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驚喜，還要搞的這麼神神秘秘，還有……」
楊洺看著眼前這裝飾過於豪華的副局長套間，以及那張能睡四五個人的大床，扭頭看向一臉得意的阿特羅。
「軍情局的經費這麼多嗎？我們這樣，不算是挪用公款嗎？」
「當然不算，」阿特羅忙道，「這裡就是上一任副局長的宿舍，我只是做了一點點的更換和清洗，當然，這裡絕對不會留下半點上一任副局長的味道，驚喜馬上就來。」
他拍了拍手，一旁的隱藏暗門打開，其內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驚喜……就這？
兩排穿著女僕裝的機械衛兵立刻走了出來。
說是機械衛兵，可能略微誇大了它們的戰鬥能力，但如果說是『端著鐳射槍的頂級性用機器人』，那就十分貼切了。
這是十二台外形上與人類無異的機器人，它們風格迥異的美麗長相，從苗條到誇張、從纖秀到健壯不同身材搭配，以及那不同的發色與瞳色，讓楊洺一陣沉吟。
「這也是上一任副局長留下的？」
「當然不是，」阿特羅笑道，「這是一家研究所的最新產物，贈送給了我們這邊，讓我們檢驗它們的實戰能力……你知道的，新聯邦的液態機器人給了我們太多的衝擊，帝國境內的相關研究所都被罵的狗血淋頭，他們現在必須證明，自己的技術也是有價值的。」
言罷，阿特羅湊到楊洺耳旁道：「驚喜在它們身上，這我就要考考你了漢頓。」
楊洺：……
不是，他沒見過仿真機器人嗎？
就算這種集合了帝國頂級技術的仿真機器人，肌膚做的再細膩逼真，它也就是個機器人啊。
像落風老皇帝和如今在落風皇宮中的假艾德旺那樣，除卻心臟位置的核心區之外，都能做成與人類身體相差無幾的材料，但它本質上，依然是處理核心『老氣』的智械。
他的暗星上，最不缺的就是各類機器人。
當然，楊洺也不能表現出自己的不屑，他湊到一名機器人身旁，抬手摁了摁她的胳膊。
這肌膚的觸感，雖然不能跟他的前女友們相提並論，但確實是高度類人……嗯？
楊洺輕輕皺眉，突然伸出右手，將這名女僕機器人的下巴托起，將她的頭扭向自己，與自己雙眼對視。
這不是機器人。
「機械改造體？」
楊洺低聲問。
機器人只是注視著楊洺，雙眼還是茫然的。
阿特羅笑道：「你竟然這就發現了，可別弄壞了她，每一台的造價高達數千萬帝國幣，她們有著綜合戰鬥系統，擁有伱能想到的任何輔助方式，包括為長官在緊張之餘提供舒緩精神壓力的方式。」
楊洺鬆開機器人的下巴，向後退了兩步，挨個將這十二台機器人打量了一遍。
他的感知還算靈敏，捕捉到了這些機械內藏著的『人類內核』。
「阿特羅，把活人改造成機器人，並不是值得炫耀的技術。」
「是的，當然，」阿特羅立刻道，「但如果這些都是身患絕症的女孩，自願奉獻出自己的神經系統呢？」
楊洺扭頭看向阿特羅。
阿特羅雙手一攤：「這項研究有三個內容，生物電腦技術、人腦與機體融合試驗、免智械危機類機械衛兵，她們每個都是一個指揮系統，可以同時控制三千到五千台半自助機械衛兵，每個人的大腦都變成了最精密的生物電腦，當然，這就導致，她們是有壽命的，每台大概能穩定運行三十年。」
楊洺皺眉道：「帝國搞的這些實驗，總是能巧妙的避開人道與人權。」
「哈哈，人權，那簡直是最令人發笑的政治用詞，」阿特羅笑了幾聲，「所謂的基本人權就是生存，這項實驗是有意義的。」
「確實是有意義的，」楊洺抱起胳膊，低聲道，「只要這項技術完全成熟，帝國就擁有了機械升維的技術基礎。」
「哦？什麼意思？」
「只要能解決永生不死的問題，就有機會邁入高維世界的大門。」
楊洺道：
「現在按你說的，這些機體內、用人類大腦為樣本改造成的生物計算機系統，只能穩定運行三十年，這遠遠達不到機械升維的門檻。
「而且想要克服『意識體在機體內如何才能不陷入混亂』這個技術難題，按銀河系當前人類對意識的了解，同樣是希望渺茫。
「她們怎麼開機？」
「這是使用手冊，」阿特羅將一隻投影碟片放到了楊洺懷中，「放心吧，公主殿下總不可能會吃這些機器人的醋，玩的開心。」
言罷，阿特羅不斷挑眉，轉身悠然走遠。
楊洺卻看著這十二台美麗的仿真機器人輕輕思索。
使用手冊簡單明了，上面是如何啟動，如何設定『主人』的生物信息。
楊洺也想多了解一下帝國在智械上的發展程度，他感覺這些美少女，應該比智械老皇帝的技術要更成熟，也更全面。
按操作手冊，楊洺選了一個身材苗條、臉蛋嫵媚的『女僕』，錄入了自己的生物信息，隨手點了下她的脖頸。
叮咚聲中，『女僕』閉上雙眼，再次睜開眼時，雙眼靈動地看向左右，做出了一系列豐富的微表情，包括抿嘴、咬唇、打量楊洺、面露思索，隨後驚訝地喊了聲：
「白色幽靈！」
楊洺扭頭看向阿特羅消失的門口，發現大門已經關緊了。
不是，生物電腦就該有點生物電腦的樣子。
突然整個菜場口追星大媽看到中老年婦女偶像時的驚訝反應是幾個意思？
楊洺凝視著對方：「你是？」
『女僕』額頭出現了淺藍色的光環，光環微微閃爍，她迅速恢復正常。
楊洺看了眼使用手冊，這種藍色光環是『強理智』系統，能讓生物電腦時刻保持理性。
「您好，主人，我是人類高端綜合作戰指揮系統，同時也是您的貼身助手，請您為我命名。」
「命名：大娃。」
「已接受命名，」『女僕』對楊洺四十五度鞠躬，「大娃將會成為您戰鬥與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夥伴。」
她突然又低頭嘀咕：「達娃？這個名字還挺不錯。」
楊洺：「糾正一下，是大娃，大娃、二娃、三娃的大娃。」
大娃愣了下，嘴角微微抽搐。
楊洺後退幾步，看了幾眼手中的使用指南，又上下打量著她，緩聲道：
「指令：強理智系統開啟百分之十，幽默系統調整為百分之三十，解除武備狀態，允許解鎖出廠前殘留記憶信息。」
大娃雙眼閃過幾道光亮，迅速道：「已執行。」
隨後，她像是鬆了口氣，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小聲道：「我的手術成功了？」
楊洺當著她的面，隨手攝來了一隻不會懸浮的沙發，翹著二郎腿坐了下去。
「你原名叫什麼？為什麼會成為實驗素材？」
「抱歉，主人，數據已被擦除。」
楊洺心底冷笑，他並不相信什麼『絕症女孩』的藉口，帝國這些生物實驗室挑選實驗素材，一向只是去看這個素材是否符合實驗標準。
楊洺道：「好吧，那你現在殘留了什麼記憶？我對這個比較好奇。」
「是，主人，大娃將為您闡述這些記憶片段……我身患絕症，已經無法通過醫療治癒，一位溫和的醫生出現在我面前，讓我簽下了死後協議，給了我家人一大筆錢。」
楊洺問：「你很缺錢嗎？」
「是的，我的記憶有些錯亂……我們是從外面搬去的那顆美麗星球……我是奴籍，主人。」
「帝國奴籍？」
「似乎是這樣，我的家庭只享有極少數的帝國公民權利，我們生活在城市邊緣，這是我僅保存的信息。」
楊洺點點頭：「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感覺，我好像擁有了很強大的力量……主人，您需要我為您提供什麼服務嗎？」
「暫時不需要，我現在給你權限，把你作為隊長機，依次開啟她們十一個，然後回到暗門後休息。」
「是，主人。」
大娃走去身後的機器人身旁，在後者的肩膀上輕輕觸碰了幾下，這台機器人頓時恢復行動，與大娃一同轉身開始激活其他女僕機器人。
大概兩分鐘後，十二台機器人同時對楊洺躬身行禮。
楊洺擺擺手，她們扭頭邁著整齊的步伐走回了過道中。
……
楊老闆等了十多分鐘，在這大套間內溜達了幾圈，這才伸著懶腰去了浴室中，在泡澡時開啟了屏蔽儀器。
「律？」
楊洺擺放在浴池旁的手錶錶盤上，十多公分高的律跳了出來，直接來了一段『元氣少女』造型舞蹈。
「老闆！好久不見！是不是特別想我了呢！」
楊洺瞪了她一眼：「老實點！通信安全嗎？」
律笑嘻嘻都說著：「您放心，這座基地本來就在我之前的外圍監控範圍，現在我已經把這座基地都吃透了！」
「情況怎麼樣？」
楊洺的笑容漸漸收斂，顯然是想到了讓他心情很不好的事。
律一秒變乖巧，立刻道：
「艾德旺陛下被替換這件事的影響微乎其微，我們已經完整更換過替換智械的內核，它現在是我們的忠實部下，我們接下來會有最少三年、最長十幾年的發育期。
「不得不承認，這是艾德旺為我們爭取來的發展機會。
「凱薩琳隊長現在正躲藏在準備發動起義的星球上，她已經決定，以我們簡單改造的智械大軍為基礎，進行武裝起義，高舉推翻帝國強權壓迫的火炬。
「但我並不看好他們，他們始終是把武裝起義看的太簡單了，如果不是我暗中幫他們做了很多後勤和補給上的調度，他們現在只能用自己超改者的戰鬥力去跟帝國艦團死磕。
「暗星方面，我們的艦團在穩步擴充，新型技術在不斷實驗驗證，已經有新的試驗樣船在接受測試。
「智械暮光傳承來的很多機械技術，都是帝國現階段不具有的。
「暗星三號基地的建設已經基本竣工，憑藉著新型技術，我們加快了對巨型生物實驗艦的建設，相關的實驗研究，已經在三號基地開展的相關研究，在巨型實驗艦建成後，可整體挪移到生物實驗船上。
「帝國內部矛盾方面……」
律繼續進行著簡潔的工作匯報，一口氣講了接近半個小時。
楊洺在浴池中換了個姿勢，納悶道：「律，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哪裡奇怪？是指帝國境內突然極速惡化的局勢嗎？這個其實並不奇怪，而是合理的演變。」
「我是說，法亞的遊戲。」
楊洺緩聲道：
「法亞的遊戲一直還沒開局，或者說，開局了但我們先行者不會得到消息？
「現在還不構成開局的條件嗎？」
「按理說，您應該能得到的消息的才對，」律解釋道，「是什麼讓您覺得，法亞的遊戲現在可以開局呢？」
「四大國之間達成了某種均衡，」楊洺笑道，「如果現在開局，參加《法亞的遊戲》的五個文明，不剛好直接切入戰爭劇情嗎？」
律輕聲道：「您不能只看帝國，現在銀河系四大陣營遠談不上平衡，古埃爾聯盟因為新聯邦軍隊的背叛行為，已經退出了這次戰爭，新聯邦承受了極大的損失，國土被侵占、民眾被當成人口資源不斷被帝國掠奪，自身經濟也是一崩再崩現在的新聯邦，已經成了四大強國中最弱的那個。」
楊洺張開右手：「四個強國，五個先行者，這該怎麼分……算了，誰知道法亞人在想什麼。這段時間婆娑怎麼樣？」
「老闆，您完全不必擔心女武神的身心健康，」律聳聳肩，「她現在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比起您這種東奔西走只為了給帝國下坡路急踩電門的鬥士，她的生活要舒服一百倍。」
楊洺自己都樂了。
好傢夥，這是真的請回了一位『母親大人』在基地內供著。
楊洺飄在浴池中，仔細思索了幾分鐘。
「阿特羅的提案你覺得怎麼樣？」
「沒有操作性，」律輕聲道，「只要軍部高層不傻，他們肯定不會答應，帝國現在內部要團結，去查地方防務部隊的軍費黑洞，會引起大貴族階層劇烈反彈。」
「我也覺得……唉，這機會確實很不錯啊，只可惜沒有操作空間。」
楊洺輕輕嘆了口氣，對著前方略微出神。
律在旁靜靜等著。
「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給帝國再提提速？」
「老闆，任何裂痕想要擴大成實質傷害，都需要一定的時間，」律提醒著，「您太心急了。」
「是嗎？」
楊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照顧好愛蜜莉雅，我這邊找機會就回去一趟。
「不是我心急，而是，律，我既然已經選擇跟帝國槓到底，就最好是在《法亞的遊戲》裡面決出勝負前，讓這個帝國四分五裂，或者被我控制。」
「這恐怕很難，」律沉吟幾聲，「老闆，我可以告訴您一個猜測。」
「說就好。」
「根據我的推算，以及這次與理正面接觸，我其實已經可以斷定，」律故意大喘氣，「利維·謝爾曼的意識體、或者說思維體，依然存在於某個角落，他才是禁錮理的最大枷鎖。」
楊洺身形後仰，精壯的身體上閃爍著幾分亮光。
利維·謝爾曼。
謝爾曼帝國開國皇帝。
上一任智械暮光的考生。
門口傳來了門鈴聲，楊洺已經聞到了黛芙妮身上的香水味。
楊洺突然笑了聲，在浴池中站了起來：
「先不用管這個開國皇帝怎麼樣，那還不是我們現階段能考慮的敵人，我們現在的目的，就是把帝國搞亂，多搞點這方面的提案。」
律雙手捂著臉蛋，匆忙散掉了這小小的立體投影。
楊洺披上浴袍，光著腳走向套間大門。
利維還活著？
「有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