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了。
楊洺已經徹底麻了。
他一直覺得，他這麼『出色』，其實是有原因的。
高維文明、文明等級五點五的法亞人搞的實驗項目，他同時參加了兩個——古神戰士與溫室文明試煉，然後憑藉著這兩個項目的交叉優勢，左腳踩女武神，右腳踩其他先行者。
因為地球文明完全不了解單機版《深淵》的意義，地球玩家們開啟了自嗨探索模式，從而發現了機械暮光這個隱藏福利，所以楊洺又有了律這個作弊器。
也就是源於這幾點因素，楊洺才能在這偌大的銀河系人類文明中，搞風搞雨、野蠻發育。
但他萬萬沒想到。
他的前女友、小情人，竟然憑藉她自身一己之力……直接為法亞文明搞出了一個嶄新的課題！
蟲族改造實驗——賦予蟲群快感機制！
這是文明不足四級的人類科學家能想出來的工程？
那頭蟲族大女王可真是撿到寶了。
話說回來，蟲族為啥不幹掉赫拉呢？
難道是因為，蟲族的網絡已經把赫拉標記成了變異母蟲，然後蟲族不打蟲族？
楊洺此刻就在思索這個問題，有點擔心赫拉和法亞人都被蟲族矇騙了。
楊洺還真怕，因為自己此刻的一個決定，就幫蟲族完成了某種有增益的進化。
他對謝爾曼帝國沒有歸屬，對新聯邦也沒啥好感，其他銀河人類文明感官也都一般般，但唯獨一件事，是絕對突破他底線的。
當人奸。
所以楊洺覺得，哪怕是法亞人主動干涉了這件事，他也必須慎重、再慎重。
十分鐘後。
穿戴整齊的楊洺和赫拉，與趕過來湊熱鬧的026和小婆娑，一起坐在了會客廳的沙發上。
有機器人女僕送來了水果和飲料，小婆娑扒在桌邊開始往嘴巴里填東西。
兩道射線交織，律的投影出現在一旁，長長地鬆了口氣。
「老闆！初解析完成，這是法亞人給的一套實驗方案！」
026小聲嘀咕：「信息量這麼大嗎？你竟然也要解析這麼久。」
「有很多設備製造工藝，部分技術是當前人類社會掌握度為零，牽扯到了基礎理論和計劃發展概述。」
律吁了口氣：
「還好我提前完成了部分硬體升級，不然這次解析最少也要幾個銀河日！
「簡單來說的話，法亞文明正式選中了赫拉小姐，請老闆您配合赫拉小姐，展開關於蟲族意識體的研究試驗。
「法亞文明會給我們豐厚的獎勵！」
一旁的赫拉聞言緊緊皺眉。
楊洺對026打了個響指，026清了清嗓子，詳細介紹著法亞文明與銀河系人類文明的關係。
等026講完，律已經整理出了法亞人的實驗指導思路，並展示在了楊洺和赫拉面前。
楊洺只是看了小半，心底就長長地鬆了口氣。
法亞人的意思，是讓他們提取赫拉體內已存活、已異變的蟲族共生微生物，然後完成該微生物的自我增殖。
——並不是要他和赫拉沒羞沒臊的向蟲族輸出快感！
這就讓楊洺如釋重負。
他感覺，他和他的情人們，都得到了尊重。
整個實驗的技術難點有四個。
第一個難點，培養高維微生物需要用到躍維培養倉。
這個問題法亞人可以直接幫他們搞定，只需要他們培養出該培養倉在當前維度的架構，提供穩定的能量支持。
第二個難點，高維微生物與人類個體的融合試驗。
這個試驗之所以困難，就是可能會對大批人類造成不可修復的傷害。
這也同樣是楊洺最在乎的一點。
第三個難點，蟲族意識網絡放大儀。
第四個難點，人類實驗體意識主動融合六階大女王意識，賦予大女王快感反饋機制。
高維蟲族以個體為基礎，依託個體單元構建出的網絡，掌控能量與信息，與法亞文明分庭抗禮。
即將升維的女王如果產生異變，能讓整個高維蟲族產生更多負向的可能性。
蟲族的構造要求它們必須放下私慾，如果賦予它們欲望，它們的社會體系很容易崩塌，法亞文明將會有機會奪取更多的能量、思維、信息、基礎物質界……
律解釋完了這些，休息室內落針可聞。
赫拉捂住嘴，慢慢地坐在那，莫名有些想要乾嘔，眼神十分複雜。
楊洺嘆了口氣：「不可避免地要進行人體實驗啊。」
「是的老闆，」律是最了解自己老闆的，輕聲道，「經過我計算，就算我們實驗各方面都比較順利，大概也需要幾百名實驗者，而且他們都必須承受蟲族大規模報復的風險。」
026問：「如果實驗不順利呢？」
律輕聲道：「大概需要幾千到幾萬名實驗者，不等。」
楊洺沉默著。
這些法亞人，明顯是在誘惑他。
承接這個實驗，他就能得到一系列的技術，有很多技術甚至能改變當前人類社會的科技水平。
只要時間足夠充足，跨過幾十年，人類社會消化了這批新技術，他能在銀河系內輕鬆的獲得名望、財富、實力與地位。
可相對來說，楊洺最想要的東西——《法亞的遊戲》文明直接晉升劵，這個實驗項目並不能給他。
「這有什麼值得猶豫的嗎？」
小婆娑突然開口：
「你知道帝國為了一項新的生化改造技術，平均要死多少人嗎？六萬五千，還不包括傷者。
「武神計劃在我有認知的十二年內，就殺死了一千多名參與實驗的實驗體。
「往體內注射高維微生物起碼並不會直接致死。
「有對抗空間蟲族這個名頭，你甚至可以直接公開徵集志願者。」
「這不一樣，」楊洺搖了搖頭，「我還是要保留一點的道德底線，這樣才不會讓我在銀河系這個深淵中徹底迷失。」
小婆娑反駁道：「這是保守、老舊的思想，科研工作有時候就需要近乎冷酷無情。」
「老闆，人類社會本身就是殘酷的。」
律輕聲道：
「根據我研究的高數量級樣本案例可得出結論，人類個體對人類社會的認知，存在兩個誤區。
「一個是好人有好報，一個是壞人都會得到報應。
「以校園霸凌舉例，百分之八十五的霸凌者會在一段時間後進入新的生活，快樂的記憶會沖淡他們曾經欺凌過別人的念想，他們會心安理得地離開校園、進入社會，還會保持較為優秀的社交屬性，更好的融入環境。
「被霸凌者往往會因為精神傷痛，陷入比較陰暗的環境，很多無法走出那段灰暗，往往會對社會環境產生畏懼，從而輸給那些霸凌者。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
「好人有好報是一種宣傳方式，壞人都能得到報應只會出現在藝術作品。」
楊洺有點語塞。
他抬手捂著額頭，躺在沙發中放空著精神，讓自己儘量放鬆下來。
一旁赫拉突然低頭乾嘔了幾下，身體輕輕顫抖著，身體從沙發上滑落，又被楊洺一把抓住胳膊。
「怎麼了這是？身體不舒服嗎？」楊洺皺眉問著。
026連忙遞過來水杯，女僕機器人也趕向了這片區域。
赫拉緊緊抿著嘴，臉蛋變得有些蒼白，眼圈中出現了少許血絲，扭頭看向了楊洺。
兩人對視了幾秒，赫拉低聲道：「都是高維文明安排好的。」
「什麼？」
「都是高維文明安排好的！」
赫拉顫聲說著：
「人類個體本無法與高維微生物共存，帕特教授他們做過人體實驗……我只是偶然間誤吞了採集樣本……這隻有一個解釋，這極有可能是高維文明安排好的。」
「赫拉，伱先冷靜。」
「我們才是蟲子，」赫拉慢慢癱坐在那，嗓音沙啞地嘶吼著，「我們才是蟲子。」
小婆娑在旁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了句：「矯情。」
楊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婆娑卻只是聳聳肩，掃光了面前的果盤，開始朝那些飲料發力。
律抱起胳膊，靜靜地看著赫拉與婆娑。
她們兩個，其實還挺相似的。
……
興許是各種大風大浪經歷的多了，赫拉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她只用了半個小時，就接受了，自己的成長路線，存在蟲族女王和高維人類文明雙重干涉的事實。
她怎麼接受的？
楊洺大概能知道一些，他聽赫拉嘀咕了幾句「所以我才是最特殊的」。
而關於法亞人給的實驗項目，他也必須儘快做出決定。
接，還是不接。
這確實是個問題。
楊洺、律、赫拉、小婆娑、026組成的臨時決策團，將所有問題都順了一遍；
最後發現，所有的技術難題都可以得到解決，他們需要耗費的資源並不會太大，只要能建造一艘三千米級巨型科研船，技術上的難題都能迎刃而解。
能得到的好處，主要集中在法亞人給與的技術這一塊，這對暗星來說是極大的提升。
現在，唯一的矛盾點，就在於人體實驗。
該實驗預計要用到六百到六千數量不等的人類，不設上限。
對此，楊洺的壓力很大。
這跟他從小受到的教育有關，他的思想形成於自己的老家，有點不太能接受這種『奔放』的科研理念。
026小聲問：「有什麼辦法，能規避這個倫理問題嗎？」
「有三個方案。」
律輕聲道：
「第一是死囚犯，這個能儘可能降低心理負擔。
「第二是克隆樣本，很多實驗其實都在默許使用克隆樣本，不過克隆樣本需要進行及時銷毀。
「第三是重金聘請，一般來說成本巨大，而且保密性極差。」
赫拉舉手道：「克隆樣本方案最具有可行性，我可以提供細胞樣本，這或許能提升實驗的效率。」
律輕聲道：「我們需要讓每個個體都擁有充沛的人類欲望，克隆樣本在這方面沒有任何優勢。」
「唉，想要技術，又不想承擔良心的譴責。」
楊洺枕著胳膊躺在那，輕輕地嘆了口氣：
「問題是，我們能得到的這份技術，對我當前唯一的目標來說，是沒太大幫助的。
「不過只要我接了這個活，跟法亞人的關聯也就更密切了，肯定是有好處的……還真讓人糾結。」
楊洺看向了婆娑，笑道：「你這位法亞文明實驗的當事人有什麼意見嗎？」
「克隆就好咯，」婆娑淡定地解釋著，「只要控制好克隆樣本，就不會有什麼倫理負擔。」
「用什麼控制？」
婆娑道：「機器，程序，你最擅長的，機械那套。」
突破自己道德底線的感覺，還真不好受啊。
楊洺雙眼微微一眯，低聲道：「這個活，我們接了。嗨，本來我就不算什麼好人，手上也沾了不少帝國貴族和新聯邦戰士的血。」
律、026、赫拉同時鬆了口氣。
小婆娑難得安慰了他一句：「根據我對帝國的了解，如果你不接法亞人給的這個任務，這個任務大概率會落到帝國手中，由你來做還能控制死傷，其實也是變相的救贖。」
「救贖啥，人體實驗本質就是反人類，搞複製人也是反人類，」楊洺聳聳肩，「我沒資格去標榜自己是個好人……好了，下面確定正式規劃，律先給出你的意見。」
「是！」
律走向楊洺身旁，身上的長裙套裝自然切換成了文秘裝，隨手劃開了兩道投影屏。
「根據我的計算，我們可以有以下四個方案選擇……」
雖然嘴上說接受了人體試驗，但楊洺還是選擇了比較穩妥的三號方案。
該方案總共分為三部分，預計十二年內完成。
第一部分是組建以生物研究為核心的三號暗星基地，用時兩年到三年。
然後，以該基地為母港，用分批建造、組合拼裝的方式，製作能滿足實驗需求的巨型科研船，並在該科研船上正式開始生物實驗。
再之後，就是科研船啟航，將蟲族對實驗的干擾降到最低。
律的三位老師曾贈送給他們的生物屏蔽技術，在這個實驗中將會發揮關鍵作用。
為了保證落風帝國以及未來落風同盟的安全，暗星三號基地的選址，將會是在新聯邦附邊界之外的附近星域，藏身於另一家中型國家中，並開始對該國家進行機械滲透。
赫拉正式成為暗星首席生物學專家。
為了填補該實驗需求的巨大資源，赫拉也必須辛苦工作，在生物通信方面儘快搞出更多專利，幫暗星回血。
在生物實驗方面，楊洺批准了赫拉進行克隆實驗的申請，並要求赫拉不得以自身為樣本進行克隆實驗。
沒辦法，一個赫拉已經讓楊洺感覺足夠頭大，再出現一百個……
銀河八成都要炸鍋！
楊洺被法亞人的實驗項目擾了興致，還要儘快趕回謝爾曼帝國境內，赫拉也一心想要去接納法亞人給與的知識，兩人的相聚匆匆落下帷幕。
離開暗星二號基地前，楊洺站在舷窗處，注視著越來越遠的基地建築群，輕輕嘖了一聲。
小婆娑也會暫時留在這。——她是最好的蟲群『預警機』。
「老闆，」律在旁笑嘻嘻地湊了過來，「有心事呀？」
「你瞎高興個什麼勁？」
「因為有了法亞文明對暗星的技術投資，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咱們會變得越來越強大，技術力會越來越猛！我一定能超越我的前輩噠！」
律背著手跳到楊洺身旁，連衣裙的裙擺輕輕晃蕩。
「老闆您也有很大的進步唷。」
「什麼進步？」
「底線靈活下探，承接這項實驗。」
「我有的選嗎？」楊洺搖搖頭，「法亞主導了一切……你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麼嗎？」
「幹什麼？」
「我想等我徹底拯救了我的母星，我就想辦法飛上去，去法亞人的世界，然後把他們的脖子薅過來，給他們幾個大嘴巴。」
律嗤的一笑：「高維文明入侵，才是低維世界排第一的天災，而且老闆……法亞人八成在時刻注視著你。」
「是嗎？」
楊洺淡定的一笑，本想對著窗外豎個中指的他，想到了自己的老家和家人，明智地選擇了從心。
「偉大且睿智的法亞人，怎麼會跟我這種低維人類計較這種小事，童言無忌啊童言無忌。」
律在旁邊笑到了線條模糊。
叮、叮！
楊洺的入網終端傳來了提醒，是布萊發來的消息。
凱薩琳小隊已正常歸隊，超改者中心主要負責人已完成控制，第二次思想烙印風波已平息，軍部調走了天怒要塞秘密部隊。
「律？」
「在呢！」
「給凱薩琳送一本《皇帝傳》。」
「遵命，我偉大而睿智的老闆。」
旅途倦怠未消，今天先正常更新，明天再補更還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