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暖的火氣徹底消了,這樣坦誠的解釋,於情於理,她不好再怪罪,同時她也回過味兒了,劉斯年選擇告訴她一方面可能是為了朋友道義,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奇怪,高才生謝駿的太太居然是朵舞場金花,怎麼看怎麼蹊蹺。
不單他奇怪,她也奇怪了,但她還是道:「你講道義,我心領,但斯年,這是我家的事,麻煩你不要再查。」
劉斯年又是一番賭咒發誓表示一定。
撂下電話,謝時暖撿起小噴壺再沒心思看花,無論廖紅娟以前做什麼都好,她都是她母親,並不影響她對她的愛,但……好奇心一旦被勾起,很難壓制,她突然想知道謝駿在成為謝總以前,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廖紅娟在成為她母親前又是怎樣的?
如果知道了這些,那個神秘的小紅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
她坐在陽台一想就是一個鐘頭,盤算了又盤算,連沈牧野回家都沒有發現,直到一個火熱的胸懷從後頭貼上,雙臂被他箍緊,男人的聲音帶著責怪。
「這幾天降溫,夜夜吹風,你倒是不怕冷。」
謝時暖這才覺得身上涼得很,她回身抱住沈牧野,歪頭笑:「阿野,你回來啦。」
沈牧野最受不住她這樣。
仿佛等了他很久,只等他一個的模樣,勾人的俏皮,攝人的溫柔。
他俯身印下一吻,吻完將人抱起便往屋裡走。
「下次再這樣打你屁股。」
謝時暖勾著他的脖子,撒嬌:「我錯了,好不好?」
他將她放在沙發上,一手撐著沙發靠背,一手刮她鼻尖。
「奇了,我出門一趟回來,你轉性了,溫柔又體貼,像個小妻子了。」
謝時暖臉一沉:「我一直溫柔又體貼!是你總氣人!」
她說著揮開他的手,沈牧野躲了一下,笑道:「嘖,才裝了多久又露出真面目了。」
謝時暖爬起來撓他,沈牧野便就勢攔住往後一躺,兩人顛倒了位置,她在上,他在下。
男人身上的冷杉味混著酒味,謝時暖嗅了嗅,不算濃,看來喝的沒有很多,煙味也淡,還算聽話。
沈牧野瞥了一眼她揪著他的衣領的手,道:「放心,沒有口紅印也沒有頭髮絲,你的阿野守身如玉,孤家寡人應付全場。」
「我沒有查崗!」
「哦,你沒有。」
謝時暖臉一紅:「我又不是你太太,才不會查崗呢。」
沈牧野捏著她的下巴尖,饒有興致地逗弄:「你松鬆口,我們明天就去領證。」
「那我也太隨便了,沈牧野!」謝時暖瞪圓眼,「你看人家,雖然好笑了點,但好歹知道搞兩艘飛艇求婚呢,很有誠意的,你呢!」
沈牧野的眼皮跳了一下,眼底幾不可見地划過一絲侷促。
「咳,你真喜歡這種儀式?如果喜歡……」
謝時暖也是隨口一提,見男人認真思索起來,她忙道:「我不喜歡!」
「哪裡不喜歡?是覺得它失敗了還是?」沈牧野斟酌著詞句,「聽說女孩子都喜歡眾星捧月的儀式感,要獨一無二要萬眾矚目,你也是女孩子,應該也喜歡這種儀式才對。」
「女孩子也有很多種的啊。」謝時暖想了想,「我也不是不喜歡,只是我覺得求婚這種事總該發自內心,水到渠成……」
沈牧野極為難得的露出了完全聽不懂的表情,謝時暖說不下去了。
哪有教人家怎麼向自己求婚的?!
她推開沈牧野就要下去卻被他攔下,男人摟著她道:「怎麼不說了?」
「說什麼說,這種事怎麼說啊,我又沒被求過!」
沈牧野一怔,終於反應過來,哄道:「我就隨便一問。」
沒想到這話更踩雷,謝時暖眉毛豎起:「你確實夠隨便的,打個賭就要結婚了!」
她用力掙紮下去,頭也不回地就要去臥室,沈牧野手足無措跟在後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時暖已經進了臥室,握住了門把,正在要嗆他兩句,忽地一愣,雖說沈牧野不像話,但她的脾氣來得實在有點太快太上頭了,和平常的她不太一樣。
她頓住腳,深呼吸了兩下,轉頭看向沈牧野。
她停得突然,轉身也突然,男人一臉的小心翼翼,被她看個正著。
沈牧野一向是個混不吝的壞蛋樣,少見這種謹小慎微的姿態,謝時暖忍了忍,撲哧一聲笑了。
「好了,我不生氣了。」
沈牧野迷茫之上更顯迷茫:「真的?」
「真的。」謝時暖道,「可能是生理期還沒結束,我情緒不穩,你別惹我。」
沈牧野立刻舉手:「不惹。」
謝時暖又深呼吸了一下,徹底平復好,她拉著沈牧野道:「阿野,我有件事要你幫忙。」
「什麼事?」
「你能不能幫我查兩個人。」
沈牧野眸光微暗:「查誰?」
「我爸媽。」
「伯父伯母?」沈牧野詫異,「你要我查必然不是查體育館的案子,難道你是要查他們更早的事?」
謝時暖點頭道:「對,我想知道我爸是怎麼從一個孤兒變成建築公司的謝總的,也想知道……廖紅娟在成為我媽前又是怎樣的,最重要的是,阿野,你記不記得咱們在揚城時,那個老太太嘴裡念叨的小紅。」
「說是你爸撿來的妹妹。」
「對,我本來想這麼多年不往來了,沒什麼好在意的,但現在我好奇了。」
「幫你查沒問題。」沈牧野雙眸微眯,「但我得知道是什麼促使你突然想查,是有人提點了你,還是有事情發生?」
謝時暖心頭一跳,沈牧野實在太敏銳,她原本要和盤托出,可再一想,沈牧野對劉斯年防備的厲害,說多了反倒橫生不必要的麻煩,便道:「我剛剛澆花,看著紅玫瑰時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我爸對著一盆紅玫瑰發呆,我那時還小,吵著問他想什麼怎麼不陪我玩,他說……想小紅。」
「阿野,我喜歡這種玫瑰花,一個是因為我只能種的活這種花,另一個是……我爸生前一直有養這種花的習慣,他比我好,養什麼花活什麼花,但他獨愛紅玫瑰。」
謝時暖擰著眉:「我媽以前也被叫過小紅,我說不清,我總覺得這個小紅是個關鍵人物,如果我能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定能有些收穫。」
沈牧野看定她,顯然,這個理由不足以說服他,但謝時暖坦蕩的雙眼寫著乞求。
片刻後,他笑了。
「想查我們就查。」他環住她,聲音極輕,不知是說給她還是說給自己,「小紅也好小綠也好,想知道什麼我總會讓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