷念她,甚至,開始替她不平了。」

  謝時暖怔然:「為什麼?」

  「誰知道,他一邊左擁右抱孩子一個接一個的生,一邊孜孜不倦的懷念謝玫,他的每一個女兒的名字里都有個玫字,深情人設玩的投入。」

  謝時暖猛然想起那個劉家大小姐。

  「劉心玫……她不是你姐姐嗎?」

  「嗯,所以她小時候不叫這個,是謝玫死後被迫改的名。」

  謝時暖有一瞬的反胃,那種極度的噁心感竄上喉嚨,她捂住嘴乾嘔了一聲。

  劉斯年臉色一變,忙扶住:「哪裡不舒服?」

  謝時暖擺擺手,吞咽了幾下試圖壓住那份噁心。

  「劉貴河太噁心了,聽得我想吐。」

  劉斯年被她逗笑。

  「五樓空氣不好,我們先下去。」

  他們乘電梯下樓,徑直出了別墅,別墅前頭是規整的草坪,清新的空氣,日光大亮,委實比裡頭舒服了許多。

  「好些了嗎?」

  「本來也沒什麼。」謝時暖擺手。

  「我們要在這裡留個兩天左右,你要是不想住老宅,道森的度假村離這裡也不遠。」

  「那你住哪裡?」

  「當然是這裡。」

  「你放我出去住,不怕我跑嗎?」

  劉斯年笑道:「不怕,我有的是手段不讓你跑,不需要時時刻刻將你放在身邊。」

  謝時暖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也笑道:「不必了,你住這裡我就住這裡。」

  劉斯年一愣:「你不怕我?」

  「你很希望我怕你嗎?」

  他眼底閃過倉皇,謝時暖捕捉到了,並不戳破。

  「劉斯年,你不是很了解我嗎,那應該知道,我既然做出承諾就會做到底,江河3號上我們尚且同住一間房,怎麼到這裡你就變了,還是說你家老宅有什麼不方便我看見的東西?」

  「……」

  劉斯年沒從女人的神色里讀出更多,她如她所說的誠意滿滿,他莫名雀躍但更多的是疑惑,不過轉瞬,他想明白了。

  她多半是在強撐,謝時暖是這樣的,一貫會把自己包裝的堅強無敵,內里如何,只有她自己清楚,他猜,應該是警惕和厭惡。

  愣神的功夫,謝時暖悄悄靠近。

  她歪著頭看住他,柔聲道:「斯年,你不是說我對你有除了同情愧疚以外的感情嗎?怎麼突然不在意了?」

  兩廂對視,劉斯年慢慢浮出一抹奇異的笑,那熾熱的目光極慢的從女人額頭滑下,滑過鼻尖,滑過唇角,述說不加掩飾的慾念。

  「你想改變策略我樂意奉陪,但謝時暖,我得提醒你,主動出擊挑逗壞蛋是很危險的行為。」

  謝時暖胸口起伏了兩下,有點緊張,但仍不肯退縮。

  她緩慢而堅定:「你不是壞蛋。」

  有那麼一刻,劉斯年仿佛又見到了多年前背著琵琶蹦蹦跳跳的那個女孩,自信滿滿狡猾又單純。

  他忽地抬眸,看向隨便的一個方向。

  「你願意住我當然高興。」

  言罷即刻轉身,謝時暖忙跟上。

  「劉貴河為謝玫不平,後來呢,難不成,他是為了謝玫才去報復謝駿?」

  「打的旗號是這個,他和我說,謝玫的悲劇始作俑者就是不負責任的謝駿,他要帶我去報復這個男人,所以,我們去了京市。」

  「聽上去他要利用你,那怎麼還會那麼對你?不該給點好處嗎?至少讓你覺得他對你比謝駿對你更好。」

  「你想說我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瘦小單薄。」劉斯年聞言輕呵了一聲:「謝玫死後,我在老宅的生活一直如此,劉貴河忙著找女人傳宗接代並不在意一個野種死活,直到他想報復謝駿了才發現……我還沒死。」

  小野種突然有了大用處,劉貴河將他從五樓拎了出來,帶去了京市。

  他雖看起來浮誇但心思細膩,不打算貿然出手,預備等體育館坍塌案進行到了某個節點時,再送謝駿上路。

  但關鍵節點還沒出現,小野種就不見了。

  「抵達京市的第三天,我跑了,他不了解我,還把我當五歲的小傻子,他的保鏢也不防範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我出來的很順利。」劉斯年淡淡道,「托劉貴河的福,我對謝駿和你了解的非常清楚,我知道你們住在哪裡,分別做什麼工作,有怎樣的日常作息,那天,我站在街口,做了個選擇,我要見你。」

  謝時暖詫異:「那天我見到的是剛跑出來的你?」

  「嗯,我運氣不錯,剛走到地方就看見被謝駿送來上課的你。」

  他們隔著一條街,他小心的躲在一個垃圾桶後頭偷瞄,謝駿笑眯眯下了車,牽著謝時暖將她送進門,和她揮手再見,他英俊的臉上全是慈愛和對女兒的關心,一個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父親。

  他確認她平安進了大門才回到車上。

  全程沒有一眼看向對街。

  劉斯年突然覺得可笑,有什麼可躲的呢,哪怕他就站在他們旁邊,這兩個人也不會有一個注意到他,於他們而言,他就是個十足的陌生人。

  於是他走出來大剌剌坐在街邊等謝時暖,一等,等了兩個小時。

  她蹦蹦跳跳的出來,和她一起出來的還有幾個和她一樣背著琵琶的男女,大約是同學,他們說說笑笑走了一陣,逐漸分開,劉斯年就那麼不遠不近的跟著,一直跟到她落單。

  「你是那時想我死的嗎?」

  「不是,在沒看見你之前我就這麼想,劉貴河只想謝駿死,我不一樣,我希望你和你媽也一起上路。」劉斯年停步,「在你對我施捨時,我想的不是感激而是這個女孩很容易騙,想她死並不難。」

  謝時暖哦了一聲,問道:「那為什麼沒做?你那時是未成年就算親手殺人都不用負法律責任,比現在方便多了。」

  劉斯年回答的很快。

  「謝駿還沒死,殺了你就打草驚蛇了。」

  「……」

  女人輕微的失落,引得劉斯年輕微的心痛,他別開眼。

  「那次之後,我一連跟了你五天沒再讓你發現,我看你上學放學,看你和同學打鬧,看你和廖紅娟賭氣踢街邊的石子,直到我被劉貴河找到,捉回去。」

  「他一定很生氣……」

  「自然,不過我還有用,他再怎麼生氣也得留著我的命。」劉斯年輕描淡寫的跳過了生氣的部分,「謝駿死的那天早上,劉貴河讓我給他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