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沒事嚇唬人玩呢？
楊洺趕到皇宮模塊，尋找到老皇帝此刻所在的建築物，也忍不住豎起個大拇指，說一句『會玩』。
這座大殿被布置成了夜店風格，帝星圈流行的娛樂場所，舞池、卡座、包廂一應俱全，各處都能看到一位位打扮火辣的美女隨著音樂蹦跳。
楊洺來時，老皇帝就坐在吧檯處，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酒保』在那耍酒瓶。
有幾名中年男人坐在左右，似乎在跟皇帝說著什麼，皇帝輕輕點頭。
這裡看著糟亂，但皇帝的貼身侍女們換上了服務員的服裝，隱隱地構成了三四道安保圈。
楊洺站在舞池邊等了一會兒。
眼睛表示它們現在，很潤。
『瑪德，帝國的皇帝能這麼玩一百年。』
楊洺想想就有點小氣憤。
「幽靈先生，」侍女輕聲呼喚著，「陛下請您過去。」
「嗯，」楊洺收回目光，緩步走到了老皇帝身後，微微欠身行禮，「陛下，您找我。」
「來，」老皇帝招呼著。
楊洺心底多少有些沒底，依然神態自若地坐在皇帝身側，被老皇帝抬手摁住肩膀。
老皇帝笑道：「明天長老會內部選舉，都安排好了嗎？」
「已經安排好了，」楊洺道，「我會帶治安所的專案組在外面等，如果結果與您預料的不同，那就修正這個結果。」
「很棒，」老皇帝嘖了聲，端起酒杯對著旁邊抬了抬，「就是他們幾個，記住他們的臉，明天別弄錯了。」
楊洺左右看了眼，記下了這幾個長老院年輕長老的面孔。
楊洺問：「陛下您直接對長老院下令不是更方便嗎？」
「這就是遊戲規則，」老皇帝笑道，「你不太懂長老院的作用，它是貴族階層的意志化身，也是對我的限制力，我可以對他們下令，他們也可以通過帝國貴族法典，拒絕我的直接命令。」
楊洺略微點頭。
老皇帝輕輕嘆了口氣：「你難道以為，皇帝就能一手遮天，為所欲為了？帝國剛成立時，確實是，我的祖先利維·謝爾曼擁有一切生殺大權，但他在暮年做了個決定，將這份帝權肢解，他說，只有這樣才能讓這個政體長久的存在。」
楊洺搞不清楚老皇帝對開國皇帝的態度，這時候也沒亂夸，只能說：「或許也有一定的道理。」
「他是極其睿智的，謝爾曼家族也因為他的這個決定，在銀河系稱霸了幾萬年。」
老皇帝輕輕嘖了聲：
「我最近，研究了一下我們家族歷史上，被稱之為暴君的十三名先祖，發現……他們動手的軌跡跟我差不多，恐嚇貴族、插手長老院立法席位。
「甚至，我現在都不用多想接下來我該幹什麼，只需要看看史書，就足夠做好計劃了。
「那十三名先祖，都是在生前完成了集權，但死後被貴族階層再次恢復成古制，因為剛登基的皇帝，威懾力本就不足，甚至他們會操控新皇的人選。」
楊洺有些聽不明白，老皇帝到底想說什麼。
難道是喝了點酒，開始感慨人生。
老皇帝話鋒一轉：「所以，漢頓，不用替這個國家擔心，我可以隨意折騰，當我死後一切都會被修正，先祖利維所建立的這個制度，擁有完善的糾錯反饋機制，明天放開手腳，讓那些老頭感受下白色幽靈的武力。」
「我明白了。」
楊洺點點頭，拿過了酒保給的水晶杯，看著杯底那一點酒水，忍不住在心底罵了句小氣。
老皇帝並沒有多聊政治，很快就去舞池中蹭來蹭去。
有一說一，這老皇帝的舞姿，跟狒狒蹭樹也沒什麼區別。
不斷有漂亮妹子試圖來楊洺身邊搭訕，楊洺都是含笑拒絕，並沒有與這些皇帝的私有財產搭話。
那幾名年輕長老很快也被女孩們拉入了舞池，畫面逐漸開始朝著電視台不讓播的方向發展。
正當楊洺琢磨著，要不要違背一下自己『談戀愛要專一』的原則，一名負責傳令的皇帝貼身侍女，踩著高跟鞋走到楊洺身旁，輕聲道：「您不去陪陛下放鬆一下嗎？」
「不了，」楊洺笑了笑，「我女朋友還在宿舍等我。」
「女朋友？」侍女笑道，「就當前的狀況，您的女朋友也能理解您的工作環境。」
「跟她理解不理解沒什麼關係，」楊洺問，「陛下有什麼指示嗎？」
「並沒有，只是我有些好奇，過來問問，」侍女指了指角落中的沙發。
楊洺順著她的指尖看去，看到了兩名臉蛋精緻、身材不錯的少女，她們穿著露背的連衣裙，此刻都是雙眼泛紅、有些失神。
侍女道：「她們兩個是陛下今晚賞賜給你的禮物，維諾斯親王的孫女和侄孫女，皇家血脈，難得其中一位還是情竇未開，如果伱想得到陛下的完全信任，就帶她們去旁邊的包廂，她們都不會反抗。」
楊洺：……
侍女笑道：「您女朋友應該能理解您的難處，幽靈先生。」
「這是陛下的命令嗎？」
「不是。」
「那就算了，」楊洺微微撇嘴，「我對貴族女孩一向敬而遠之，我也不喜歡跟我發生過關係的女孩，今後會自我墮落。」
侍女瞭然地點點頭，對楊洺微微欠身，隨後漫步離開。
楊洺想了想，還是起身去了舞池。
雖然被這些妹子蹭來蹭去的占便宜有點不爽，但總好過跟老皇帝鬧的太僵。
楊洺離開皇宮時，已經是後半夜。
他在上行電梯中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電梯員小姐，在沙發入座後，抬手招了招。
女孩頓時有些緊張，生怕一身酒氣的楊洺，會對她做什麼出格的舉動，她的很多同事都被那些貴族老爺非禮過，有的甚至還被帶回了貴族莊園。
雖然眼前這位帝國英雄很英俊身材很棒，但、但是……也不是不可以……
「您、您好。」
「不要緊張，」楊洺笑了笑，「把你的通信器給我。」
女孩不明所以，連忙將自己的通信器交了出去，心底莫名開始幻想一些【這是我聯繫方式】這樣的霸總劇情。
啪！
通信器被楊洺攥碎，碎片飛入了一旁的自吸垃圾桶。
楊洺從袖口拿出兩張紙幣，扔到了女孩手中，淡然道：「以後在皇宮附近不要亂拍東西，回去站著吧。」
女孩身體輕輕顫抖，俏臉毫無血色，連忙點頭，轉身走回了電梯門後，呼吸都有點不太均勻。
……
長老院建築群，在帝星負一層居中偏東的位置，占據了整個模塊區。
這裡主要建築有三個——類似地球古羅馬競技場的貴族大會中心，宛若古代神殿造型的立法庭，長老們平日裡議事的長老樞密院。
維持帝國正常運轉的各部門，國防、外交、教育、工業、信息、司法、財政、民政、資源等等，都是與樞密院直接對接，重大事項則由長老院上報皇帝陛下。
長老院主持政務，帝國軍部掌控軍權，二者直接對皇帝匯報，互相也存在鉗制。
在這種情況下，皇帝確實是有充足的娛樂時間。
帝星時間，上午十點。
立法庭那一根根巨大的石柱前，參加今日內部選舉會議的長老，以及前來旁聽的貴族，正緩慢走過安檢門。
一排懸浮警車出現在庭前廣場邊緣，車門推開，上百名穿著警服的治安所親王被殺專案組成員，朝立法庭快步涌去。
楊洺最後一個下車，抬手理了理衣領，眼神掃過各處區域。
不出所料，立法庭前出現了一群護衛，將專案組攔了下來。
楊洺剛要抵達門前，一名穿著寬鬆白袍卻依然能看出其胸懷富有的中年女性，踩著高跟鞋快步趕來。
「漢頓子爵！」
「嗯？我們認識？」
「大長老想跟您聊聊，」女人輕聲道，「就在旁邊，耽誤您幾分鐘時間。」
楊洺略微思考，點頭應了下來。
他示意專案組成員在外等候，跟著女人橫向走了大概一百多米，由側旁的小門進入了立法庭的建築。
女人說只耽誤他幾分鐘明顯是騙人的鬼話。
他們左拐右拐、上下電梯，抵達大長老休息室的時間，就耗費了近十分鐘！
女人輕輕敲門，得到回應後將那不知道有多少年歷史的石門推開了縫隙，柔聲道：「您請。」
「嗯，謝謝。」
楊洺推門看了眼室內布置，雖然一眼看出這裡有許多暗門，那幾個暗門後有較高的生物能反應，但楊洺也沒多在意，邁步入內。
石門被門外的護衛關上。
大長老正坐在沙發中吞雲吐霧，一旁有女人跪坐在那，為大長老捏著小腿、舒筋活血。
「漢頓子爵，坐。」
「不必了，」楊洺看了眼牆上掛著的沙漏時鐘，「選舉會馬上開始了，大長老找我有什麼事，不如簡單明了的說了。」
大長老吮吸著類似水煙的玩意，也不正眼看楊洺，只是道：「長老院對你不薄，漢頓。」
「當然，我現在還是超改者組織的一員。」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大長老皺眉問著。
楊洺並未回答。
大長老緩聲道：「掌握著強大力量的巨龍被束縛進了洞穴，這片大地才能享受安寧，在大地遭受威脅前，任何喚醒巨龍或者幫巨龍解綁的行為，都是對大地上無數生命的背叛。」
楊洺笑道：「大長老您能不使用比喻這種修辭手法嗎？」
大長老差點被煙嗆到，抬頭瞪了眼楊洺。
「漢頓，你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正做什麼，這會有多大的危害。」
「危害是指，長老院的利益受損，還是指大貴族的自由受限？」
楊洺不慌不忙地含笑說著：
「我其實知道，今天的行動肯定不會順暢，也大概能猜到，長老院準備開始反擊。
「但大長老，我對長老院本身是沒有意見的，我只是遵從陛下的命令，徹查維諾斯親王被殺一案。
「我可以給您提個醒，兇手可能現在就躲藏在這棟建築內。」
大長老目光有些逼人。
楊洺含笑告辭，轉身就要離開。
「漢頓子爵，」大長老再次出聲，「如果你執意這麼認為，我也可以告訴你，兇手並不在這棟建築內。」
「多謝大長老提醒。」
楊洺轉身補了個軍禮，隨後踏步離開。
幾乎是楊洺剛走。
門口的一名護衛就抬手揉了揉自己脖子，耳後皮下裝載的晶片微微閃光；
屋內角落，帶楊洺過來的那位美麗女性雙手抱胸，在自己手肘上輕輕觸碰。
大長老的休息室旁就是今天內部選舉的會場，楊洺也懶得多轉這一大圈。
他徑直進入了會場，當著一群老頭老太太的面，從主席台走向了觀眾席，坐在了觀眾席最後排的位置，翹起了二郎腿，低頭刷起了帝星訊息。
專案組成員依然被擋在門外，只等楊洺一聲令下，就衝進來抓人。
會場迅速被填滿，楊洺很快就發現了一絲絲異常。
昨天晚上在皇宮中，被老皇帝用夜場方式接待的那幾名年輕長老，似乎少了一位，候選人的席位總共有十二個，此時坐了十一個。
有一位名為『恩特』的榮譽伯爵遲到了。
帝星時間，上午十點三十分，會場出入口關閉，觀眾們被要求保持肅穆，無聊的投票儀式在大長老主持下正式開始。
大長老的表情十分平靜；
楊洺心底那不太好的預感越發強烈。
楊洺用自己的入網終端，給地表治安所下達了全面戒備的命令，地表各大城市街頭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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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選舉進度順利推進，很快開始進入唱票環節。
當第一位皇帝選中的候選人票數出現，楊洺臉上最後一絲笑意悄然隱退，那名被念到名字的年輕長老同樣面露錯愕。
十八票，不足總票數的二十分之一。
圓形會場各處陷入了死寂般的安靜，一名名貴族長老在各自的位置上保持著沉默。
十二人的票數接連出爐，長老院原定的三名長老以絕對優勢勝出，正式進入了立法庭。
楊洺嘴角微微抽搐著，慢慢站了起來，拿起通信器，低聲道：
「各隊。」
立法庭外，上百名專案組警官立刻打起精神。
後方趕來支援的上千名治安所隊員，此刻已經緊張地握住了鐳射槍。
立法庭內。
嗡、嗡！
楊洺的通信器突然連續震動。
楊洺剛接通，就聽到了一名老警官的呼喊：
「又一起案件！殺人手法跟維諾斯親王被殺案一模一樣，十多名護衛被迷昏，死者死在了他的臥室中，死者的妝容、穿著，都跟維諾斯親王一樣！也是穿著裙子！那個團伙還在作案！」
楊洺心裡一個咯噔，立刻問：「死者是誰？」
「恩特伯爵，長老院長老！」
楊洺抬頭看向會場正中，大長老正含笑注視著他。
這就是，長老院的反擊。
「漢頓子爵，」一名元老溫聲問著，嗓音通過擴音裝置，清晰地傳遍立法庭各個角落，「你突然站起來，是對當前選舉結果有異議嗎？」
楊洺沉默著。
「有意見可以表達，每個貴族都可以在長老院暢所欲言，這裡就是對帝國貴族開放的自由之言庭。」
幾名元老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啊，我沒什麼異議，只是屁股癢了，站起來活動下。」
楊洺合上了通信器。
長老們的眼神多了幾分鄙夷。
楊洺神態自若地調整好對講頻道，嗓音通過空間定點擴音設備，傳遍了整個立法庭：
「各隊進入立法庭，帶走此前鎖定的嫌疑人，如果有人阻礙辦案，一併按阻礙辦案抓回去關幾天。」
言罷，楊洺將帝星徽章從口袋摸出，戴在了胸口。
後方出現了密集的腳步聲，穿著治安所制服的年輕人湧入立法庭，直奔那三名剛選舉成功的長老。
核心圈的那些長老，臉都被氣綠了。
(本章完)